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疯狂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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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殿骑士团传回了兰斯军已经离开的消息，躲在营地的百姓终于松了口气。他们奔走相告，此时纷纷庆幸听了圣殿骑士长的劝告把财物留在天维城，和性命相比钱财真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城主对念宇表达了真切的感激之情，随即让斯曼带领城卫军优先护送老人和孩子回城。

山路坎坷，圣殿骑士团走在队伍最前面。老人们在城卫军的搀扶下缓慢登山，而孩子们则像欢快的鸟儿钻来钻去。半山腰站着个奇怪的年轻人，见到念宇时点头致意，而念宇则还以微笑。这一幕看在斯曼眼里打消了他心中的疑虑。毕竟心怀不轨的人是无法逃过圣殿骑士的感知的。

年轻人主动帮助老人扛起沉重的行李。送到山顶后又随城卫军折返，遇到有需要帮助的人就主动施以援手。一来二去得就忙到了傍晚，斯曼率领城卫军第七次登山时半数人都替换休息去了，而这个年轻人没有休息。他将一位老汉的被褥扛在肩上。脚步虚浮，看样子已经走不动了，可依旧坚持。

虽然是普通人，但意志够坚定是块当兵的好材料。斯曼观察他许久了，此时快步上前：“小伙子，住城北的吧，我没见过你。”

年轻人摇摇头，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了。

见他脸色苍白有脱水的迹象，斯曼队长试探得感知了一下。确实是个普通人，没有任何斗气，斯曼夺下被褥：“你已经很虚弱了还要坚持什么呢？这两个月已经死了很多人了，我不希望再多你一个。”

年轻人大口得喘着粗气：“先生您认识淘米吗？”

“淘米是谁？咦？你不认识我！天维城没有不认识我的人。”

斯曼的声音粗狂，附近玩耍的孩子听到了。一个黑秋秋的小男孩跑过来：“斯曼叔叔，你找淘米吗？她还在营地里。”

“是梦露啊！不是我找，是这小伙子。不好，医师快过来！”

“梦露……原来是男孩子啊。”乌克托昏迷前呢喃着。

……

“不知道那小子怎么攀上了死神殿首领。”

“这可是第一次听说灭心首领收徒啊。”

“这小子脑子出问题了，昨天别着死神殿印章去了天维城。是灭心首领亲自去救的，好像为他受了很重的伤。”

“我也听说了，灭心挨了好几剑。回来时身上到处都是焦黑，像是被闪电直接劈中似的。”

乌克托醒来时浑身酸痛，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知道此时在兰斯军中。灭心师父昨晚冒死救回了自己，为什么要救呢？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想要赎罪的普通人而已。他太累了，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法伊迪凯看着浑身缠绕绷带的灭心也是同样的疑惑：“你去救一个废物做什么？”

灭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迪凯统帅如可看待给我们带来强大力量的神使？”

“哼，那些面都不露的怂包与我何干？”迪凯的表情及其不屑。

灭心笑了，虽然迪凯的回答粗俗不堪，但确是他想要的答案。灭心看着迪凯统帅神秘得说：“除了做你的督军之外米罗统帅还托付我一件事。米罗殿下始终不相信神使，但是陛下和其他大臣都痴迷神使带来的强大力量。米罗殿下担心兰斯帝国在走向一条不归路。”

“这和你救乌克托有什么关系？”

灭心单手托起茶杯饮尽：“乌克托是一个普通人，但他的行为却是一颗忏悔的种子。假如米罗殿下的担忧是真的，假如兰斯帝国最终走向深渊，这颗种子就有它的作用了。”

“切，忏悔的种子，兰斯军干的这些事我都看不下去，还想得到原谅？不可能！做了就是做了，以后就算真的被灭国也是活该。”

“可昨天乌克托安然无恙得从圣殿骑士团中间走过了，那个圣殿骑士长第一眼就发现了死神殿印章可还是对他点头微笑。不要看不起圣殿骑士团，他们是这世间正义的标杆。只要圣殿骑士认可，就会被谅解。”

“好吧，我不和你争这个，这里有封哥哥派人送来的信，你念……不，你说给我听听。”

灭心饮下第二杯茶。他的左臂还绑着绷带，用右手打开信封后眯着眼欣赏起来，果然阅米罗殿下的书信永远是人生一大美事。字里行间透露着舒畅愉悦之情，甚至以一段通俗诙谐的打油诗为开头。

“苍天不负孤，

金尊对饮熟。

双雄终得聚，

神舰破雪龙。

……”

“好事一件，西域嘉文王接受了米罗殿下的邀请，一月后前往兰斯帝国。米罗殿下要你尽快攻下平沙城回国。”

“好，不过目标得改一改，我们不打平沙城。”迪凯邪笑着回答。

灭心一惊：“要攻打的城池和当地物资储备都是米罗殿下调查好的，现在改不妥吧。”

“川城的物资被抢了，天维城的物资比预计的要少一些。如果按计划攻打平沙城也完不成任务，更何况圣殿骑士团一定会提前到平沙城预警，我法伊迪凯不想再被牵着鼻子走。”

“选择平沙城为最后一个目标是因为它靠近恒河，破城后神舰可以协助撤退。”灭心还想劝阻。

“对，所以我们要攻打的城池也不会离恒河太远。”

灭心疑惑得看向法伊迪凯手上握着的地图，忽然看见一个被圈起的城池，惊得端在手上的第三杯茶都忘了喝：“你要攻打……那座城！这太疯狂了，会死很多人！”

“哈哈哈，别忘了我是武圣！以前不敢打，现在可不一样了。”

……

此时，念宇正领着圣殿骑士团奔跑在前往平沙城的路上，不管从何种方面分析，念宇都认定了兰斯军的下一个目标是平沙城。可他万万没想到法伊迪凯并不是一个精于兵法的统帅，而是一个完全不顾手下死活的疯子。

……

天兰国，饮剑心和姚铃站在天南城门口。这里是天兰国最南边的城，驻扎着南方守军，法师塔和大国师姚映雪目前也在这里。

饮剑心吐出口中的杂草，心不在焉得说：“姚铃大公猪，我就送你到这里了，进去吧。”

饮剑心故意把公主念成公猪惹来姚铃的鬼脸：“我都说了不会有危险，是你非要送的。”说完就运起风系魔法向城楼飞，那里的守军一定认得自己。果然，刚飞到一半城墙上就聚满了士兵。

一张黄纸吹来，眼尖的饮剑心发现了姚铃的画像。顺手接住，这一看立刻拔出腰间的五绝剑。

“是叛国者姚铃！弓箭手准备齐射！杀！”

看着密密麻麻得箭雨姚铃愣住了，这和想象中的迎接完全不同。

“傻子！跑啊！”凌空一道金色剑气劈开了大半箭矢，下方的饮剑心保持着挥剑的姿势怒吼道。

姚铃这才回过神想要闪躲，可还是被一箭射中了左肩。撕裂的剧痛让她失去了控制魔法的能力从空中坠落。

城门忽然大开，一队骑兵平举长枪冲出，口中喊着诛杀叛国者姚铃。姚铃认出为首的是天兰国的镇南大将军。天兰国难道兵变了？

饮剑心又全力一道剑气劈出阻碍了骑兵冲锋的脚步。对于姚铃借灵器的事他一直怀疑，此时果真印证了猜想。他接住姚铃后飞快撤退，好在这里离天兰国国界很近，最终险而又险得逃过了追击。

离开天兰国领地后饮剑心又带着姚铃钻进斯诺威尔山脉。

“天兰国兵变了，我要去救母后。”姚铃脸色苍白，她强忍巨痛拔出箭矢，用魔力封住了伤口。

事实总比想象得更加残酷，饮剑心丢出那张捡来的黄纸：“自己看吧。”

“长公主姚铃盗窃天兰国至宝雷鸣长枪按叛国罪论处，杀无赦。击杀者无论国别，赏十万金——女帝亲令。”

短短一句话，对姚铃的打击十倍于肩膀的箭伤。

“走吧，十万金足以让大部分人眼红了。现在恐怕只有圣殿骑士团才是安全的。”饮剑心将失神的姚铃扶上马，又补了一句：“不要怪你母亲，她是帝王代表王法，你犯下的就是叛国罪！在她收回命令前先保住性命要紧。”

姚铃失魂落魄得看着悬赏令呢喃：“不可能了，母后下的命令从没有收回过。”

……

大千世界，有人失意有人得意。此时的法伊米罗就非常高兴。继弟弟化宗入圣后，他又从嘉文鬼步那儿得知兰斯军用最小的伤亡获取了天维城的物资，并且嘉文王终于答应去一趟兰斯帝国。法伊米罗有信心，当嘉文王见过兰斯帝国的真正实力后一定会同意结盟，有了这个强大的盟友，兰斯帝国对神使的依赖一定会大大减小。

这日嘉文鬼步与法伊米罗一起来到海边。

“嘉文王为何不吃神药呢？我想您是信的过我的。”

“我自然信你，但神药可以救命。最有价值的用法是让烈风将军吃，用来治我的喉疾浪费了。”

法伊米罗不由得对嘉文王肃然起敬，他真是一个时刻都顾全大局的王，这更加坚定了米罗结盟的决心。“嘉文王，神舰一月后会来接我们，我有一事不解。在下苦求数月你都不答应随我回国，为何现在又答应了。”

嘉文鬼步随口说道：“我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米罗笑了：“怎么会呢，西域还有三座大城未攻下，在这一点上我不太赞同您的战略部署，以你现有的国力打下任何一城都非常简单，可偏偏要同时和三城开战。”

嘉文王依然温和得笑着，他看向法伊米罗不答反问：“为什么呢？你来告诉我答案。”

“这……这是何意？”法伊米罗有些摸不着头脑。

嘉文鬼步依旧温和得看着米罗：“你能想到原因的，仔细想！顾全大局，详究细节。”

嘉文王的目光深邃沉稳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这触动了米罗的内心深处。记得小时候当自己提出问题后老师也是用这样目光看自己，他不告诉自己答案而是给出一些信息、几条提示让自己思考。老师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为师懂的东西都可以教给你，可担忧当你掌握的知识超越了我、超越了所有人后还是习惯寻求帮助。你要学会自己思考，如果现有的信息不够，你还要大胆得假设。”

米罗原地在沙滩上坐下开始思考现有的情报。他时而沉思，时而在沙滩上比比划划。嘉文鬼步就这样陪着他，从傍晚到深夜再到黎明。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可很快又推翻了设想。这样反复多次，当曙光再次洒满海浪沙滩时，法伊米罗像是经历了一次蜕变。他站起身，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嘉文王，谢谢你没有直接告诉我答案。我差点忘了师父的教导。”

“哦？你想明白了。”

“是的，西域已经被你统一了，确切的时间就是你答应随我回国的那一天。”

嘉文王满意得点头：“那么，最后攻下的是哪一座城呢？”

“哪一座都不是，这三座城池的国力都不足以支撑和你这么久的对战，唯一的解释是有人在给他们提供物资。西域物资匮乏，除了你没人能承受如此庞大的战争损耗。在外人看来，甚至三城本身的百姓都不知道三座城池早已投降了。你最近的几场战役我了解过，兵法至上，很少硬拼，每场战役的死亡人数控制得极低，你是在练兵！西域的大城早已统一，数量庞大又分散的小部落收编才是最耗时的。”

嘉文鬼步鼓起了掌：“你说的丝毫不差，我果然没看错你。”他又期待得问：“还有更多吗？”

“当然有！”得到肯定的法伊米罗成竹于胸：“你的野心太大了，二十年来东域各大国一直在监视你的一举一动，所以你表面上陷入苦战只是为了掩饰暗地里收编小部落的行动。用战争与死亡来掩饰西域的统一！你给我上了一课，这真是……疯狂的计划。”

“哈哈哈，二十年的谋划被你一夜道破，后生可畏啊。”嘉文鬼步大笑不止，丝毫不为之担心。

“嘉文王，目前说的这些我前半夜就想明白了，后半夜一直在思考另一个问题，可我知道的信息太少，无论如何假设都想不出答案。烈风将军的怒焰大刀被他亲手训练出的影子偷了，那是谁的影子？他背负了何种庞大计划需要灵器的辅助。”

嘉文鬼步不打算隐瞒：“东方念宇的影子。”

“那个现在在东域牵制兰斯军的圣殿骑士长！长鹰帝国的大皇子！胡雪诺的外孙！原来如此，那……那是一个……”法伊米罗震惊得无法开口，嘉文鬼步替他说了下去。

“那是一个……更疯狂的计划。原本我确定能成功的，可是现在多了一个兰斯帝国。”

法伊米罗背脊发凉：“所以，你答应去兰斯帝国根本不是为了结盟！你想寻找解决兰斯帝国的方式？放弃吧，兰斯帝国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东域各大国不可能让西域军队迈过雪龙山脉的。”

“我不是还有你吗？”嘉文王难得露出狡黠的笑容。

“你别想！”法伊米罗胸膛挺得笔直：“我法伊一族世代效忠兰斯帝国，虽然我很敬佩嘉文王您。但是我不可能背叛帝国，绝不！”

“嗯，说的好。困了，回去休息了。”嘉文鬼步摆摆手走向一直守在不远的烈风将军。这种敷衍的回答反而让法伊米罗更加担心，只能发出无奈得叹息：“这个嘉文王，真是鬼才。不过没关系。来吧，无论是什么样的计谋，都不可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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