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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帝都
作为在场实力与势力最强二人,星无秋与屠豹一同站在岸头,墨羽二人皆在昏迷,被扔在一边。
诸人皆是江湖翘楚,如此诡异老者出现在这里,没人会当其是普通百姓。
“前辈,此处不通,还请回罢。”星无秋冲小舟拱了拱手,倒显大派之气。
然而舟上无人回复,小舟仍旧一点一点朝岸边飘来。
“敢问前辈名号,来此作甚?”
屠豹眼神开始闪烁,不知为何,他心底若有若无开始发颤,侧头朝星无秋看去,正巧,后者也在看他。
二人目光交汇,各自点头,默契达成一致,若待会儿有突发情况,一起出手!
瞩目之中,小舟终于飘至岸边,舟头“咣当~”碰触在渡桥木橼,那位蓑衣老者眉头一抖,缓缓睁开双眼,看向岸边。
“我来带那小子走,你们退去吧~”
苍老声音透着无限沧桑,老者并未抬头,手中垂杆轻轻指向墨羽方向,隔着斗笠也没人能看清其面貌。
鸦雀无声,场内一片寂静。
老者语气云淡风轻,在诸人听来却是荒唐之极,要知道场内可是有七正山与霸刀门这两个巅峰势力副宗主在!
“前辈莫不是在开玩笑?”
星无秋眯眼冷笑,探手取出随身长剑,剑尖斜指:“我七星山还有些长辈在世,星某好言好语,敢问前辈是否与我派长老有旧?”
老者摇了摇头:“有如何,无,又如何?”
星无秋气息一滞,因为对方在他报出七星山名号后依旧面不改色,说明来历复杂,但身为副宗主,当着如此多人面前,如何善了?
当下只好继续开口:“若有,星某此事可以再行商议,若无,那这小魔头可就不能轻易交出!”
“我霸刀门附同,除魔卫道本就是我正道人士之责,此事还请前辈三思。”屠豹适时站在星无秋旁边,长刀拔出,眼睛看向后方诸人。
话说在这个份上,诸人只好各怀心思站出,纷纷亮拿兵器,严阵以待。
从始至终,老者无有任何动作,垂杆挑了挑,一条小鱼从水中飞出掉至船板之上,尾巴扑腾、扑腾……
…………
朦胧之中,墨羽感觉脸部在被什么拍打,黏黏糊糊,力道还不小,本困意席卷无意理会,但一直被拍打就很是烦人。
“是谁!”
墨羽睁开眼,想说话却嗓子灼烧吐不出字,浑身酸痛坐起,发现罪魁祸首竟是一尾尾鱼,还大小不一。
茫然四顾,入目皆是白雾缭绕,而自身正处于一叶小舟之上,幽泣与墨乞躺在旁边。
看见墨乞,墨羽瞬间想起之前记忆,依稀记得,他与墨乞在战场上迫不得已出手,遭几名五重天高手围攻,墨乞重伤昏迷,而他背着墨乞突围。
是了,记忆停留在他使出天罡剑诀第三式——天孤,之后的记忆便一片空白,发生何事全不记得。
天孤发出后还发生了什么?他为何会在船上?有谁救了他?还是说被人擒住带到船上?对方什么目的?……
满脑子疑惑与不解,当下还是先看看自身与墨乞情况为重。
墨羽勉强提起一丝力气挪到墨乞旁边,探手查探,查探结果令他长舒紧张,墨乞无碍,气劲运行很是顺畅。
接下来是自身情况,盘膝坐定,气行周天,这一看让墨羽大吃一惊,无他,只因体内伤势悉数恢复,经脉较之前宽了一倍有余。
“这是何故?”
墨羽皱眉睁眼,先前战斗他二人确实各有负伤,而且所伤不轻,尤其是最后那一招天孤,完全榨干了所有内力,对经脉冲击不为不大。
按正常恢复,少说也得月余之久,可此时一觉醒来,却发现伤势无碍,何其诡异?
思索间,一条小鱼从水中跃出飞到船板之上,尾巴扑腾,几个呼吸后竟甩跳回江,比旁边那些已经奄奄一息之同伴强上不少。
墨羽将这一动静看在眼里,眯眼朝小舟另一侧看去,徒奈舟蓬遮挡,看不见另一舟头。
有人!在另一侧!
方才小鱼跃出时,江面不自然有几声异物挑动江面之音传出。
墨羽吐出一口浊气,身处此境,看来是这舟上之人所为,既来之则安之,对方没能将他二人如何,而且伤势恢复大概亦与对方有关,不若先行调息,待有力气站起后去探个究竟,问个明白。
江面之上,白雾缭绕覆盖整个舟身,若隐若现,舟一头坐着蓑衣老者,另一头坐着正闭目调息墨羽,逐渐朝远处渡去。
不知过了多久,墨羽再次睁开眼,体内伤势调整尚好,气力恢复了四成左右。
墨乞还在昏迷,墨羽再次检查后者身体,确定无有异样后,目光投向船蓬,缓缓起身。
掀起蓬帘,舱里简陋陈设一些生活器皿,并无人影,墨羽谨慎绕过,掀开另一侧船帘,终于看见那位蓑衣斗笠老者。
老者端坐船头,一根垂杆横陈双膝,船桨随意搭在边侧,墨羽出现,并未引起对方反应,古井不波。
“我二人是阁下所救?”墨羽试探开口。
老者没有回话,垂杆轻轻上下抖了抖。
墨羽见状,心中有数了,扶着船蓬坐下,在这角度刚好看见对方垂在下颚几缕华发,确定了对方是名老者。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墨羽语气恭敬了许多,由衷抱拳感谢。
老者依旧没有说话,垂杆再次点了点。
“小子斗胆,敢问前辈为何救我二人,可是有旧?”墨羽并未对老者反应抱恼,继续开口询问。
这次垂杆没有动静,老者叹了口气,悠悠沧桑飘荡在整个湖面,听的墨羽心中为之一紧,有股欲泣之感。
“你究竟是谁?”墨羽强忍骇然,紧张站起。
“缘来,缘去,老夫今日与你相见,只有三问。”老者答非所问,沧桑声音缓缓传出。
“三问?”墨羽皱了皱眉,心中疑惑越来越深,好似深陷漩涡而无力挣扎一般。
老者微微颔首,垂杆自水中抽出,杆头伸在墨羽身前不远,就着湖水于船板上写了一个“心”字,问道:“何为本心?”
墨羽看着眼前“心”字,内心莫名出现慌乱,胸腔起伏,犹豫半许回道:“人之根本,由衷之念。”
老者点头,垂杆轻轻一挥扫去心字,又落一个“道”字,轻道:“何为人道?”
道之一字本就多意,自古难有定论,一人一花一世界,墨羽扪心自感,不急不慢再回:“遵循本心,但行不枉之为。”
对于墨羽这个答案老者没有反应,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第三个问题隔了七八个呼吸之久,非是写字而问。
老者手腕轻抬,垂杆入水,一条江鱼应然从湖中跃出,好巧不巧落于墨羽身前,尾巴扑腾、扑腾,极力想要跳回水中。
“鱼非鱼,人非人,你看到了什么?”老者说完这句话后,双眼缓缓闭上,好似知道墨羽对这个问题会思索很久一般。
墨羽愣愣望着板上之鱼,从它出水、落地、挣扎等过程看的一清二楚,老者话语若一粒碎石般,彻底打乱了他的心湖平静。
鱼是鱼,鱼也可以不是鱼,人是人,人也可以不是人。
结合先前两个问题,人有本心,人走人道,但若失去本心,那便走的不是人道,鱼亦一样,于湖海之中它是鱼,于船板之上它还是鱼,但这个过程,本心还在吗?
墨羽盘膝闭目,一坐便是两个时辰,期间时不时能听见有鱼从河中跃上船板,经过一番挣扎,又有些许重回河中。
渐进昏黄,墨羽终于有了自己的答案,睁开双眼,眼底流过一瞬间的沧桑,声音沙哑看向老者:“我看到了我。”
短短五字,再无其他任何解释。
“孺子可教,你可曾后悔?”
老者第一次抬头,露出一张沟壑纵横面孔,很平凡,却一眼过后又很难记清其特征,很诡异。
“不曾,也不能。”
墨羽平静与老者对视,心中那股决心丝毫不退,他猜测对方已经知道他修炼魔功一事,故此三问。
老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随手一挥,湖面雾气缓缓散去,四周景象皱转,竟是到了岸边。
船另一侧传来墨乞呼喊声音,听动静应是呓语。
“行了,你二人去罢,莫多问,莫多言,待他日再见之时,自有定论。”老者下了逐客令,重归平静。
墨羽若有所悟,冲老者郑重一揖,转身朝小舟另一侧走去,带上即将醒来的墨乞,登岸离开。
墨乞是在黄昏时分醒来,迷糊睁开双眼,墨羽正背对着他在烤东西。
“大……哥,我们逃出来…了?咳咳。”墨乞嗓子干 燥,虚弱坐起。
“嗯,我们现在在北凉地界,先喝口水,肉马上好。”墨羽递过水壶,如常拍了拍墨乞肩
膀,并未打算将后来之事告诉对方。
墨乞不疑有他,接过水喝下,然后问了一些细节,墨羽一一作答。
夜幕四合,二人吃饱喝足,各自禅坐疗养,争取早日将身体恢复至最佳状态。
翌日,墨羽基本恢复,墨乞深受好几道外伤,采了药草敷上,得好几日才能缓解,故而二人再次踏上边修行边赶路之途。
北凉多是山脉连绵,人文地理又是别番景象,一连五日赶路,见了不少世俗生活,亦见了不少纷争厮杀。
越是靠近帝都,江湖恩怨越是多杂,第八日,一座恢宏之城伫立出现在二人视野之内。
帝都,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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