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苍穹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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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话说的急，也没考虑措辞，一向看热闹无底线的折桑三殿下眉毛一挑，酸里酸气地说道：

“呦，这都‘我们’奉泽了。”

然后，他又接受了苍羽狠狠的一个白眼。

奉泽的思绪还沉浸在斩冥阵上，并没有理会折桑的调侃，只是问道：

“当初斩冥阵之所以没有开启，是因为南寒剑没有剑灵。而且本座前几天探测过，现在的南寒剑也没有剑灵，那个收集神器的人不会不知道。”

奉泽又沉吟了一下，才说道：

“他既然要收集神器，就说明他已经找到了解决剑灵问题的方法。而以目前的状态，他又特意在运用混沌之力……”

奉泽谨慎地猜测到：

“会不会这个混沌之力，与南寒剑灵有关系？”

他说完这句话，目光没有问南寒剑的主人夜淇，反而看向了苍羽。所有人都明白，即使夜淇现在拥有南寒剑，但论起对南寒剑的了解，没有人能够出苍羽之右。

苍羽又露出了“我凭什么帮你”的表情，但是却还是开了口：

“南寒剑的剑灵，阿溟从前也找过，但是没有什么结果，所以我也不知道剑灵会不会与混沌之力有关。”

奉泽听后有些沉重地点点头，折桑却问道：

“就算他找到了南寒剑灵，让剑灵召唤回去南寒剑，但说到底引灵扇还在二哥手里呢，他难道还能抢啊？”

没等奉泽说什么，就听见苍羽一声冷哼：

“不用抢，某人会送。”

他这么一说，三兄弟是都明白了：

苍羽这又是尖酸刻薄地讽刺、当初引灵扇出现在大战南溟战场的事情。

奉泽无奈地揉揉眉心，都一千年了，这事儿算是过不去了，他很耐心地又解释了一遍：

“本座真的不是主动送出去引灵扇的。”

苍羽转头看太阳：

“哼。”

看着老一辈人的恩怨，要是以前的夜淇，肯定就是感叹一句“这些老头子真幼稚”，但是现在，她心中不由得酸了起来：

他们之所以争执，

是因为南溟。

那个苍羽的妻子，

那个奉泽曾经很喜欢的女人。

奉泽、

曾经很喜欢她……

那个时候魔界的史书上说，她长得好看，写字好看，会作诗，会丹青，会下棋，会弹琴，会跳舞，而且那么厉害，一个人差点儿就统一了六界。

不仅哪哪儿都比她强，夜淇还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奉泽那个苛刻的选择尊后的标准，好像就是按照南溟完全复刻的。

想到这一层，夜淇心中狠狠一疼：

奉泽现在，会不会还是喜欢着那个优秀的女人。

夜淇心里就不大好受了。

而奉泽依旧是讨论着正事：

“关于那个白兜帽，他似乎，对我和阿夜特别的了解。”

折桑一脸好奇地看着奉泽：

“有多了解？比我还了解吗？”

奉泽沉声说道：

“他似乎，目标在阿夜身上，无论是梦魇兽的攻击目标，还是梦魇术，还有他那天晚上说的一番话……”

有夜淇在场，奉泽不便说太多，但是折桑也很容易地就从奉泽的话中听出了暗示：

那个白兜帽，绝对知道夜淇是南溟的转世，

而且想要利用夜淇，做一些事情。

几个人商量完事情，奉泽就等夜淇收拾完一些东西，才对她说：

“我送你下界吧。”

夜淇刚才听说，奉泽好像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忙的很，所以说道：

“不用了，你忙你的就行。”

虽然看她那么大方明理的样子，奉泽却说道：

“作为爱人，我总要做点儿什么。”

他这一句“爱人”，把夜淇吓呆在了那里。

奉泽为她捋了捋头发，温柔地说：

“我这是第一次对别人表达心意，实在是没有任何经验，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你就让我多帮帮你。”

说道这里，夜淇竟然忍不住问道：

“第一次？那南溟呢？”

奉泽似乎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就下意识“嗯？”了一声。夜淇还以为他犹豫了，心中似乎沉了什么东西，有些难过。

她的难过都写到了脸上，奉泽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抬手柔和地刮了一下夜淇的鼻子，无奈地说道：

“我与南溟之间，说残酷一点，除了她是我嫂子，再没有过任何关系了。”

夜淇猛地睁大了眼睛。

她吃惊地问奉泽：

“可是折桑说你深爱着南溟，而且一往情深，专心不二。”

夜淇觉得自己的理由可能不大充分，于是继续说道：

“你那么心怀天下的一个人，竟然为了她都没有主动交出引灵扇……”

奉泽温柔的眼神就那样打断了她，她听见奉泽说：

“不，引灵扇虽然不是我主动交出去的，但是与主动交出去其实没有什么分别。”

夜淇的眼睛，继续睁大，奉泽揉着她的头发，耐心解释：

“我明明知道我肯定不能战胜父尊，却与父尊约定，我不能主动交出引灵扇，但是，他可以来抢。”

夜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意思？”

奉泽看着她的脸，那与南溟长得几乎完全一样的脸，沉声说道：

“我是上古神族后裔，我不能为了南溟背叛神界，所以，我必须交出引灵扇。但是我又珍惜与南溟的情谊，所以拒绝上战场，并想了这么一个方法，让父尊抢走了引灵扇。”

他自嘲的笑了笑：

“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爱她。因为一份真正的感情，又怎么可能会被交换和计算，到最后，变成了利益的衡量。”

“一切，不过是我自我安慰的借口罢了，其实当初，我就是在她和神界之间，选择了神界，放弃了她。即使代价，是让她消失，永远也回不来了。”

夜淇看着他有些难过的样子，虽然知道现在不能刺激他，但是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一个不大合适的问题：

“奉泽，我知道我这个问题有点儿突兀，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和南溟，你……”

夜淇自然不知道，自己其实就是南溟的转世，而且苍羽显然就把她当作南溟一样。

可是奉泽不是苍羽，在他的心里，他的阿夜是独一无二的，与南溟没有关系。

奉泽没有让夜淇把这个问题说完，但是他显然知道夜淇想要问什么，他轻轻按住夜淇的肩膀，一双深沉的眼睛盯着夜淇，认真地说道：

“阿夜，你是我活了千年来，最在意的人，自然，也是我最喜爱的人。”

“如果你现在与六界为敌，我觉得，我可能会在自己的职责之外，尽全力保全你，甚至真的会因为你，会做出一些背叛神界的事情……”

夜淇的心中，像是被温暖的水流拂过。她不希望奉泽做出什么不符合他身份和信仰的事情，他能说出这句话，就已经够了。

奉泽轻轻叹口气：

“阿夜，我知道你现在经常会做出一些自己控制不了的事情，但是为了不让我为难，你可不可以，努力控制自己，多想点儿开心的事情？”

这句话，在夜淇的心头撒上了一把叫做责任的种子：

是呀，

奉泽说要做一些爱人应该做的事情，

她也要承担爱人应该承担的责任，

不让奉泽为难，

也许就是自己能做的最优秀的事情了吧。

夜淇点点头。奉泽微笑着看她，说道：

“好了，我们走吧。”

他说着就要拉夜淇向外走，夜淇奇怪：

“这次不用空间术了？腾云吗？”

奉泽伸手揉了夜淇的脸一下，笑着回答到：

“你不是想看我的翅膀吗？”

夜淇：

“……啊？……”

说着，二人已经走到了沁雪峰的边缘，巨大的悬崖下面是翻腾的云雾，若是凡人从这里扔下去，估计能摔成肉酱。

夜淇正看着云彩出神，就听见奉泽对她说道：

“抱紧我。“

夜淇：

“……”

她没有主动抱过去，但是奉泽一把把她搂了过来，环住了夜淇的腰，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

夜淇刚想叫出声，想说你还没腾云呢，这样跳不知道会跳到什么鬼地方，就突然发现，自己稳稳地站在了天空之中。

她惊奇地看向奉泽，却更加惊奇地发现，奉泽的身后，一双巨大的雪白色羽翼在缓缓地、温柔地扇动着，那双羽翼比折桑的还要宽广一些，洁白的没有一丝杂色。

夜淇抬手，终于忍不住摸了摸靠近肩膀的羽毛：那里的羽毛是细毛，软软的，还散发着温度，摸在手里，真的是舒服极了。夜淇欣喜地说道：

“我从前特别嫌弃家禽的毛，觉得太硬太粗糙了，还是你这个羽毛好，摸着舒服。”

奉泽：

“……凤凰不是家禽。”

夜淇：

“哈哈哈，差不多差不多啦。”

夜淇这次虽然被奉泽紧紧抱着，但是因为眼前的景象过于惊奇，也忘了害羞是怎么回事，想起一件事，就随口问道：

“你从前真的变出来过翅膀吗？我怎么忘了。”

奉泽的眸子闪现出一丝尴尬，轻咳了几声，才说道：

“变过的，在你来品寒宫第一天。你说想看看我的鸟毛，我就变给你看……”

夜淇听到“鸟毛”两个字，就确信了这是真的。因为整个六界，除了她，也就只有二火敢当着奉泽的面叫他是鸟了。

于是夜淇很是尴尬地笑了笑：

“哈哈哈，那……为什么后来你再也不变翅膀了。”

奉泽扶额：

“因为你趁我不注意，一把拔了我二十多根羽毛……”

夜淇顿时觉得，自己问的这个问题真的不是个好问题，她更加尴尬地笑着，奉泽却依旧在回忆着当初的事情：

“说实话，你拔的那一下，真的是很疼。”

夜淇听着就心疼地又摸摸奉泽的羽毛，但是还是压抑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

“我拔你毛做什么？”

奉泽嘴角抽了抽：

“你说，想做把扇子卖钱，来还上我请你吃的饭钱……”

夜淇对自己无语了，她很是不确定的问道：

“我……拔了你的毛……来还你的钱？”

奉泽牙疼地点头说：

“其实你是用自己二十多根头发换的，一根头发换一根毛。”

夜淇：

“那我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奉泽：

“……”

夜淇一边给奉泽顺着毛，一边问道：

“那我最后做出来扇子了吗？你们上古神族的毛做的扇子，一定很值钱。”

奉泽：

“……值不值钱我不知道，但是你最后把我的羽毛给别人了。”

夜淇吃惊：

“我这么视金钱如粪土吗？送给谁了？”

奉泽无奈：

“文襄。”

完全想不到是文襄，夜淇更加吃惊：

“文襄？为什么啊？”

奉泽轻叹，似乎是在回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因为你看上了文襄的毛，想要做毛笔，就用我的羽毛跟文襄换狗毛……”

看着夜淇睁大了的眼睛，奉泽继续说道：

“文襄当时看着我的羽毛，差点儿吓晕了，说什么也不敢要。你以为他嫌少，就又赠送了他二十根你自己的头发，我怕你把头发揪没了，只能逼着文襄收下了。”

夜淇顺着毛的手，僵硬了……

等两个人顺利地到达了暮云山底，鉴于李一淳掌门实在是过于热情，不敢再从大门大摇大摆走进去，于是两个人用了空间术，直接闪进了门派之中。

没想到的是，他们刚一到两个人原本住的小院子，就听见一声声责骂的声音：

“凭什么本少主不能进去，你们这些下人也敢拦着本少主！”

那个声音听起来是个孩子，但是却没有那个年纪人的软糯可爱，反倒是充斥着张扬跋扈，夜淇定睛一看，地上跪着三四个穿着低阶青绿校服的弟子，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儿圆滚滚的，却拿着鞭子指着那些大人。

一个弟子解释到：

“掌门有令，这是两位仙君的院子，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进，请少主见谅。”

那圆脸的男孩子也是一身青绿，他一叉腰，仰头说道：

“父亲说了，本少主是这暮云派未来的掌门，你们都要听本少主的！本少主要进去，没人能拦着！”

夜淇看着这孩子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低声对奉泽说：

“这孩子一看就知道是惯出来的毛病。”

奉泽挑了挑眉：

“好像你不是被惯着长大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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