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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殿之内
声音虽然很低,但墨羽还是清楚听见了内容,心情复杂,右拳不由自主于袖中握紧,心语坚定。
“放心,我绝不会让崆峒走上灭亡之路!”
……
山道走至一半,自上面传出悠扬钟鸣,低沉浩荡,回声缭绕不息。
李庚宇驻足看向墨羽:“这是我崆峒省钟,响一声为弟子勤起操练,晨昏各一;响两声是门内发生威胁预警,呼唤各位执事长老出面解决;至于三声,则是掌门亲传,召令全部在职人员议事。”
二人凛神细听,第一声钟鸣过后响起第二声,紧随其后,第三声钟鸣也跟着传出。
“应是某位长老将我出行一事告予了掌门,而掌门知晓一般情况下我是断不会带伤出动,故而明了事态严重,发了召集令。”李庚宇皱眉思索。
墨羽也觉得事情大概如此,附和点头道:“如此甚好,省了很多麻烦。”
李庚宇并不知墨羽话里有话,重新迈步:“我们也快些走吧。”
墨羽扶着李庚宇加快脚步,二人临至山道尽头时,自后面影影绰绰掠来七八道身影,衣着统一,神色焦急,都是上了年纪之人。
这些都是崆峒各位长老或者执事,当日熟识的王庚澈亦在其中,墨羽模糊记得对方是崆峒律法执事。
无规矩难成方圆,律法一职算是高位,北雾林一行时李庚宇几人便是以王庚澈马首是瞻,此刻亦然,王庚澈行在最前面。
一眼瞅见二人,王庚澈降速靠近,墨羽也趁机看清对方现状。
王庚澈年龄较大,经上次一别后更显老态龙钟,断的是右臂,身形佝偻,头发竟全部花白,眼底毫无活气。
“师弟,你有伤在身,来此作甚!”
王庚澈先是冲李庚宇皱眉,然后看向墨羽,微微一讶道:“你怎么来了?”
墨羽左手搀着李庚宇,只能微微欠身见礼:“见过王前辈,晚辈冒昧来访,只是有要事相商。”
“要事?”
王庚澈板脸甩袖,示意身后那些长老先行,然后同墨羽二人一起并行,语气怪责道:“你有天大的事也不应现在来商,听老夫一言,待留过午饭便趁早下山去罢,一月后再来无妨。”
墨羽知道王庚澈是好心好意,微微一笑并不 答话,等到了议事大殿再说也不迟。
“师兄,你误会墨羽了,这次我崆峒命运可全仰这小子了。”
李庚宇摇头苦笑,自旁开口替墨羽辩解。
“哦?此话怎讲?”王庚澈眼神一闪看向墨羽,然后凝视李庚宇。
“唉,先去大殿再说。”
李庚宇并不多谈,王庚澈若有所思收回目光,三人登上最后一块台阶。
台阶之上有一古朴殿堂,占地一里,高数十米,砖瓦皆是以灰岩铺就,风格是传统殿宇,只是屋顶外檐有一角被利器给削了去,甚为刺眼。
议事大殿门扉张开,四周空无一人,三人迈步朝大殿走去。
临近殿门,墨羽将里面情况看清大概。
两排座椅相对分设,粗数共有二十几把,只是现在上面坐的只有七人,缄默不语。
两排座椅中间是条过道,从屋门一直延伸到殿堂中央一张巨大朱漆座椅,座椅上坐着一人,在外面看得不很清楚,只知对方穿的是身紫袍。
“师弟,他也要一同进去?”王庚澈指着墨羽看向李庚宇。
李庚宇重重点头:“此事无他不可。”
“好。”
王庚澈率先迈脚进入,墨羽扶着李庚宇紧随其后。
一入殿堂光线顿时变得昏暗起来,一股股无形压力朝墨羽身上压来,各位长老与那主座之人皆是眼神疑惑与深沉。
其中缘由墨羽也能猜出大概。一是李庚宇重伤在身,按理已是退居后线,非有特殊情况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二是因为墨羽本身了。他属于生面孔,这里又是崆峒高层议事重地,无论他是李庚宇贵客,还是同王庚澈有旧,都绝不能进到此处。
王庚澈冲掌门行了一礼,径直走到右侧座椅第 三把坐下,其前面两把空着,不消想也知其主已遭不测。
李庚宇抬头看向主座之人,墨羽自旁跟着打量那人。
一身紫袍罩身,身形壮阔魁梧,短发如针倒竖,不惑之龄,方脸,浓眉大眼,些许短须点缀唇部周围。
“李长老,何事如此劳师动众?”崆峒掌门嗓音低沉,听之很有磁性,双眼凌厉。
“咳咳,”
李庚宇捂嘴轻咳,顺了顺气,然后抱拳躬身道:“禀掌门,我有一惊天消息相告,关乎我崆峒生死存亡,故而必须亲至!”
此话一出满堂惊动,大家对李庚宇脾性很是了解,绝不会无的放矢,这么说便是真有其事,那样一来,该是何其震撼。
崆峒掌门同样坐不住身子,瞠目皱眉,但很快便收起情绪,挥手压下其他长老议论之声,抬手道:“李长老身体不便,还请坐下再说。”
并未提及墨羽,墨羽也不会计较这些,扶着李庚宇坐到左排座椅第五位,然后站在椅子后面,垂眉低目。
他不动作并不代表其他人不注意他,墨羽明显感觉好几道目光若有若无朝自己扫视。
二十几把座椅此时只剩九人在座,这是高层战力,先前演武场那一百来名弟子都只是年轻一代,功力尚浅,在青峰派与官府军队下很难有所抵抗。
“掌门,据可靠消息称,青峰派已经与山下某座城池勾结一气,不日便要对我崆峒全面围攻。”李庚宇刚落座便说出实情。
“什么?”
“怎会如此?”
“好个青峰!”
……
一石激起千层浪,李庚宇话落不久,诸位长老神情大变,左顾右盼开始议论,王庚澈更是拍案而起:“师弟,你此话当真?”
“当真!”李庚宇眼神坚定。
“安静!”
崆峒掌门抬手轻喝,待各位长老平息下来后看向李庚宇,凝重道:“李长老,此事非同小可,我想知你这消息从何而来,可有凭据?”
位居高位者果然比其他人更能抓住事情重点,崆峒掌门这种处事深得墨羽肯定,同时也是一种借鉴学习,因为他现在也是墨门门主。
“有!”
李庚宇掷地有声,侧头看向墨羽,然后目光环视诸人,缓缓道:“不瞒各位,我这消息全是得自于我这位小友,其品性端正,我李庚宇敢以性命担保他接下来所言句句属实!”
“墨羽,将你登山所遇之事详述给掌门与各位长老。”
顿时,所有人目光集中看向墨羽,气息压迫,但凡墨羽有丝毫异常都逃不出他们观察。
墨羽微微一笑,这种场面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挺胸站出,冲崆峒掌门拜拳道:“事情是这样的……”
同先前一样,墨羽接下来将黄生一事从头到尾讲述出来,不添不减,还有黄生所写那张字条亦一并拿出。
崆峒掌门在听完墨羽讲述后便一直面若寒霜,看罢那张字据后便将之传给下面长老传看。
王庚澈率先接过,浑浊眸眼逐渐显露凶光,当看完字条后怒喝将纸条甩给旁边长老:“岂有此理,这群卑鄙小人,为了屠我崆峒当真能作出这种勾当!”
其他长老一个个传看,有几人对墨羽不了解,加上字条并未详写什么内容,抱有怀疑态度:“那少年,你可还有其他证据来证明你所言之实?”
墨羽摇了摇头:“有一说一,我若将那黄生擒拿上来,恐怕此刻青峰派已经大军压境了。”
此言多有调侃,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些人还计较证据?
“回掌门。”
一名赤发枣脸老者起身站起,眼神不悦撇了墨羽一眼,扬声道:“恕我直言,单凭此人一面之词与一张无甚意义的字条,很难令人相信其言为真。”
李庚宇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起初他可是以性命为保,现在这些人还妄加揣测着实打他脸面。
王庚澈倒是信了七八分,不过并未急着表态,他之前是同墨羽一起进来,言多反而不当。
枣脸老者见掌门没有否定,旁边又有两三人点头附和,当即更是有理道:“不仅如此,老夫怀疑这少年心怀不轨,可能是青峰派来的细作,意图乱我人心,倒弄玄虚,好趁机里应外合。”
“黄庚日,你这匹夫当真是老糊涂了,咳咳!”李庚宇气急喝骂,激动引发伤势急咳。
墨羽关切上前查看,心中亦是怒火中烧。
“好了,黄长老且先坐下。”
崆峒掌门适时出声,左手撑着椅臂,右手疲惫揉着额头道:“墨羽,你可还有其他想法,但说无妨。”
这种态度没有否决黄庚日,亦没有质疑墨羽,模棱两可。
墨羽闻言轻笑,冲黄庚日鄙夷挑嘴,朗声道:“黄长老,先不说我与李长老熟识,试问天下有哪个傻子会羊入虎口当个探子?”
黄庚日面皮一抖,怒目难言。
墨羽继续开口:“你说我乱人心,弄虚实,敢问我乱了何人心境,又弄了什么虚实?在座诸位都是崆峒领袖之辈,焉会轻易分不清是非黑白,受我这弱冠不至少年欺骗?”
黄庚日脸色由难看转为铁青,胸膛起伏不定,要不是有掌门在上看着,早就发难动手了。
公道自在人心,墨羽所言句句在理,李庚宇赞许点头,王庚澈亦是嘴角挂弧。
质疑的目光少了,崆峒掌门虚眯双眼看向墨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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