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宗教文明小课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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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将自己的光芒照射在已经疲惫不堪的人们，让他们不用再黑暗中东躲西藏的时候，这座被神庇护，名为琅普兰斯的丰饶之地的城市，泽华人的宗教中心和政治中心，现在已经化为了一片废墟。

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他们的骄傲，就这么在怪兽的蛮力下化为粉碎。

等雷内斯走回到医院的时候，特蕾莎已经回去了，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自然要她熬夜去亲自组织，虽然她没有处理政治的实权，但是作为一个象征和精神领袖，应该急需要她去劝慰人心，使他们从灾难中振作起来。

床上只留下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教皇匆忙离开时留下的话，大致意思是，让自己在今天晚上去皇宫的后花园见她。

而今天，雷内斯也该出院了，还好这个医院离主战场较远，并未受到较大的波及。

医师似乎又有一晚上没睡觉，和自己第一天见到他那时候一样，眼镜背后有浓浓的黑眼圈。

“你这样下去看样子会猝死，要不，赶紧去休息一下吧。”看到眼前这个人疲惫的样子，雷内斯好心劝道。

医师无语的盯着他面部好一会，最后忍不住笑出声：“你怎么好意思说我的，你昨晚这是去哪里了？”

听到这句话，雷内斯才往旁边挂的镜子看了一眼，发现一晚上持续战斗的自己面色也好不到哪去。

刚想解释一番，但医师只是摇了摇头，摆了摆手拒绝了：“没必要解释，反正你这种受神眷顾之人在昨天晚上那种情况有自己要忙的东西吧，至于我，你就不用担心了，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在神那儿长眠。”

说完这句话后，医师转过头将目光深深的朝窗外变为一片废墟的城市看了一眼，从桌子上拿起类似于咖啡功效的棕色饮料抿了一口，才继续开口：“而且，就现在这个世道，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谁又能保证有机会活到明天呢？”

听到这句话，雷内斯忍不住奋力的握了握拳，嘴唇下牙齿也开始轻微的摩擦着，但又很浑身快松下，虽然表面上没什么表情，但他的心理肯定不会像表面上那样风平浪静。

他们，为什么会如此绝望？这不是好不容易才活下来了吗？

医师没注意到这些微动作，更不可能察觉雷内斯内心的想法，只是又一次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暂时的将一切不安和焦虑给散在这口气当中。

同时，他又心里责怪起自己来，患者好不容易出院，自己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把气氛搞得这么悲伤，想到这，就从桌子里拿出一个信封一样的物品，递给了雷内斯。

“这是？”雷内斯摸了摸信封鼓起的肚子，里面似乎装了不少东西。

“嗯，算是你新生活需要的各种证明和证件吧，里面还有一张地图，今天开始，你就出院了，恭喜你啦！”

说到这，医师脸上罕见的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不过，这种笑容最后又转为遗憾：“可惜了，像是你这种大病出院的人，我一般都会和你出去下馆子庆贺一下的，可惜，现在，是没什么时间啦。”

“也不算什么大病吧，我这不健康得很，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联系出去吃一顿，补回来就行了，你也不用过于在意。”雷尔斯安慰道。

也许这话真的有点用吧，医师再次笑了出来：“说的也是，那么，就再一次，恭喜你出院啦！”

就这样，雷内斯离开这家医院，也许以后，自己都不会和这里有什么交集吧。

双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虽然彼此间有遗憾，但他们的情感还不足以让他们放弃各自的目标，止步而回。

这也是雷内斯所需要的，他并不期待和这里的人结下太过多的私人感情，他服务和拯救的对象是全体。

君子之交，淡如水即可。

时间转眼来到晚上，这期间，雷内斯并没有去看看自己在这个地方的新家，相反，他在城市里到处乱转，最后又转头去了图书馆，看了看书。

他想从这里面知道一些事情，这里的神，到底是什么个玩意，现在又在干什么，而在泽华这个的社会形态，他们的历史当中，又有什么突破口，会被泽格里利用。

唯一让他已经确认了的，这是一个宗教文明，这种文明形态在宇宙中是极为少见的，并且已知的都和光之国交往不多，甚至极其排斥和光之国之间的交往。

以往，雷内斯对于该文明类型只在光之国资料库里看过。

为了防止以后出任务真的遇到这种文明，还只有6000岁的雷内斯在学习其它东西都的时候，还去询问了光之国的好老师，与佐菲队长同为奥特兄弟的爱迪奥特曼，他见多识广，并乐于帮助他人解决知识上的问题，据说，以前他在地球上的时候最开始就是以老师的身份混入其中。

爱迪对趁着空余时间而前来拜访的雷内斯进行了解释：“宗教文明很特殊，事实上，很多文明一开始都有多神教或者进一步的一神教，可是，他们就是宗教文明了吗？”

“难道，有宗教不是吗？”

“当然，宗教文明之所以稀少，就在于他很苛刻，以我们重点学习的地球为例，他也和我们之前所说的那样有宗教，并且，其有一部分地区教权一度凌驾于世俗权力之上。可是，如我们所知，这种教权最终还是旁落，屈服于世俗之下，因为，他们缺少一个极为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神，他们所倚仗的神是虚构的，或者真的存在过，太弱小太不干扰人世而被遗忘，也没有保持下来。”

“那么，只要真的有神，并且保持下来，始终保持教会所代表的权力凌驾于一切，就可以是宗教文明了？”

温柔且帅气的爱迪轻轻的摇了摇头，摸了摸雷内斯，露出了一个和蔼的微笑。

“这里就是学习的难点啦，雷内斯，首先，不是教会的权力凌驾于一切，而是以神所有的宗教的权力凌驾于一切，宗教不等于教会，宗教是神干涉世俗的工具，而教会则是其下面更加具体的机构和概念。”

“所以那样，只要神以自己的信仰，形成让人信仰的宗教，再干涉世俗，并通过此凌驾于一切，就是宗教文明了吗？”

“不准确。”

“咦？”

这还有什么问题吗？雷内斯一脸疑惑，他感觉自己快要被绕昏了。

看着这一幕，爱迪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抱歉，雷内斯，宗教就是这么一个麻烦的事情，神之所以为神，它或者它们就必需高高在上到让一个凡人觉得自己无法想象的程度，所以它需要干涉世俗，来证明自己的至高无上。”

“可是，如果干涉世俗过度，它就是可以揣测，可以理解，可以认识的了，那它就不是神灵了，更具体来说吧，其实在光之国对外执行任务过程中，我们发现我们遇到的很多文明的首领，和我们碰见的宗教文明的神，本质上是同一种东西。可是，他们并没有当做神，而是‘简直像神一样的人物’。这样的他们，哪怕其手下的民众叫这个首领为神，并信仰，也不会和宗教文明的那种一样，他们的宗教则已经完全转变为和政府和政党一样的机构，神权消失并再也没有这个概念了。”

“啊？why？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过度干涉世俗的结果就是，他们本身就是世俗社会运转的一部分，他们没有教会，没有神职人员，他们所有的权力和那些总统和国王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永远在那位置上，个体实力变得极为强大，导致个人权威高的离谱，可这个被具体化的权威再怎么高，也不能再像神那样虚无缥缈，无所不能，无处不在了，相比于宗教文明，他们和民众之间联系相对更加紧密。”

“但对宗教文明来说，虽然他们生活中哪怕见不着神，可对于固执的信仰着神的他们来说，神还是超乎想象无法估量的，是任何人也见不到的，神无为而又有为，很多事情明明是人自己在处理，却又有神相助，在很多方面，宗教文明的神权永久性大于世俗权力，世俗权力在神权注视和见证下运转，而且，两者不存在矛盾和冲突，和刚才那个形态相比，神权和世俗权力有所融合，但还可以区分。”

“这也太抽象了吧。”

“神一开始本来就是一个抽象出来的产物嘛，这也是宗教文明少见的原因，因为它就像一种不稳定的化学物质，稍有一点不慎，就可能像两边转化，变成上述的极端统治者的专制类文明或者无神文明，稍微简单理解的话，你就当是地球西方中世纪时候的教会头上真的有个上帝那样，当然，还是有很多区别，比如绝大多数神权，是直接被神控制的，少部分才由人来决定。”

又想了一下，爱迪继续以此举了个例子。

“如果还是难以理解的话，这样吧，地球曾经有个国王曾反对过他们的教会，但是，教皇一声令下，依靠自己的影响力，使国王被迫在大冬天来教皇脚下忏悔，祈求原谅，可宗教文明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从一开始，就不会有人会这样反抗，教皇，也不会更不想去做这种逼人反抗的事情。因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顺畅，这个教皇本身可能就是国王，统治着世俗的权力，而神偶尔会命令他去做些事情，改变一下政治体制，或者去使用什么新技术，体现神权，但绝大多数情况，它只是让人知道它存在着从而让人信仰它，却又默不作声，悄然融入在每一刻，牢牢住在人心中最里面，等到了关键时刻，你还是会发现，它又显露出来，告诉你其实它才是中心。”

课堂到此结束了，爱迪老师最后还是劝解道：“这种东西，有时候啊，也许你要亲自去看一下，可能会更好，我们对这些文明了解的实在不多，情况只会更复杂，而更特殊情况的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记住一点，无论怎么样，神对宗教文明的人来说，是必不可缺的。”

说起来，自己后来好像又很好奇为什么这些宗教文明会和光之国关系这么差的缘故。

爱迪老师特别有耐性，他对于教书育人也乐在其中，继续解释着：“因为我们有奥特之王，嗯，还有诺亚奥特曼和雷杰多奥特曼，啊，也许我们本身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冲击吧，简直就像异教徒的神一样。”

“这些……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他们神是无法想象的，可是奥特曼的存在打破了这一存在，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既然神真的是如同他们想的那样，那我们为什么不信他们的神。而且这个答案很快得到解释，我们会出现在他们面前，不就是因为他们已经没办法抵御灾难了吗？这样，无所不能，无法想象的幻想就会被打破，可这自然是无法接受的。他们拒绝接受这个现实，要么就会不停自我催眠自我说服，要么就会发起癫把我们当做可怕的恶魔，想反过来把我们这些救命恩人给消灭掉。”

说到这，爱迪沉默了好一会儿，仿佛想起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一样，连眼光都暗淡了些：“宗教就是这样拒绝一切且极为封闭的东西，他们让人团结，把人的精神武装，从而使他们意志疯狂到极高的境界。在所有文明中，很少有能像他们那样紧紧团结在一起。”

“可是，一旦神有问题了，他们就完蛋了，没办法了，而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们能包容他们的信仰和文明，可他们却接受不了我们，尤其是在了解到真正可以说是全知全能的奥特之王拯救全宇宙的事迹后，有的人都自杀了，但我们又不得不去救他们，因为，我们是奥特曼，哪怕被他们当做敌人。”

那时那刻，雷内斯还不能，理解这话语背后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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