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海提示您:看后求收藏(50、第 50 章,我渣了疯批美人以后,十方海,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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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 情哥哥跟我日夜惦记着你一样惦记着我。”

秦姒一脸悲戚的向他缓缓靠近,任由架在脖颈那把剑一寸一寸划过自己细嫩的皮肤。而那把冰冷的剑如同他的主人一样,看似锋利无比, 却节节败退,根本舍不得她一分一毫。

饶是如此,她柔嫩的皮肤仍划出一丝浅浅的红线。滚落出无数颗血珠子, 没入到她雪白领口处。

齐云楚手中的剑“啪”一声掉落在地上,方才还恨意满满的眼神里瞬间流露出心疼与懊恼。

“你为何不躲?”

他一时忘了自己方才还在对她喊打喊杀,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替她擦拭伤口,在距离她一寸距离的时候又狠心收了回来, 冷哼一声。

只是这一声却远没有他来时的那般凶神恶煞。

“我若躲了, 情哥哥如何肯消气?”秦姒假装没有瞧见他不断瞟向自己脖颈的眼神, 上前温柔的替他取下头上的斗篷,露出他倾国倾城的容颜。

只见眼前乌发雪肤红唇的美人面若冰霜, 薄唇紧抿, 冷得如同她第一次见到他时才有的模样。

不,甚至更冷。冷得细长多情的眼里黯淡无光, 就连他鼻梁右侧那颗骚情的痣都带了三分薄情。

“小齐哥哥消气了吗?”秦姒细长柔白的手指滑过他的眉眼,抚摸着他削瘦苍白的面庞,一时想起两人昔日种种情意, 忍不住悲上心头。再加上这些日子她着实受了无人可述的委屈, 三分的假意到了面上,也成了十二分的情意, 杏眼里逐渐盈满水光。

“情哥哥,你瘦了。”

你瞧瞧,简单的一句话,不过六个字, 她就试图打消齐云楚这几个月因她不告而别积攒了的怒气与恨意。

可齐云楚偏偏被她拿捏的死死地。

他喉结攒动,眼波流转,眼神最终停留在她不断渗出血珠子的白雪脖颈处,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捧起她的脸,冰凉的手指划过她柔嫩的肌肤,红着眼睛恨恨瞧了她片刻,突然低下头亲吻她的伤口。

他温柔的将她脖颈处血迹一点点舔舐干净,带着血腥味的湿滑的吻一路滑到她唇角,最后狠狠地攫取她的唇。

秦姒只觉得脖颈伤口处生出密密麻麻的痒意,忍不住低/吟一声,收紧了圈在他腰间的手。

得到回应的齐云楚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扣住她的后脑勺,将自己所有的不满委屈发泄在这一个亲吻里。

这一次齐云楚发了狠,不见昔日半点柔情,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吞入腹中,拿来做药引,解了自己这几个月来积聚在心中的相思之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都觉得透不过气来,齐云楚才气喘吁吁松开她的唇。

他紧紧抱着她,头埋在她颈窝,全身都在颤抖。

“你这个骗子!”

秦姒爱恋的摸摸他的头,叹息,“是我对不住你。”

她不说这话还好,话才出口,瞬间脖颈处起了一片湿意。

秦姒伸手去摸他的脸,摸到一片冰凉的湿意。这一刻,哪怕是利用,她的心里不免生出一丝丝的心疼。

他看似冷漠无情,实则心思最是敏感脆弱。

这样的一个人,真正喜欢一个人,必定是倾其所有,任由那人拿捏。

“你好狠的心!”齐云楚哽咽,这时终于抬起头来。

他细长的凤眸一片水光,洇红的眼角处还挂着一滴泪,恨恨望着秦姒,嗓子沙哑,“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嫁我为妻了是吗?”

“我现在应该管你叫小七,还是尊称你一声长公主殿下?”

齐云楚从未像现在觉得自己无力,既定的事实,偏偏还要再说出来伤自己的心。

好得很!面首无数,风流多情的长公主,难怪说不要他就不要他!

秦姒瞧着他湿漉漉犹如幼兽一般惹人怜爱的眼神,亲亲他的眼,舔去他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子,“在我心里,我永远都是情哥哥的妻子。”

齐云楚想起今日下午那个与她一起饮酒的异族男子,忍不住吃味,“你这句话到底送了多少人才送到我这里来了?其中也包括方才那个姑墨国的五王子?”

秦姒闻言面色迅速冷了下来。

她松开他,将身上的火狐大氅重新穿好,冷声道:“既然齐世子知道我是这样的人,现在也见到了,那便可以回去了!”

她不知为何,从旁人口中听到这些话不过是一笑而过,可从他口中说出来,心中恼意横生。

传闻又有几句当真,他便信了个干干净净!

哼,他说的也没错,她本就是这样的人,从前或许是假,将来却一定是真。

齐云楚见她已经穿好大氅,正准备要走,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咬牙,“你这便打算就这样走了?”

秦姒冷笑,“怎么,齐世子是要留本宫在这里过夜?”

齐云楚一听到她自称“本宫”,这才切切实实的认识到她的的确确是和宁长公主,而不是从前那个无名无姓,流浪街头的小乞丐。

他这段日子的一切,不过是梦一场。

现在,为他编织这个美梦的人毫不留情的亲手打碎了一切。

这个狠心的女人系好大氅,看都不看他一眼,拉开门就要走。

齐云楚眼见着她就这么走了,如何肯甘心,大步上前从后面将她圈在在怀里。

“放手!”

“不放!”齐云楚吸吸鼻子,收紧了自己的手,“你偷走了本世子的心,如今就想这么一走了之,想得美!”

秦姒心中恼了他,嗤笑一声,转过脸斜睨了他一眼,“若是齐世子求本宫留下来陪你过夜,本宫也不是不会答应。毕竟本宫虽面首无数,生得如你这般好看的却不多。”

“你!”

她说得可恶,字字诛他的心。

齐云楚气得浑身发颤,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却无论如何都松不了手。

一时之间,两人僵持不下,秦姒听着城中传来的钟响之声,与他置气的心思淡了,“我真的该回去了。”

齐云楚不说话,也不放手,十分得无赖。

秦姒正要挣脱,却瞧见他白皙的手上血迹斑斑,还起了几个黄豆大小的水泡,令人触目惊心。

她一时有些心软。可是这个时辰她还有旁的事情要做,确实该回去了。

“夜深了,我要回去了。小齐哥哥,你走吧,我们到此为止。”

她说完,狠着心将他紧紧扣在一起的手指一个个掰开,大步向外面走去。

这次身后的男人没有再追来。

她走了没两步,突然停住,“我知道小齐哥哥恨我。不过没有关系,至少小齐哥哥还记得我。能被小齐哥哥这样的人记住,小七也不枉同你好一场。”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看也未看身后的男人一眼。

宁朝等人在客栈门口哈着热气儿搓着手等着她。

众人瞧她出来时发丝凌乱,红唇微肿,如何不知两人方才在里面做什么,脸微微有些热。

尤其是宁朝,冷冷瞧她一眼,只觉得心里苦涩无比,一句话未说,调转马头,迎着刺骨的寒风打马离去。

十一其实也有些想不通,眼下她们已经回了燕京,云大人就在这儿,殿下为何这样好不避忌的跟他纠缠在一块。

若是云大人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也没有问。无论殿下做什么,在她心里都是对的。既然是对的,理由不重要。

花蔷则是一脸暧昧的瞧着秦姒,收回了自己之前心中的想法。众多面首也许不过是摆设,但是云大人和宁朝,确是真的。

秦姒浑然不在意她们探究的目光,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抬眸看了一眼客栈窗户。

她知道齐云楚不会走的。

不过她想自己再精于算计,偶尔也难免总有失算的时候

比如北上巡查的时候,她做好了一切部署,结果却在刺杀中落水,导致因重伤失亿流落街头几个月,认识了齐云楚。

再比如,她从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就开始为齐云楚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她只待自己在南疆路上的时候,只需要一封信,就能够让齐云楚领着他的兵马赶来替自己保驾护航,能够不废大燕的一兵一卒解了自己的难。

因为她了解以齐云楚的脾性,绝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瞧着她嫁给旁人。

她方方面面都算到了,却可能因为一个昔日在太医院曾经做过院首的孙太医,而导致齐云楚比她估计的时间早了几个月见面,并且还是在燕京。

燕京有云清。

齐云楚是不能够见到云清的,否则以他的脾性如何能忍。

云清于她而言是十分重要的人,她不可能为了齐云楚舍了云清。

所以这就是她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齐云楚自己要和亲的原因之一。

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他还是来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瞧着寒风凛冽,浓稠的如同墨滴一样化不开的夜幕下又开始飘起了雪粉,就连不远处的几处零星灯火都如同罩上了一层浓雾,朦胧中什么都变得不那么真切。

秦姒心里突然有些迷茫,也不知这样待齐云楚,往后他知道了会怎样。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她的心又冷了下来,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冷声道:“回东宫!”

东宫。

秦姒回到宫里的时候,只见宫苑内灯火通明,居然一个出来迎人的都没有。

十一等人也是一脸诧异,面面相觑。宁朝先她们一步进去,谁知见到里面的情景,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秦姒瞧他的神色,不似陛下驾临。那么整个宫里,敢来她这生事的,也唯有一人。

果然,她才一进去,就瞧见披着厚厚墨狐大氅的纪敏手里捧着一个暖炉,正坐在她宫里逗弄自己的儿子。

而她的人则跪了满满一院子,各个身上都积了薄薄的一层雪。

秦姒的眼里瞬间凝结成冰,眼睛微微眯起。

殿内的纪敏这时也瞧见了她,将襁褓里的婴孩递给一旁的乳母,起身走了出来,语气娇柔,像似没有瞧见院子里跪着的人。

“阿敏等了一晚上,殿下可总算回来了。”

秦姒没有理会她的话,扫了一眼院子,只见跪在最前头的便是她宫里最亮眼妖娆的那抹绿色。

此刻她却没了平日里的妖娆,明知道秦姒等人回来了,却没有回头。甚至,她将头低得更深,生怕被人瞧见了似得。

十一这时大步向前,一把将她从雪窝里拉起来,迫使她抬起头来。

红袖拗不过她,只得抬起头来,瞧着她骇人的眼神,连忙伸手去挡自己的脸。

十一瞧清楚她的模样,瞬间暴怒,浅色琉璃似的眼眸染上了一抹红色,恶狠狠的扫了一圈院子里的人,拔出手中佩剑,大步朝着纪敏走去。

红袖赶紧追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她,低声道:“莫要在这个时候给殿下添麻烦!”

十一拳头捏的咯吱作响,愤怒的眼眸里流露出浓浓的杀意。

纪敏站在廊下瞧着她那对浅色琉璃一样的眼,心里头慌得厉害。

她想起自己从前在东宫时,每回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十一便拿着这对眼睛瞧过来。她什么也不说,就这么盯着她瞧,直瞧得她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早已不再是东宫里伺候笔墨的女官。也许未来,她将走上跟秦姒一样的路。

不,她会比秦姒走的更远,站得更高。因为她手里有筹码,她是这大燕帝国荣亲王的母亲。

哪怕是现在,她也是协理后宫的贵妃娘娘,而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

她今晚不过是代替日理万机的长公主殿下,教教她手下下的女官守守规矩而已,哪怕闹到陛下面前,也挑不出错处来。

纪敏定了定心神,“你这样瞪着本宫做什么?”

秦姒瞧了一眼红袖,缓缓向纪敏走去,眼里的寒意让她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

纪敏吓得往后退一步,面上一副万分惊恐的样子,眼里却是得意,“殿下是要杀了阿敏吗?”

红袖松开十一,连忙向殿内走去,一会儿的功夫便出来了,手里多了一个手炉。

她将手炉塞到秦姒的手里,一对柔情似水的眼睛此刻肿得只剩下一条缝,一字一句皆带着恨意,“不要为奴婢坏了殿下的大事,咱们来日方长!”

秦姒冷眼瞧着她脸上的伤。

须臾,她笑了,伸手摸摸红袖高高肿起的脸颊,替她擦去嘴角的血迹,柔声道:“我听姐姐的话。”

她说着径直走到廊下抱着婴儿的乳母身旁。

那乳母瑟瑟发抖的看向自己的主子。

方才还十分得意的纪敏瞬间面色惨白,“你要做什么!”

秦姒并不理会她,垂下眼睫瞧了一眼襁褓的小婴儿,伸手摸了摸他柔嫩的面孔。

那小婴儿尚不知人间疾苦,见有人逗他,“咯咯”直笑,抓着秦姒的手指不肯放,还要往嘴里塞。

秦姒将一旁眼泪都吓出来的纪敏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将手炉递给一旁的宫人,慢条斯理的掏出帕子擦着似是沾染了脏东西的手,抬起眼眸看她,“这句话应该问问贵妃。这么夜了,在本宫宫里头做什么?本宫这满宫苑的人,又是如何惹了贵妃不高兴?”

纪敏松了一口气,叫那乳母退到一旁去,面上却摆出一副十分委屈的神情,“阿敏瞧着近日天寒地冻,忆起在东宫与殿下的旧日情谊,一时想起殿下最是畏寒不过,是以阿敏好心为殿下挑了一个可心的人送来。谁知红袖竟然如此大胆,直接替殿下拒绝了。不仅如此,宫里的侍女还将你弟弟吓哭了,实在是太不像话!你知道你父皇一向疼爱你弟弟,为避免陛下来得时候她们也这样毛手毛脚,惹得陛下不高兴,给殿下惹麻烦。所以阿敏才想着替殿下分忧,替殿下教教她们规矩,殿下莫要怪阿敏才是。”

“旧时情谊?”秦姒面上的笑意越发的深,“看来贵妃真是好心,送的人何在?本宫瞧瞧到底有多可心。”

纪敏朝着一旁站着的人使了个眼色,“还不赶紧上前让殿下瞧瞧,若是殿下喜欢你,可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话音刚落,只见她带来的一群人里,其中一个一直低着头,身形颀长,着雪狐大氅的男子走上前,十分恭敬的秦姒行一礼,“景明拜见殿下。”

他说着抬起了头,特地将自己一张生得漂亮的脸露给秦姒看。

只见眼前男子生就一副好相貌,尤其是那对桃花灼灼的眼眸,与眼角下那颗泪痣相成辉。

他站在廊下光亮处,微微浅笑,眼波流转,端得上是无上风流。

这时一旁的宁朝与十一瞧见了,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

眼前之人虽比着昔日的兰景只有三分相似,可饶是三分相似,已经是这般的气度,可见原来的那个人是多么不可得的人物。

秦姒瞧着他那张脸也是征了片刻,随即大步上前用手中的马鞭抬起他的下颌,语气是难得的温柔,“确实生得不错。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景明,”那男子见她眼神柔情款款,以为真得了她喜欢,羞涩一笑,“景明一定会好好服侍殿下。”

秦姒晦暗不明的眸光他眼角下的那颗泪痣上停留片刻,缓缓伸出手去,就在要触碰到那刻痣的时候,她却收回了手。

“你想怎么服侍本宫?”

景明没想到她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个,一时有些羞涩,欲言又止的瞧了她一眼。

宁朝等人以为她真的被这张脸迷了眼,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就连纪敏也以为她真的喜欢眼前这个人,虽然有违初衷,心中竟然也高兴起来。

她对兰景哥哥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兰景哥哥你瞧见了吧,她这样薄情寡义的女子总是见一个爱一个,才配不上你!

这世上只有我才一心一意的喜欢着你。

只有我纪敏!

“你费心了。”秦姒难得对她和颜悦色。

“既然殿下喜欢,那阿敏便没有白费心,天色也不早了,那阿敏就先回去了。”纪敏说着起身,使了个眼色给景明,“要好好的服侍殿下,往后,你的好处多着呢。”

“诺。”

谁知秦姒却看着殿外飘雪的天幽幽叹了一口气,一脸怅然,“只是可惜了。”

纪敏停住脚步,也瞧了一眼漫天飘雪的夜空,一时不解她这是什么意思。

景明见眼前手握重权,却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姿容出众的少女深情伤感,心里一动,漂亮的桃花眼里流露出不解,忍不住问,“可惜什么?”

“你知道大燕的国号是什么吗?”秦姒问他。

景明迅速瞧了一眼纪贵妃,结巴起来,“好,好,像是景和。”

只见方才还对他笑得温柔的长公主殿下瞬间变了一张脸,冷冷道:“来人,将这个犯了忌讳的人拖下去杖毙!”

景明吓得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漂亮的桃花眼里尽是惊恐之色,“我,小生本名不叫这个!求殿下饶命!小生本名刘宣,是,是贵妃说殿下喜欢,才替小生改的名字,求殿下饶命!”

秦姒见他顶着与兰景相似的一张脸,居然如此卑躬屈膝,哪里还有方才风流姿态,原本三分相似的模样半分也没有了。她甚至觉得他顶着这张脸简直是侮辱了兰景,心里陡然生出滔天的怒意,呵斥道:“你若是再敢磕头,本宫立刻杀了你!”

那个叫刘宣的人一听,顿时连气儿都不敢喘了,伏在雪窝里瑟瑟发抖。

纪敏也大惊,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狠。饶是就这么三分相似的人,她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

不过这样也好,今日这一趟她没有白来,无论如何,都是她胜了。

这个人她收也罢,不收也罢。自己来她宫里走一趟,就是要让前朝后宫的人都瞧一瞧,她这个庶母对她这个所谓的未来储君卑躬屈膝到什么地步!

她这个昔日旧主又欺辱自己到什么地步!

如此一想,纪敏眼圈一红,眼里簌簌落下泪来,“殿下,阿敏只是为了哄你高兴才替他改了名字,我,我……”

秦姒看也未看她向来不值钱的眼泪,看向红袖,“姐姐过来。”

红袖不明所以,连忙上前。

“姐姐,她的人打了你多少下?”秦姒心疼抚摸着她的脸。

云袖捉住她的手摇头,被打时都一声不吭的人眼眶瞬间红了。

纪敏就是故意来找茬的,为得就是激怒殿下,挑出错处,好在陛下面前告状。

殿下不会不知道,且她如今处境本就艰难,何苦为了自己这点小伤上她这个当。

秦姒见她不肯说,扫了一眼立在一旁瘦瘦小小的宫人,“汐兰你说。”

汐兰忙走上前,低声道:“贵妃娘娘叫身边的宫女掌了姑姑二十个嘴巴子。”

“很好。”秦姒点点头,“十一,你去,替红袖还回来。”

纪敏身边的佩儿脸立刻变得惨白,吓得扑通跪倒在地,求助似得看着纪敏。

纪敏虽然可怜自己的陪嫁侍女,可是一想到自己的来意,却也得舍了。

她面色惨白,如同受了惊吓的兔子,“殿下打人总要一个理由吧?”

秦姒笑了,“没有理由。本宫打人全凭自己高兴。况且,本宫如今这么做,不是如了贵妃的意吗?”

十一这时已经上前,将那个打了红袖,吓得腿都软了的宫女,如同拎着一只小鸡一样拎了出去。

她是习武之人,莫说二十巴掌,一个巴掌甩过去,那丫鬟鼻血横流,哀嚎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十一犹觉的不够,死死盯着纪敏,恨不得杀了她。

秦姒冷冷扫了一眼纪敏带来的人,一字一句道:“晕了没有关系,你们顶上。

那群人吓得瑟瑟发抖,连忙跪下求她饶命。

秦姒却丝毫不理会,冰冷的眼神盯着强装镇定的纪敏,“你们牢牢记住,今夜你们是代主子受过。要怨,也只能怨恨你们的主子,谁叫她故意来惹本宫不高兴!”

那群人又去求自己的主子。

纪敏虽心中也怕极了秦姒,但是一想到今日下午父亲一脸瞧不起自己的模样,心中被恨意蒙住了眼睛。如何理得了那么多。

“阿敏还以为殿下心中爱极了兰大人,特地找了个与他相似得来安慰殿下的一颗心——”

“住口,不要让我听你口中听到他的名字!”秦姒突然一把扼住她的脖颈,将她整个提起来,眼里的寒意凝结成冰,“你不配提他的名字!”

纪敏脚尖离地,一张脸憋得通红,不停的挣扎。可是秦姒身高在女子当中是拔尖的,又自小习武,她哪里是对手。

红袖生怕秦姒真就把她掐死了,想要上前规劝一二,谁知十一一把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上前。

“宁小将军!”红袖急道。

宁朝也没有动。

眼见着纪敏脸憋得通红,已经开始翻白眼,秦姒这才松手,将她狠狠丢在地上。

纪敏终于能够呼吸了,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眼泪横流,心中却快意得很。

看吧,她永远都知道怎样激怒这个脸上永远带着一副面具的女人!

“现在,趁本宫没有想要杀人之前,赶紧从本宫宫里滚出去。否则的话,你今日就是死在我宫里,谁也不敢拿本宫怎么样!”

秦姒完全不理会她心里究竟有多扭曲,冷冷睨了她一眼,周身散发着从未有过的凛冽杀意,“下次若是再试图来东宫找存在感的话——”

这时,一旁的婴儿也不知是不是肚子饿了,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开始咿咿呀呀的啼哭起来。

秦姒瞥了一眼吓得站都快要站不稳的乳母,向她大步走去。

纪敏瞬间面色惨白,倏地起身,从乳母手里将自己的儿子紧紧护在怀里,“你要做什么!”

秦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与她怀里正在啼哭的孩子,一字一句,“你若再敢来,本宫一定会让你十分后悔活在这个世上。包括,本宫这个可爱的弟弟!”

“夜深了,送贵妃回宫!”

秦姒说完,头也不回的拂袖回了自己的寝殿。

十一上前一把将纪敏拎出东宫,一脸嫌恶的丢给了她宫里的人。

宫人们立刻将一片狼藉的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就连纪敏坐过的椅子,用过的茶盏用具一并拿出去扔了。

不多时,秦姒的寝殿内传来了瓷器破碎的声音。

花蔷跟了她一段时间,从未见过她像今晚这样真得动过气,心中对这个叫兰景的人好奇得不得了。

她听着里面不断传来的巨响,忍不住看了一眼始终一言不发的宁朝。

只见他一脸担忧望着寝殿的方向,眼神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黯淡。

殿内摔东西的声音持续了半刻钟的时间,紧接着是一片死寂。不知过了多久,里面传来秦姒低哑疲累的声音。

“拿酒来。”

寝殿内。

秦姒一个人独自坐在榻上自饮自酌。

她平日酒量极好,醉得时候极少,唯独心情不好时,醉得特别快。

红袖进来的时候,见她手里捏着酒杯,低垂着眼睫一动不动瞧着搁在面前的一架古琴,神情哀伤。

她上前替她收了手中的杯子,将她扶到了床上躺下,给她盖好被子。

秦姒见她要走,将她拉了回来,瞧着她左侧红肿的脸颊,眼里流露出浓浓的心疼,“姐姐受委屈了。”

红袖摇摇头,叹息,“殿下不该为了奴婢动手,更不该因为兰大人动怒。”

“从前我年纪小护不住兰景,如今我已经成人了。若是还不能护住自己的人,那么不管是长公主,还是储君,我做的又有什么意思。”

红袖叹息,见她水润的杏眼里凝聚了一团水雾,都要溢出来了,便知道她醉得厉害。

她连忙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喂到她嘴边。

秦姒就着她的手吃了茶,突然道:“姐姐如今还会想起那个人吗?若是姐姐有喜欢的人或是想要出宫谋生活,我替姐姐安排。”

这宫里这么冷,充满了尔虞我诈,还是出去的好,免得她身边的人总是因她受累。

一个兰景,已经足够了!

红袖拿出帕子替秦姒擦拭她眼角滑落的一滴泪,眼圈微红摇摇头,“嫁人这种东西,一辈子一次就够了,奴婢只想陪着殿下。殿下,兰大人已经离开很久了,殿下何苦总是这样为难自己。若是兰大人在天之灵,知道殿下对于当年的事情总是耿耿于怀,也会不得安宁。”

“殿下,忘了吧。”

秦姒眼里的泪却不知为何怎么都止不住,不断滑落眼角,没入鬓发之中,打湿了耳朵。

她哽咽,“我年少的时候,也如同普通女子一般,曾期许过自己未来的夫君。不是和宁长公主的驸马,仅仅是秦姒的夫君。可是,那么多人围在我身边,却无一人肯唤我一声姒姒。纪淮安不敢,云清明明对我有意,不知为何却是不肯。而唯一肯叫我一声姒姒,仅仅只是把我当成秦姒来喜欢的人,到头来,却因为我的懦弱而死。”

“姐姐,我很难过。这世上唯一一个肯喜欢姒姒的人已经死了。而我的报应就是这辈子再也无法全心全意钟情于一人。”

红袖这时眼眶里早已凝聚的泪一颗一颗落下来,砸在自己的手背上,溅起一朵水花。

她不知是哭秦姒逝去的爱情,还是哭自己的过去。

良久,红袖动作轻柔的替已经阖上眼睛,洇红的眼角还挂着泪的可怜少女掖好被角,放下帐幔,悄悄退了出去。

她才拉开殿门,顿时一阵寒风扑面而来,直往暖意融融的寝殿内钻。

“阿嚏!”

她鼻子一痒,打了一个喷嚏,连忙小心将门掩上。

谁知她一转头,却见十一正站在廊下,正目不转睛瞧着自己。

红袖吓了她一跳,嗔怪,“你怎么不作声?”

十一见她穿的单薄,连忙上前用自己身上的大氅将她裹在怀里,抬眸瞧了一眼屋子,“殿下还好吗?”

红袖摇摇头,“不是特别好,不过她这样发泄出来也好,总这么憋在心里不是办法。殿下性情坚韧,天大的事情,睡一觉就过去。”

“那就好。”

十一从怀里摸出一个碧玉小瓶,“我方才去太医院拿了一瓶上好的祛瘀的药。”

“何必这么麻烦,我屋里还有许多。”

“这个不一样,”十一将药塞到她手里,冰凉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浅淡的眸色流露出浓浓的心疼,“那姐姐还好吗?”

“我很好,”红袖最是见不得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抬手替她拨开额前垂下来的柔软发丝,笑得温柔:“我只是担心殿下。眼下只是纪贵妃不知要借着今晚这件事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殿下心中必定自有打算,一定会没事的。”十一收紧了自己的手,将怀中柔软的躯体遮得更严实些。

她下巴搁在红袖肩上,瞧着殿外越下越大的雪,揉了揉她冻得通红的白嫩耳尖,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我会永远陪着姐姐。”

——

昭月宫。

纪敏回宫后将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一动不动的抱着自己的儿子坐在内殿内。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怀里原本熟睡的婴儿大抵是又饿醒了,在她胸前扭来扭去,咿咿呀呀的哼哼。

纪敏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襁褓里正不时张着嘴巴,娇嫩的舌尖不停的抵在嘴角,有着这世上最是单纯清澈眼睛的小婴孩,眼里的泪水啪嗒啪嗒开始往下掉。

那小婴儿还以为落在嘴里的是什么美味,停止了哭啼,张着嘴巴去接自己母亲咸涩的眼泪。他大抵是初次尝到与乳汁不同的味道,竟十分满足,“咯咯”笑了起来。

纪敏哭得更狠了。她看着旁边的沙漏,眼里的泪掉得更厉害,戴了华丽冰冷的护甲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白嫩的小脸蛋。

“璋儿,你放心,母妃以后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片刻之后,一声高亢的哭喊之声响彻了整个皇宫的夜空,惊起一群乌鸦。

乌鸦抖干净身上的雪粉,扑腾着翅膀,飞到了同样热闹的东宫。

——

东宫。

秦姒在睡梦中昏昏沉沉,突然听见一向寂静无声的殿外起了喧哗,紧接着,是冰凉的铁器碰撞在一起大动干戈的刺耳声音。

她顿时惊醒,瞥了一眼殿外,只见火光四起,将外面照的亮如白昼。

这时候,红袖匆忙从外面进来,见她醒了,一脸慌张的上前替她穿鞋子,“殿下,有刺客夜闯东宫,被巡夜的宁小将军发现了!”

秦姒立刻起身向外面走去。

只见殿外早已经乱成一团,东宫巡逻的禁卫军已经全部出动,将院子中央那个身形颀长挺拔,全身裹在玄色斗篷,却丝毫不见惊慌的人团团围住。

这时他大抵瞧见了冲冲赶来的秦姒,眼神下意识的在她身后扫过。

秦姒瞧见来人,愣了一下,原本极其糟糕的心情竟然奇迹般的好起来。

他总是这样有本事令她高兴。

她收回之前的话,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日日哄着她高兴该有多好。

她冲院子里的侍卫挥挥手,众人对视一眼,迟疑了片刻,让出一条路来。

宁朝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眼神胶着在一起的两人,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剑插回剑鞘,领着全部的侍卫下去了。

“你是因为想我才来我的吗?”

“还是你特地来瞧瞧,我这宫里有多少面首?”

雪沫横飞的深夜里,廊下衣着单薄的绯衣少女丝毫不畏惧严寒,一脸戏谑的瞧着灯火通明的院子中间那个长身鹤立,已经摘了斗篷帽子,一脸羞愤瞪着自己的美人。

只见他任由漫天雪粉洒落肩头,原本黯淡无光的细长凤眸里此刻映进溶溶雪色,眉目流转间,情致动人,撩人心扉。

“齐云楚,你深夜造访,不会是来捉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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