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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褥一套,衣衫里外各两套(都是新的,还有颜色和码子可以挑选,宋兮妍选了淡粉色,少女嘛!)锅碗瓢盆一套,鞋两双,米粮一桶(干粮若干),竟然还有一大袋鸡蛋和熏肉。
而且发放物资的龙管家还说了,食物吃完可以去停靠在玉龙码头的大船上领取。
“这下好了,灾民们都不用挨饿受冻了。”宋兮妍眉开眼笑,伸手捏了捏小四的尾巴,“这家伙,又睡着了!”
这些救命的物资,要存放在哪儿呢?宋兮妍四处扫视,没找到一处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
春天的气候阴晴不定,必须尽快找个地方存放才是。
宋兮妍在后山发现了一个好去处。那是块犹如手掌般突兀而出的巨大石板,不仅能遮风挡雨,空间还很大,地面平坦干爽,四周敞亮,只有些杂草灌木,简直是得天独后的天赐之地。
离山下的院子也近,两百来米的矩离,陡是陡了点,不过不成问题,用锄头挖一挖就行。
“不错!就这了!”
宋兮妍拿出随身携带的镰刀,这把锈迹斑斑的镰刀锋芒全无,又重又钝。宋兮妍使出吃奶的劲在灌木丛中又劈又砍,划拉出了满手血痕。
哪里顾得上这些!上午还艳阳高照,中午突然暗云密布,阴沉沉的好似要变天了,少女心急如焚!
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宋兮妍就把四周的杂草灌木砍了个精光,又火急火燎从山下废墟中搬上来四块完好的泥砖、六七块木板搭了个床,干劲十足。
她再也不想在马厩里过夜了,那种蜷缩在马粪上的感觉简直是度日如年。
最后宋兮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领到的物资一点点挪到石窝里安放好。
这才敢坐在木板床上休息,手脚钻心的疼,她抖索着脱掉鞋,用汗巾擦试。
头天的水泡已经磨破,露出红红的嫩肉,流着血水,不忍直视。
春天潮湿,容易滋生细菌,又没有什么消炎药,估计过两天就会灌脓的。
呜呜呜!少女泪奔。
忍痛用两根手指夹起干粮,细细碎碎往嘴里塞,和着眼泪又咸又甜。
孑然一身,无依无靠,这样的孤独绝望,能轻而易举将一个脆弱的灵魂摧毁得支离破碎,然而对于一个顽强的生命来说,它只是一种历练与磨炼,只会越挫越勇。
“臭小四,”宋兮妍撅着小嘴,不由自主把手伸进口袋,捏了捏小四的尾巴,“怎么又装死啊?呜”
石屋前面清理得空空旷旷,放眼望去整个西山脚一览无余,远处蓝如缎带的玉龙河,在绚丽的晚霞中美得眩目。
“风景还不错!”
宋兮妍抹了一把泪,暗想,无论如何都要在这里搭个窝棚,给自己和小四建一个家。
天一黑,筋疲力尽的宋兮妍便钻进被窝沉沉睡去,所有的顾虑与惧怕都抛诸脑后。春天的天气说变就变,第二天便细雨霏霏,雾气迷蒙。
啾,啾啾,啾啾!
几只小麻雀在石板底下躲雨,在宋兮妍耳边叽叽喳喳吵闹。
自己这是一觉睡到大天亮了吗?被吵醒的宋兮妍一个翻身,差点从木板床上滚落。
扑啦啦,鸟儿被惊飞。
宋兮妍缓缓睁开眼睛,精气神都很足,满血复活的感觉!
“咦?奇怪!”
少女一脸困惑,两只脚在被窝里相互搓了搓,为什么一点都不痛了?赶紧抽出双手一看,“哎呀!怎么回事?全好了?”
昨天还伤痕累累,一夜之间竟彻底痊愈了,连疤痕都没留下。
太奇怪了。
宋兮妍翻身坐起来,低头察看身上衣物。
还好,睡前用头发系的记号完好无损。
呃?那些木板是谁搬上来的?自己睡得太熟竟毫无察觉
少女一脸疑惑地望着那堆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木板。
难道是张熠言?
整个镇子会帮自己的除了他还有谁?或许正是他给自己抹了什么灵丹妙药,伤口才会一夜之间痊愈?毕竟连穿越这样神奇的事情自己都经历了,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世间会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妙药呢?
没错,肯定是他了。
宋兮妍把趴在床头睡大觉的小四捧在怀里,望着烟雨朦胧的山野怔怔出神。
雨水顺着石檐滴滴答答打在泥地上,砸出一排整齐的小窝坑。
山腰上这处石窟,如今成了宋兮妍赖以栖身的小窝。
左边平坦的石头上摆放着米粮用品,右边搭建着一张小床,整齐地叠放着被褥。
“盲流!”宋兮妍脑海里忽然蹦出这样两个字来,蹲在地上啃着干粮嗤笑出声,“好贴切哦!”
以前她从城郊一些偏僻的地方路过,总会看到马路边那些绿化带后面的空地上,有那种从农村出来谋生活的人们,用木板搭建起简易的窝棚,窝棚的两旁还会开出几块菜地,种上些青菜葱蒜,几只老母鸡“咯咯咯咯”悠然自得地在菜里地啄食菜叶。
窝棚的门口摆上一张捡回来的破旧沙发,白发沧桑的驼背老人穿着厚厚的旧棉袄,坐在沙发上慵懒地晒太阳,忽然从里面窜出两个乌漆麻黑的孩童,拖着黄浓的长鼻涕,在门口追赶打闹。老人的目光追随着孩子来来回回,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笑意……
呵呵!自己目前正努力朝这种“盲流”生活靠近呢!
搭建好一个窝棚,有个栖身之所,然后开劈出一块菜地,种上绿油油的蔬菜,再买几只鸡仔回来养,养大了母鸡留着下蛋、公鸡杀了解馋,若是粮食略有盈余,还可以买只小猫或者小狗回家作伴。
最后自己会不会在这里找个男人,跟他结婚生子?
若是找不到回去的方法,那么未来的路……不正是这个样子吗?
“哎呀!想那么远干嘛!”宋兮妍甩甩头,把浮现的画面赶跑,“赶紧搭个窝棚出来吧,晚上能点亮灯盏不被风吹灭也好啊!”
既然连自己最发愁的木板都搬上来了,那么搭个窝棚出来也就容易多了。
说干就干,宋兮妍就是这种性格,遇事不退缩也从不轻言放弃。
阴雨连绵又湿又滑,但这一切都阻挡不了少女的脚步。
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接下来的日子,雨一停宋兮妍便钻进山林,整个后山的藤蔓几乎被她搜罗一空拖回了家,接着她开始又捆又绑、又削又钉,费尽了全部心思,挖掘了所有智慧。
十多天后,一间凝聚了宋兮妍全部心血的展新窝棚,完美地呈现在柳西村的西山腰上。
从外面看,这是一个巨石盖顶的石屋。
然而走进去竟然别有洞天,它其实是一个扎实紧密、稳稳当当的小木屋。
地面铺着捆扎得展平的木地板,走上去不动不响,不摇不晃。
连最里边的那面土墙都用木板封好。
这么说吧,这个十平米左右的屋子,就像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整体看起来扎实、干爽、舒适、令人惊叹。
就连摆放在最里面的那张床,都做得有模有样、平平稳稳,上面衣衫被褥叠放得整整齐齐。左边墙上打了一排竹钉、入木三分,上面挂着熏肉。右边一张宽大的简易桌子,上面摆放着米粮、油灯,干净整洁。
女人认起真来,男子都自愧不如。
这段时日,当数柳西村的人们最为快活。
娃儿们穿着新衣新鞋,吃饱喝足了成群结队往镇子里的槐树下跑,乐不思蜀。
老人们穿暖了吃胖了、红光满面,就连那双深深凹进眼眶的眼睛都变得饱满水润,看起来年轻又精神。
汉子妇人们都忙,搭建在废墟边的窝棚里炊烟袅袅、香味弥漫。煎着蛋,炖着肉,小日子过得比灾前还滋润。
这半个月,许多倒塌的院落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听龙管家说,这两天材料便会运过来,马上要动手盖房了。
要说这位龙管家,这段日子人们谈论最多的便是他。
“他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大家的神仙!”信奉神灵的老人们这样说。
“肯定是城里某位有钱的大善人派来积德行善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这是功德无量啊!”有人这样讨论。
“什么人呐?大把的钱没处使了?来咱们柳溪镇显摆来了?他就是个大傻子!”也有人没好气地讥讽。
众说纷纭,人们期盼也好、唾骂也罢,都没有撼动这位大好人的菩萨心肠。
两天后的清晨。
玉龙河上烟雾缭绕,东方红日喷薄欲出。
十来艘大船乖风而来,破雾而出。
满载着木料石料、青砖黛瓦,徐徐靠岸。
从其它村庄高价雇请来的搬运工人挤满了玉龙码头,摩拳擦掌。
这个重建后的码头拓宽了不少,就连那条从北街倾斜而下的石阶也加宽了许多,足够一二十人扛着货物并肩前行。
柳西村小土路旁,家家户户都有人在院子里忙碌着,和泥浆、卸材料、扎架子,忙得团团转。
十多天前哭得摧胸破肝的妇人们,这会儿系着围兜拿着锅铲,站在窝棚前面喜笑颜开。
当家的汉子就更高兴了,连挤出来的褶子里都满含笑意。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千百年都未必碰得上一回吧?
镇子里就更热闹了,工人们肩挑手扛、迈着刚劲有力的步伐从玉龙码头拾级而上,穿过长长的北街和西街,将修盖房屋的材料陆陆续续运送进各家各户,熙来攘往。
街道两旁的茶楼酒馆也是宾客满坐,喧闹盈耳。
很多帮不上忙的妇人带着孩子,花点小钱坐在这里喝茶聊天,望着自家男人来回忙活,笑容满面。
能不高兴吗?工钱开得那般高,干一天的活顶得上平日里干十天的。
再小气的妇人便也舍得花些钱,左邻右舍的凑成一桌,吃喝一顿也不见得有多心痛。
酒楼的掌柜忙得晕头转向,走了好多伙计,都掺杂在人群之中当搬运工去了,如此一来很多事情掌柜的只能亲自动手!
“见钱眼开的家伙,哪天再想回来老子还会要你?”
矮胖的掌柜没好气地冲络绎不绝的街道咒骂了一句。
一转身又甩动着肥硕的身板灵活地穿插在宾客之间,大声吆喝着上菜,笑容可掬。
※※※
清晨。
木屋里小床上,宋兮妍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蹙,眼球在眼皮子底下轮得飞快,右手捏着一根小木棍在空中胡乱比划,不断喃喃自语!
“快!马上要交卷了,快!快点写!”
睡梦中的她正在考试,马上到时间了,教室里陆续响起拖动椅子的声音,眼看同学们陆陆续续起身交卷,自己竟然还有半张试卷没有写完,急得抓耳挠腮!
“怎么办?怎么办啊!”
低低的呓语里夹带着浓浓的哭腔,宋兮妍急得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手指紧紧夹着那根小木棍,在空中晃动得更快了,“赶紧写……赶紧写……”
“啪!”
忽然脸上挨了一鞭子!火辣辣地疼,一抬头,“啪”地一声教鞭又重重抽打在自己脸上,班主任居高临下地瞪视着她,眼睛铜铃一般、凶神恶煞,手指头戳着她的脑门就开骂:“考试还睡觉啊?不嫌丢你父母的脸?”
“老师……我,我没睡觉……”宋兮妍一下就哭出了声。
“没睡觉?没睡觉还有半张试卷空白?你看看看看……这里……还有这些,一片空白有没有?都没写!学习态度这么差?下午叫你家长来我办公室,听到吗?这种学习态度!啊?拖班级后退了懂不懂?”
班主任试卷抖得哗哗响,手指头钢锥一般戳着她的脑门,把她连人带椅子戳翻在地……
“嘶,痛,好痛!”
一阵剧痛传来,宋兮妍猛然清醒,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原来睡梦中一个翻身,重重从木板床上滚下去,屁股硌在捆扎地板的藤蔓上,痛得要命。
“我就说嘛!”她想起刚才那个可怕的梦,“班主任从不骂人的啊,怎么可能用教鞭抽……”
“谁?刚才谁抽我的脸?”
这还用问?除了小四还有谁?
小四抬起头,眼皮子直眨巴,冲她伸了伸舌头,又抬起前爪挠了挠脑门。
“坏家伙,是你干的?”宋兮妍指着小四质问,咬着嘴唇装凶狠,“哼,敢打我耳光,姐姐扒了你的皮信不?”
妹啊,刚才你又哭又叫的,我只想叫醒你啦,要不下回改用爪子挠?
小四眸光闪闪,一脸委屈,仿佛有千言万语无法言说。
“哼!还敢装无辜!”
宋兮妍说着四仰八叉把它捏起来,挠它的小肚皮,抠它的爪子,痒得小四张牙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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