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交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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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杰弗里气愤难平的样子指尖陷进肉里，夏风笑道：“这说明我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啊！好啦，你们之间的故事，等有时间了再详细说给我听，我还挺感喜欢的。”

“你还想怎样？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如果你真是朋友，那就帮我保守秘密。”

夏风一副“大恩不言谢”的爽快样子，道：“你放心，你自己愿意继续受虐，我也拦不住，反正我现在这样，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帮你解除诅咒了。”

杰弗里立马站起身，半秒钟也不愿意多呆似的，道：“我不舒服，先去休息了。明天一早我就不送殿下了，请殿下恕罪……”他需要冷静下来，好好地梳理一下思绪，身体的疼痛和过大的冲击，让他没办法集中精神思考。

“唉？我们还没聊完呢！”夏风叫道，“根本没说到正题啊？”

杰弗里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过身，冷冷瞪向夏风，咬牙切齿：“你还想怎样？”

“我……你问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了……”

夏风木愣愣的说完，懊恼的抱住了脑袋，该死的，他也很不舒服，头疼！本来今天没打算跟杰弗里摊牌的，但是沐黎带来的意外，虽然让他状态不佳，却给他们创造了独处的好机会，而且那边最新的战场消息也让他没法再等下去，话也说到刚才这个份儿上了，要是再一步步推进，引起杰弗里更大的抵抗心里，反而会让今天的努力前功尽弃。

“啊啊，我拜托你杰弗里，把你的理智多找回来一些，最好调整到正常值，行吗？还有，收起你的戒备和敌意，我要是真想害你，没必要在这儿跟你浪费这么多口水……气死我了，先给我倒杯水去，你也太不会招待客人！”

杰弗里强忍着怒吼的冲动，走向墙边的桌子，当真给夏风倒了水端回来。

夏风喝了水，情绪总算变好些了，招呼着杰弗里坐在自己身边，被无情拒绝，他也不勉强。

“两个消息，杰斯特返回巨迹要塞求援，被当成叛徒处理……”

杰弗里霎时感觉一阵昏眩从不知名的地方升起来，他站立不住的摇晃了一下，就听见夏风继续说道：“不过现在应该没事了，无论如何，东方会尽全力保护他。”

“东方……沐黎？”

“对，你应该知道，她是我坚持安排进救援部队的。”

“她就是你安排的人……”杰弗里淡淡道，“小五……小五如果被认定为叛徒，那就是说……他们……已经放弃了亚速尔城……”

“在没有确切消息的情况下，詹德利将军不会放弃，东方更不会放弃，她已经先派了人前往亚速尔城联络。”夏风道，“我不想说什么话来安慰你，我知道你也不需要，但是也请你不要放弃希望。”

昏眩的感觉伴随着蚁食般的疼痛，在浑身上下每寸肌肤上盘旋，杰弗里闭上眼，又用力睁开，把眼睛里那不知名的水雾挤掉，让自己可以看得更清楚——

“……任何结果我都能接受，殿下不必担心，为国捐躯……也是职责所在……”

“我知道你早就有这样的觉悟了。”夏风语气冰冷，直直的望着杰弗里，“而且你的觉悟还不止于此，事实上，就算几个兄弟都死于战争，你也一定能接受，对吗？”

杰弗里盯着夏风，眼中虚无的空茫一点点凝结成冰，在三十几度的炎热天气里，屋子里是令人瑟瑟发抖的霜白。

夏风不为所动：“你早就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了，所以才能对自己足够残忍，也只有这样，你才能躲过家族传统，远离军队，远离战场。”

“……”

“这才是加注在你身上真正的诅咒，这也是爱德华家族丢不开的命运，一辈一辈只能这样延续下去，而你想要改变它的轨迹。”夏风的声音淡淡的，淡淡的声音无比残忍的揭开了深埋于杰弗里内心深处的黑暗，“你对那个魔族朋友也是这么说的，所以他才会帮你。”

“……从结果推断行动，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杰弗里语音清冷，脸上神情寡淡，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原本他是被动弱势的一方，现在却好像择人而噬的魔兽露出獠牙，深紫色的眼眸中泛起猩红的颜色。“所以你现在知道了，我比你想象的更无情，更残酷……”

“嗨——”夏风低声打断了杰弗里，毫无预兆的起身，抓住了他垂在身侧的冰冷右手，用力握紧，“你太紧张了……”

杰弗里浑身一凛，夏风的手掌温暖干燥，熨烫进心里，让他止不住颤抖。

“你这家伙……”杰弗里恨恨不已，却无力甩开夏风，只是简单的一个握手而已，却好像在他身体的某个角落里种下了一颗温暖的种子，迅速生根发芽，沾染着各种美好的情绪，轻而易举就将他胸中那只蓄势待发的猛兽关回了笼子里，“你这家伙……”

杰弗里无意识般的念叨着，低头看着夏风扬起的笑脸，明媚中带着一点坏，闪耀至极。

“我这个家伙比你狡猾多了，也坏多了，是不是？”

“好，好，好……夏风炎华……你赢了，你赢了……”他代表的是谁？皇帝陛下吗？自己躲避了这么多年，还是躲不开爱德华家族的命运吗？可是面对着夏风，他问不出来，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只是简单的接触便洞穿了他的一切，而他竟然连挣扎反抗的力量都没有！太可笑了，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杰弗里拼命抑制住自己界临崩溃的情绪，笑，逼自己笑，尽管已在溃决的边缘，笑容却是他唯一能保有自尊的方法。

“殿下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吧！”这次，他似乎是真的想放弃了。

夏风的回答是上前一步，张开手，用力拥抱杰弗里。

杰弗里整个人都还是蒙的，现在更是晕头转向，本就僵硬的身体彻底冻成了冰棍，一动不动。

“你的秘密还是你的秘密，但是我也希望你知道，在你撑不下去的时候，还有一个朋友站在这里，愿意帮助你。”

夏风说着，用力拍了拍杰弗里的后背，仿佛给予他力量。

“……你……什么意思？”

“我会帮你保护爱德华家族，但绝不是以这样卑微痛苦的方式。”

一股难以名状的怒火在心中升腾而起，杰弗里猛地推开夏风，愤怒之极的望着他。

夏风一个趔趄，撞在身后的榻上，痛叫出声。

“唔……该死的，你神经病啊，这么用力？”

“什么叫卑微痛苦的方式？”杰弗里怒气冲冲的质问。

夏风顺势坐在榻上，双手支在身后，一派坦然：“躲躲藏藏就是卑微，战战兢兢就是痛苦！当然，你没遇到我之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也算明智，我错了，不应该说刚才那样的话，对不起。”

想要大骂的冲动被他一句“对不起”轻描淡写的压下去。杰弗里简直要疯了，他怎么就拿面前这个少年毫无办法呢？气死他了，气死他了……

夏风偷笑，每当这个时候，他就特别感谢自己有一张人见人爱的脸，尤其是看着对方有气难伸的时候。

他的魅力太过霸道，往往让人无从拒绝。

杰弗里郁闷的接受了现实，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向对方坦白了自己所有的秘密，果然和夏风的推断别无二致。

“……几位兄长我都劝过，不要参军，不要按照父亲的安排生活，在其他地方一样可以为帝国效力，但是没有人听我的，我愤怒、难过，而又无助，我甚至强硬的要求杰斯特呆在我身边，可是他还是逃走了……我知道他们最终的结果是什么，太多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摆在爱德华家族的历史里，我不愿意这个家族再这样继续下去，既然他们都不同意我的方式，那就由我来改变，从我开始，爱德华家族要走上不一样的道路。”

“他们坚持的是爱德华家族一直以来的荣誉和骄傲。”

“除了我们自己，谁在乎？”

“我在乎。”夏风真诚的笑着，在杰弗里发怒前，又赶忙道，“当然，我同样尊重你的决定，应该说我更倾向于你的决定，一个家族可以军事传家，书香传家，但不该把它当做唯一的出路。”

“没错，尤其是我家里的这群莽夫，一根筋……”杰弗里满腹怨气，第一次在人前这样无所顾忌的表达出来，虽然嘴上强硬的表示着不信任，潜意识里却已经认定了夏风的友好，愿意向他坦白一切的心情无法阻止。

夏风尽职尽责的充当着垃圾桶的角色，让杰弗里把这些年来郁结在心中的愤怒、恐惧、委屈等等，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出来，这对他的身体也有好处。现在自己的力量再次大量耗损，短时间内应该没办法帮他解除诅咒了。

“杰弗里，最后，有些话我还是要对你讲。”夏风突然郑重其事。

杰弗里抬起手，阻止了他的话，道：“我知道，你不用说了，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早有心理准备……”

“你不要这样好吗？明明……”

“从我决定改变命运的那天开始，我就把他们都当成死人了，多相处一天，就是神的恩赐，没什么……”

“住口！”夏风低吼着一把拽住杰弗里的衣领，狠狠把他带到自己面前，斥道，“你愿意忍受非人的痛苦，改变家族命运，就更应该拼尽全力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家人兄弟，一切的一切，都应该是自己争取来的，而不是靠着神魔那些虚无缥缈的所谓庇护！”

杰弗里被吓到了，对夏风完整的印象刚刚初步建立，现在又面临着崩塌的危险。

“我能怎么办？该做的我都做了，难道要我把他们绑起来吗？我把他们绑起来他们就不会离开我了吗？”杰弗里用力挣开夏风，踉踉跄跄的稳住身体，“还是你能保证他们上了战场，也能永远远离死亡的威胁？不，你不能，如果可以的话，你不会一再提醒我，更不会满怀愧疚！”

“但你不该这样绝望。”

“做最坏的打算，只有这样，最糟糕的情况到来时，我才不至于崩溃，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不能把心思栓在他们身上！”

夏风静静看着近乎歇斯底里的杰弗里，半晌，突然跳起来，狠狠地一拳揍在他脸上。

“你的决绝没有错，但是你不该放弃亲人，你没有权利这样做！”

杰弗里保持着被揍之后的姿势，长久的沉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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