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悬崖勒马之迟到的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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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血事件之后，学校的混混们低调了很多，一方面来自学校的打压，另一方面几个参战的混混都是学校里领头式的人物，被血腥的场面吓破了胆。

学校里恢复了难得的平静，不知不觉中，东荒升了初二，他的成绩有所退步，班里第二，全年级第六。班里第一被一个叫刘英的女生抢了去。

东荒对这个女生的印象不多，平时几乎没怎么说过话，他只记得初一期中考试时自己还是第一，第二就是刘英，成绩公布后，刘英凑过来找东荒聊天：“真羡慕你，平时也不怎么学习，成绩却这么好~~”

“也没有，碰巧了，正好考的都会~~”东荒说的是实话，他没觉得自己有别人夸奖的那么聪明，可能真是碰巧了都会。

“不是，你就是很厉害，你有什么学习方法吗，能教教我吗？”刘英有些急切的问道。

“真的没有~~”

“我越来越笨了，以前每次都是班里第一，现在哪一门也考不过你，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刘英很失望，继续说道：“我恨自己这么笨，所以，每次考不好都狠狠的惩罚自己！”刘英撸起袖子给东荒看，果然，在她的手腕上，有几道明显的红色痕迹，像是用头绳儿使劲嘞出来的。

东荒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心里隐隐觉得考第一有些对不起她，五六年后，得知刘英高考失利后自杀的消息，东荒清楚的记起了两人之间的这段对话，她的压力应该是源自父母的殷切期望，期望过大，对孩子来说就成了一种承受不起的负担。像东荒这样，爸妈不管，爷爷奶奶不闻不问，考试的时候一点儿压力没有。

那时候，有一样刘英说的很对，东荒确实不怎么学习，他很喜欢看闲书，小时候，看书是唯一能让调皮捣蛋的他安静下来的方式，小学那会儿，识字还不全，家里线装的老书，什么太极梅花螳螂拳、三侠五义、水浒传，他一遍遍的翻着看，遇到不懂的字要么问人，要么自己翻新华字典，后来就抱着哥哥姐姐发的大厚书，诸如在希望的田野上、黄河之水天上来之类，如痴如醉，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兴趣爱好。

初中那会儿，孔镇街上有不少租书和租影碟的小铺，初一上半年，东荒还不熟悉操作，到了下半年，知道怎么租书后，一发不可收拾，他没有零花钱，但是不要紧，在孔镇整条街上，学校粮票都是通用的，一本书租金二两粮票，一个馒头钱，他能省得出来，总体来说，在看杂书这件事上，流离还算比较节制，他只是利用课间和放学时间看，心性比较单纯，放下书，心思接着能收回来，所以并不怎么影响学习。

初二之后，东荒遇到了第二个诱惑，他迟到一年的情窦终于绽开了。

东荒喜欢上了体育老师的小女儿，崔瑞英，一个面容精致的像瓷娃娃一样的女孩儿，身条修长，皮肤白皙，尤其那双秀气的眼睛就像罩着一层迷雾，让人着迷。

很多少男少女，在初次坠入情网的时候，都会滋生自卑的情绪，东荒就是如此，他暗暗喜欢着崔瑞英，会绕路去她经常出现的地方只为偷偷看她一眼，却始终不敢跟她说一句话，东荒的自卑源自两方面：第一，他只有一米五五，小伙伴们都已经开始了第一轮发育，他还迟迟不见动静；第二，他一直穿哥哥退下来的旧衣服，农村孩子大都这样，哥哥当时也是穿着亲戚家哥哥们退下来的衣服，到了东荒这里，已经不知道服务了几个主人，相比之下，家庭条件优渥的崔瑞英穿的漂漂亮亮，就像一个小公主。

在这种充满自卑的暗恋状态下，东荒在学习上的专注度大幅下降，他又不像其他孩子一样用功，因此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初二期中考试，只考了班里第五名。

班主任赵英华老师专门进行了家访，爷爷热情招待了他，作为一个老私塾先生，爷爷深信棍棒底下出好学生的道理，他跟老师说了一句话：“赵老师，不听话你就往死里打！”，赵老师感谢爷爷的深明大义，像请了圣旨一样，心满意足的离开。

赵老师走后，爷爷没有训他，老人一生不会讲什么大道理，他只是把东荒叫到跟前，打开层层包裹拿出一件新衣服：“我让你二姑给你做了一条裤子~~”，有了暗恋之情的东荒也有了爱美之心，一直想要一条新裤子，已经跟奶奶闹着要了好几次，后来妈妈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件事，把东荒好一顿训斥，事情不了了之，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爷爷竟然想着。

“你都长大了，也没给你买过新衣服，别让你妈知道，去学校里穿~~”爷爷温声温气的说到，望着东荒的目光里满是慈祥，他本想能将东荒养大成人，只是没想到人老了就老的特别快，他的头发早已经花白，腰也弯了下去，眼睛也得了白内障，过两天还要卖两袋粮食去看看眼，少不了又要挨儿媳妇埋怨。

一年前，老两口和东荒三口人的地就让儿子种了，老头把大姑二姑都喊来，是这么跟徐连胜说的：“我老了，以后也种不动了，地给你，我和你娘你养不养不要紧，我去要饭也饿不死，东荒你一定要养大成人，我要是死了，东荒跟着你不能受委屈，看好你媳妇儿，你要是让我孩子受委屈了，我不认你这个儿，以后不用去给我上坟！”多年以后，二姑将爷爷的话告诉东荒，东荒泪如泉涌，他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深深感受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苦。

“你要好好学习，咱庄户人家，不学习能有什么出息~~”爷爷起身摸了摸东荒的脑袋，宠溺的说道。

东荒一点没有得到新衣服的喜悦，自从地给了爸妈种以后，爷爷奶奶花钱很不方便，零零散散的花销倒好说，那时候几乎都是自给自足，花不了多少，可是奶奶一直吃药，自那之后，爷爷一分钱能掰成八瓣花，去跟儿媳妇要钱，总要挨些白眼和埋怨，什么四个孩子上学、地里还要买药买肥料之类的话，老生常谈。爷爷一辈子要强，听不得这种阴阳怪气的话，实在迫不得已，就趁着妈妈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弄点粮食卖点钱，只是一条裤子，不知道爷爷受了多少难为。

这条新裤子，东荒很长时间没舍得穿，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枕头下面，他还是深恋着小一年级的崔瑞英，看一眼就走不动路，着了魔一样，但是他没有再刻意去某个路口等待她的出现，而是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去。他决定也不再看小说，只是一段时间之后，忍不住又去租了一次，结果被一直死盯着他的赵老师发现，叫到办公室里一顿狠揍，生生砸烂了一把几何木尺。

保持这样的状态，东荒的成绩上涨的很快，初二期末考试，又成了年纪第一，并且一直保持到中考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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