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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俊山年前便往京城发了一道加急的奏折,把靖月司司丞,三皇子殿下李度在云中办事的情形报了上去,估摸着时间,陛下的旨意也该是这时候到了。
当然某些描述可以稍稍添油加醋一番,依着陛下的性子,三殿下只怕是不能继续在云中逗留了。
没有李度从中作梗,对付一个小小的秦衣楼还不是手到擒来?
秦羽霓自然不能动,不过她的那些小姐妹却是不在三殿下的照顾范围之内,以绫家的名义抓过来拷问一番,什么都有了。再不济以此要挟,让秦羽霓拿工艺来换人。
要是殿下直接道破身份,把秦羽霓带回京城,这工艺便是殿下的,剩下的便是绫相出面与殿下去谈,自己也不用过问了。
在中间左右不得罪,还能在绫相那边落得个尽力的映象,想来这个结果最好。
说实话,张俊山都想去秦羽霓面前把一切都摊牌,然后把人连同贺礼直接送进王府去,看这两人成天玩过家家也是有够腻味的。
王兴月交代完了事情,回到屋子里。
张俊山随口问道:“殿下何时启程?”
“大抵是在上元之后。”
“没两天了。”
“嗯,殿下今日这般反应,是不打算带走那丫头?”
“是啊,真是麻烦呢,原本想着三殿下会就此表明身份,绫家这些破事就不用我们管了,唉......”
“你说殿下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与那丫头逢场作戏?”
张俊山摇头:“不像,这两次上门威胁,都是认真的。”
上元佳节转瞬即至,街坊邻居相遇,一次叉手礼,道一句上元安康。
一样的上元节,一样的花灯,不一样的人。
短短的一年,太多的事情,不提也罢。
走桥摸灯,祈福免灾,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姑娘小媳妇,三五成群,比往日要多了不少。
游园、灯谜、才子佳人,灯火阑珊处,一夜鱼龙舞。
李度和秦羽霓逛着灯会,又提议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江湖冒险。秦羽霓摇头,话本始终都是话本,江湖儿女,侠骨柔情,看似潇洒浪漫,落回到现实,终究抵不过柴米油盐。
况且,秦衣楼是自己的理想抱负所在,是师父的遗志传承所在,也是洛川那些落难女子的跟脚所在。
“好吧,只要是你喜欢的事业,我便无条件的支持你。”
李度最终点头,悠悠地说道。
灯会上的的确很多,没过一会的功夫,两人便走散了。
安全问题秦羽霓倒是不大担心,前些日子在杨先生府上看过“金剑先生”留下的手稿,经过修习,功夫又精进了不少。
自顾自的逛了一阵,在最大的摊位前,秦羽霓看中了一个造型别致的莲花灯。
摊主刚用竹竿挑下来,还没到秦羽霓手上,半道却是让人抢了去。
好看的眉毛蹙起,凝目一望,莲花灯此刻却是在一位俊朗潇洒的年轻公子手上。
嘴角撇了撇,秦羽霓正打算走,却听得那公子笑道:“嘿嘿,小娘子可不大地道,方才要抢我的灯,这会一句话不说便要走吗?”
秦羽霓偏过头:“这上面又没写着你的名字,凭什么说是你的?”
“哎,虽然此刻灯上没有我的名字,可是只要本公子在上面题一首诗词,这灯便是我的了。”
摊主闻言点点头:“嗯,确实是有这么个规矩,”指着摊位旁一块牌子,接着道,“客人只要留下一首好诗词,小老儿赠灯一盏。”
公子接着道:“哈哈哈,小娘子想要灯,也不是不可以,待得本公子作诗一首,连同这盏灯一道赠予小娘子。”
“呵呵——”秦羽霓翻个白眼,“巧了,作诗是吧,我也会!”
摊主左右看看,不远处另有两位书生打扮的,憋着笑的少年郎君,想来便是这位公子的同伴,公子的心思,又哪会不知?
见得有热闹可看,四周游玩的男男女女顿时停住脚步,往这边看过来。
“呃,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样吧,既然二位都喜欢这灯,不如这样,你们各自留下佳作,大家伙比比,谁作的好这灯便归谁。”
“好!”
“啪、啪、啪!”
四周都是起哄的路人,苏牧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赶鸭子上架一般接过摊主递来的纸笔。
在云上京求学时间算不得长,参加过几次诗会,不过京城那地方藏龙卧虎的,着实不敢去丢人现眼,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在一边欣赏。
到得回乡过年,好友相邀同游灯会,在这个摊子前见得一位姑娘,惊鸿一瞥,惊为天人,便有了方才抢灯搭讪这一幕。
不成想,竟然要与人家姑娘斗诗,也是苏牧第一次公开场合作诗。
云中的文风已经如此炽盛了吗?
相比苏牧这边心中戚戚然,秦羽霓自信地伸出手,说道:
“笔来!墨来!”
那姑娘的风采让众人眼前一亮,有人仔细打量,哎!她不就是秦衣楼的“小掌柜”吗?
奋笔疾书,秦羽霓很快就写完了,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放下笔,负手而立。
还没写到一半,摊主这边已经念出来了,苏牧手一抖,落笔之处笔画却是错得离谱。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哎呀!好、好、好......”
大多数人还在回味揣摩这首《青玉案·元夕》当中的种种意向,纵然是前世的千古名篇,但词一写完旁人立即倒吸凉气,恐怖如斯,纳头便拜的情形是不存在的。
总该是给人时间比较才能品评出诗词的妙处的,此刻摊主只凭感觉连道几个好,而围观的游人大多只是看个热闹。
苏牧是看门道的内行人,听了秦羽霓写下的词,便知道这回面子丢大发了,只写了一半的诗词再怎么也接不下去。
不等众人回过神,秦羽霓拿过莲花灯,朝苏牧晃了晃,扬长而去。
苏牧倒是很光棍,把手中的笺纸揉作一团,四下向游人和摊主拱手告罪:
“小子输了,贻笑大方,对不住,对不住......”
掩面而走,任凭摊主在身后喊着:
“哎,公子别走啊,你的佳作也能给大家看看嘛,胜负心不要那么重,我送你别的花灯......”
连过了好几个路口,两位好友才追上苏牧。
他们拍着苏牧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顺便把秦羽霓在云中是事迹说了一遍。
“不厚道!敢情你们早就知道她是云中有名的才女,就指着看我自取其辱,是吧?”
“哎,苏兄,哈哈,不、不、不,你要这么想,若不是我们,又如何得见此等佳作现世?”
另一人插话道:“不错,‘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想象瑰丽雄奇,此词一出,只怕后来人再写上元夜景,都索然无味了。”
苏牧撇撇嘴,不屑:“你们就吹吧!”
“啧啧啧,能让秦姑娘下场斗词,苏兄可不丢人!”
“戚,好赖话都让你们说完了,反正丢人的不是你们。”
好友搂了上来。
“好啦,明日去醉仙居,都算在我账上。”
“这还差不多......”
“哎,方才你写到底是啥?拿来看看呗。”
“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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