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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放听了韩亮和易天阳的话,心想这两个家伙,在搞什么鬼。
听到他们俩已经商量完,准备往回走了,林放急忙回到房间。
韩亮和易天阳若无其事地回来坐下,韩亮道,“今天通过林放,认识了大家,非常高兴,我们的事情也完成了,大家一醉方休吧?”
林放没有反对,明天他们就飞往省城,易天阳和杨浩也完成了任务,确实没什么事情了。
易天阳举双手赞成,他亲自给大家添酒。
各种菜肴流水一般端上来,韩亮给林放介绍着每一道菜的特色。
易天阳的表现很异样,他今天似乎很馋,对每一道菜都赞不绝口。
林放觉得很奇怪,易天阳以前对吃的并不在乎,而且他所谓的赞不绝口,不过是一遍一遍的重复“这道菜太好吃了......”
“怎么这么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好好吃啊......”
娘娘腔出现在一米八几高的男人身上,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引得服务员都直翻白眼。
而且那个“好好吃啊”的发声,极有可能是跟着赵倩学的,声音极其发假。
终于上了一道烤鱼,易天阳又问这是什么鱼,回答说是“烤鳗鱼,”易天阳突然伤感地道,“我突然想起两句诗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林放不由得用鄙夷的眼光看着易天阳,心想人家上的是鳗鱼,你却想起河豚,真是牛头不对马嘴。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要狂追赵倩了,就你这文化修养,也只有和赵倩结婚,生了孩子才能让你们易家的后代提升一下素质。
易天阳继续开始他的表演,“韩老弟,你知道吗,我们老家盛产河豚,每当吃到鱼,我就会想到河豚,继而产生深深浓浓的思乡之情......”
“打住,老易,”林放打断了易天阳的话,“老易啊,上次咱们一起在海西时,就在赵倩的房子里吃烧烤喝啤酒,我怎么记得你给赵倩说过,你的故乡是西北大漠,所以你才有这样的英雄气概......”
“没听说西北大漠里有河豚啊,莫非是沙漠里面养殖的......”
“林放,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说故乡是西北,指的是我爷爷的老家。从我爷爷往上的列祖列宗,又是从长江下游的南通地区迁移过去的......”
杨浩看着易天阳高大魁梧的个子,喃喃地道,“史大队,真没想到你还是江南南通人。”
对易天阳的解释,林放想了想也说得过去。毕竟一般说的故乡老家,是籍贯地,也就是爷爷的出生地。
易天阳继续他的表演,“今天看到鳗鱼,想到河豚鱼,就想到我的曾曾祖父和列祖列宗,他们长眠在南通那个地方,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去扫墓了,唉,我真是愧对列祖列宗啊......”
林放突然明白了易天阳的表演,原来都是针对自己。
原来就在刚刚,韩亮趁林放上洗手间的功夫,把易天阳叫出去,让易天阳劝林放认祖归宗。
易天阳自然是一百个同意,所以他就演了这么一出戏。
看着林放脸色凝重,易天阳又加了戏码:
“祖宗血脉,代代相传,要不然怎么会有我们呢!所以我们不能忘本啊!如果连祖宗都不能祭祀,那自己不就是无本之木了吗?我决定今年就请假,回南通去给列祖列宗扫墓......”
林放心中更加沉重了,虽然他现在祭拜齐林村的林氏祖宗,可严格意义上来讲,那不算他的祖先。
而且齐林村祠堂里的牌位上,只有曾祖母、爷爷奶奶、父母的名字,往上再没有了。
易天阳说得对,在齐林村,自己确实是无本之木。
林放一时间没有胃口,放下筷子道,“你们吃吧,我出去走走。”
他转身出了屋,走到院子里,掏出烟来点着一支。
韩亮跟了过来,站在他后面叫道,“林放。”
林放递给他一支烟。
韩亮没有迟疑,接过烟,又从林放手中接过火机点着,陪着他抽。
两人一时无语。
把烟头扔在地上,林放问道,“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和易天阳说的,不敬祖宗,大逆不道呢?”
韩亮体贴地接过话,“林放,你的苦衷,我们都理解。我们希望你能早早转变观念,放下包袱。伯伯、爸爸、叔叔他们,还有兄弟姐妹们,都希望你回来。”
“我们在京城郊区,有韩家的祠堂,里面有列祖列宗图和牌位,韩风爷爷的牌位,和他以上的祖宗们,我们年年都祭祀着,香火不断。”
“当然,如果能由你这个直系后代在他们面前上一炷香,向他们报告一下你的生活工作情况,我想他们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林放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实在是太突然了,我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另外,我真的没有想沾韩家什么光的想法。”
他转过身,看着韩亮,“韩亮,即便我们是一家人,但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家人。你是你,我是我。就拿韩一山来讲,他和你,也非亲兄弟。在你们兄弟之间,虽然表面上看,关系亲密,但实际上,我能感觉到一些隔阂。”
“韩亮,如果我回归韩家,你父亲他们会很高兴,你也很欢迎,但恐怕有些兄弟姐妹会不高兴的。韩家确实是一个大家庭,资源丰富,但下一代的人那么多,你们都在各行各业,想出人头地,这样平均下来,摊在每个人身上的资源也没那么丰富了......”
“如果我认祖归宗,会让很多人不高兴的......”
听了林放的话,韩亮一时语塞。
他知道林放说得很对。像他这样大度的人,在韩家内部是有,但不是特别多。
林放只是一个旁系兄弟,谁愿意多出一个人,来瓜分自己本就不多的资源呢?
韩亮想了想,把手搭在林放肩膀上。
“林放,不管怎么想,你的列祖列宗,不能一直由我们替你供奉着呀。”
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林放的心。
他深深地低下了头,“哥,你让我再想一想......”
韩亮拍打了他后背一下,叹口气回去了。
这天晚上,林放失眠了,他翻来复去睡不着,一会儿想起自己的父母,一会儿想起未见过面的爷爷奶奶,又想到具有传奇色彩的曾祖父祖母......正好看到手机上姜力丹找他,便聊起了这个话题。
姜力丹开导他道,“林放,你其实不是不想认祖归宗,而是怕被人说成贪图富贵而已。”
“怎么说?”
“韩家,经过他们几代人的拼搏,已经成为豪门大族,拥有地位、权力和财富。在这个拼搏过程中,你和你的爷爷、父亲是缺席的。所以,你只是不想去占他们的光而已。”
林放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姜力丹又开导道,“易天亮说得很对,人不是无本之木,如果你不认祖归宗,将来我们给孩子讲起家庭传承,从哪里讲?韩亮说得也很对,你的祖先有后代,却把牌位扔在他家里,人家没有义务替你守着先人,供奉着香火。”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回归?”
“不然呢?”
“那样我不就有贪图富贵嫌疑了吗?”
姜力丹轻蔑地说道,“嘴长在别人身上,你管他们怎么说去。再说了,你回归的是你本家,那个穷得一无所有,只剩几个祖宗牌位的韩家,而不是权力金钱地位顶天的韩家。”
“林放,如果你说服不了自己,那么你可以请教一下齐爷爷和林爷爷,要是他们知道了你找到了本族,一定会劝你回归的!”
林放一下子明白过来,“力丹,你说的对!我们这个韩家,一支单传,没有什么地位、财富,不是他们那个韩家!他们只是我们的本家而已!”
姜力丹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这就对了嘛!其实你这不叫回归,而应该是请回祖宗......不过现在你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现在只能把祖宗牌位寄放在韩家那里。等你有了条件,就可以把祖宗牌位请回来!”
“我们这个韩家,和他们那个韩家,不是一个!他们叫京城韩家,我们可以叫海西韩家!当然,我是韩家现任女家主,哈哈哈......”
林放笑着说,“韩家女家主,我要去向韩亮说一声,我同意认祖归宗。”
“去吧,估计京城那一坨韩家人,会高兴得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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