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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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淇眼睁睁地看着苍羽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子，盯着他那与奉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这怎么回事？

她该做什么？

一时间、混乱的情绪如同一团乱麻缠在脑袋里，剪不断、理还乱。

夜淇坐回了床上，一仰头躺了下去，脑子里还不停的思索着：

南溟的执念，会是什么呢？

是想一统六界？

她又想到了卫陶曾经说过的，南溟曾经因为自己做过的一切后悔，就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她的执念不会是一统六界。

难道是对于苍羽的恨？

这倒是很可能，

毕竟她死前，对六界下的诅咒，更像是对苍羽一个人的嘲讽。

可是……

难道南溟那种绝代风华的女子，也会执着于仇恨吗？

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后悔了，她不想走上这一条道路……

刚才苍羽说什么？

又梦见他了……

南溟经常梦见奉泽吗？

难道……南溟的执念，是当初没有选择奉泽？

夜淇无奈地捂住眼睛，她现在可是已经和苍羽成亲了啊！就算是后悔了，她能怎么办啊！难不成要给苍羽戴绿帽子！

等等？

这好像是个幻境来着……

这顶绿帽子……苍羽戴一戴……似乎也无伤大雅……

于是夜淇直起了身子，终于找到了在这第二重幻境里的奋斗目标：

她要帮南溟，把这个幻境里的奉泽搞到手！

苍羽出去之后的不到一刻钟，门外走进了四个穿着浅绿襦裙的小丫头，见到夜淇之后，伏了伏身子，恭敬地说道：

“主尊，可否更衣梳妆了？”

夜淇虽然是品寒宫唯一的小公主，但是品寒宫里的规矩向来没有那么严格，她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四个丫头一起梳妆更衣的待遇，乍一下还有些局促，刚要摆手拒绝，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可是南溟，作为一代魔尊的架子、该端还是要端起来的。于是轻咳一声，装作威严地说道：

“梳妆吧。”

四个小丫头连忙端了衣服、首饰开始给夜淇梳妆打扮，夜淇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由她们折腾，脑子里却在不停思索：

这个时候的南溟，肯定是已经登上魔尊之位了，可是她现在有没有与仙界决裂，有没有与其他五界为敌呢？

这一点是很重要的，虽然后代史书上都对南溟喊打喊杀的，似乎从一开始她就是个错误。但是实际情况，南溟刚刚统一魔界、发展魔界的时候，是与六界和平相处的，甚至与神界、妖界、冥界都有外交上的联盟。直到后来南溟的行政风格越来越偏激、开始疯狂扩张的时候，其他五界才与魔界成为绝对对立的关系。

夜淇思索了一下自己阅读过的史书，开始寻找突破点……

突破点……似乎在……卫陶？

卫陶是在南溟彻底与其他五界撕破脸之后、被南溟封为“襄武王”的，从前只算是她的妹妹、魔界长公主。

于是只要通过这些人对卫陶的称呼，就能套出现在的时间了。

夜淇如今坐在梳妆镜前，一头栗色的长发已经被那几个婢女挽成了精致的发髻，金钗分于两侧，金镶玉的篦子上一只金狐活灵活现，一对坠着白玉水滴的金耳环给她增添了许多威仪与雍容。特别是那一身白色绣金的衣裙，着实是贵气地很。

除了……耳朵真的是好沉啊，坠的有些难受……

夜淇扶了扶耳环，清了清嗓子，状似无意地问道：

“卫陶呢？”

由于她实在是不清楚南溟平日里如何称呼卫陶，犹豫再三只能说了大名，毕竟叫大名怎么样都不能出太大的差错。

果然一个小丫头一点儿也没有疑惑地回答到：

“长公主殿下在书房呢，殿下说今日的事务比较繁杂，早早就来了。”

夜淇的心，放下了一半。

还好还好，现在的南溟还是没有偏激之前的南溟，至少与神界的关系好，自己去找奉泽也可以找的心安理得一些。

眼见着自己这一套行头也被收拾得妥妥当当了，几个绿衣小丫头正打算离开，夜淇就叫住刚才回答问题那个：

“你拿上桌子上那盘点心，与……与本尊一起去书房吧。”

小丫头不疑有他，答了声“是”，就转身去拿点心。夜淇在她后面默默地松了口气，她是真的不知道书房在哪里啊！还好她机灵，想出这种法子让这个姑娘给她带路。

但下一瞬间，夜淇就对自己的机灵产生了怀疑。

因为那个小姑娘……不敢在她前面走……

夜淇真的是快疯了！这饮海宫里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规矩，于是本来还小心翼翼的夜淇彻底暴躁了，她三年来难得没好气地喊道：

“我让你在前面走你就在前面走，哪里来的那么多话！”

没想到……原本守着规矩、一丝不苟的小丫头，见到夜淇发火之后连忙跪下来，砰砰磕着头：

“婢子该死，婢子这就走在前面。”

夜淇：

“……”

感情……这饮海宫里的人是吃硬不吃软的？

这似乎是一个很不错的品质，至少让夜淇可以不用那么大费周章地套话了……

顺着蜿蜒的楼梯走下去，梯旁种植着白色的小花，脚下是踩踏木头传来的声音。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一个房屋面前。

小婢子在门前犹犹豫豫地等着夜淇，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夜淇见她为难，也不再逼迫她，想到这个无辜的小姑娘因为守规矩受到自己如此的惊吓，实在是该哄一哄人家，于是温和地说道：

“你先回去吧，点心给我，我给她送进去。”

婢子如蒙大赦，也不追究为什么今天主尊如此和善，就双手捧着点心递上去，连忙弯着腰走掉了。

夜淇看着她战战兢兢的样子摇摇头，这小丫头，平日里是受到了多大的惊吓才成了这般模样。

而就在这个时候，夜淇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哼，废物。”

夜淇：

“……”

夜淇脑子快爆炸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

那个声音，就是从她的心中发出来的——

那个讨厌的幻冥石！

夜淇一个脑袋两个大，自己好不容易把这个耽误事儿的玩意儿挖出去了，还差点儿搭进去一条小命，怎么进入了这个梦境，她又回来了？

幻冥石对她的反应很奇怪：

“为什么要这么问，我一直在这里啊。”

这个时候，夜淇也想了起来：

这是南溟的身体。自己上辈子可没有那个魄力做出刨除幻冥石的事情，所以幻冥石当然还在她的体内。

夜淇揉了揉眉心，清除了自己暴躁的情绪，叹道：

“随便你吧。”

幻冥石以蛊惑人心为能，无论是南溟、还是三年前的夜淇，都受过她的折腾。

她总是能在人心最脆弱的时候给人致命一击，引诱她的宿主走向最偏激、最灰暗的地方。自古以来，受到幻冥石的蛊惑而激进自怨、甚至身败名裂的人不在少数，夜淇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切断了她们之间的联系，却又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原点。

幻冥石是人心中的恶念所化，自然了解她的宿主的每一份心情。于是短暂的呆愣之后，幻冥石悠悠开口道：

“你不是南溟？你是夜淇。”

夜淇惊讶：

“哇，你好厉害啊，未来的事情你都知道。”

心头的那个声音不屑地冷哼一声：

“虽然你给我的力量很弱，主要还是南溟的力量支撑着我。但是我是人自己的念想所化，你是谁，自然是你自己的念想告诉我的。”

夜淇挑眉：

“那你除了知道我的名字，你还知道别的吗？”

这个问题让幻冥石沉默了一会儿，夜淇猜想，她肯定是不知道的。良久，幻冥石才开口道：

“你恐怕，现在心里不好受吧。”

夜淇轻轻勾唇，套路来了。

她点头：

“你觉得我哪里不好受了。”

幻冥石明显是只能感知到她微弱的心情，想从那之中抽离出她想要的悲愤和恶意，然后，幻冥石说道：

“平白无故进入到别人的身体里，自然不舒服，但是……”

那个声音似乎是在挑逗夜淇：

“进入这具身体，你可是不亏啊。你所处的这具身体，有着六界无敌的法力，也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我能感受到你刚才苏醒时的惊喜……”

幻冥石顿了顿，在等着夜淇的反应，可是夜淇只是静静地听着她说话，幻冥石没有办法，只能说道：

“只要你听我的，成为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得到南溟所拥有的一切，你就能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

幻冥石说的情绪激昂，为夜淇规划着一个崭新的未来。说着说着，却没有得到夜淇任何兴奋与期望的情绪，不由地停下来观察。

夜淇见她说够了，干巴巴地笑了笑：

“谢谢哈，我暂时不需要这种地位。”

幻冥石愣了愣，连忙说道：

“你先等等……”

夜淇可不想继续听她聒噪，精准地从身体里抽调了一丝灵力拍在那块石头上，把那块石头敲得一阵发懵，夜淇无奈地摇头：

“都说了不需要，还说。”

那块石头被敲得晕了好长时间，等缓过来，忍不住问夜淇：

“下这么大的力气，你自己的心口不疼吗！”

夜淇挑眉：

“有些地方总是受伤，痛觉就不敏感了。这个道理你都不懂，笨死吧。”

她也不再理这块絮絮叨叨的石头，直接用了更大的力道一个灵力拍打过去，直接把幻冥石拍晕了过去。

完美。

夜淇端着点心，轻轻呼了一口气，抬脚进入了书房：

书房很大，却简洁大方。码的整整齐齐的书、几张书桌、几盆绿植，似乎与奉泽的书房风格很是相像。

书桌后面，坐着的是一个身穿鹅黄襦裙、墨发披肩、步摇玲珑的女子，从面貌来看，就是年轻时候的卫陶。但是与夜淇印象里的卫陶完全不同，印象里的她是肃穆、威严的；然而眼前的女子……或者说更像是一个少女，眉眼之间还有一些青涩，但是却更加灵动、俏丽一些。

听到夜淇的脚步声，卫陶抬头，绽放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来：

“姐姐！”

夜淇着实被这一声姐姐，叫的愣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有一个弟弟，但却从来没见过他。这辈子，都是她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黏糊糊地叫“哥哥”“姐姐”，突然有一天，有人如此亲切且依赖地叫了她一声姐姐，让夜淇有一种被人依靠的感觉。

但是夜淇没有精力感概了，她还要把南溟继续演下去，于是她又一副清冷高贵地样子对卫陶说道：

“这么早还没吃东西吧，我带了点心你吃一些。”

卫陶看着夜淇端着那一盘糕点放在她的面前，不由地怔愣了一下，她的表情让夜淇大感不妙——难道南溟平日里连点心都不给卫陶吃？

但是，她又看见卫陶拿起了一块点心，很是怀念地说道：

“从前在仙界的时候，姐姐也经常偷拿大公主的点心给我吃。”

夜淇心中一动，这是要回忆往事？可她并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往事啊！

夜淇犹豫再三，只能说了一句：

“卫陶，你若是喜欢吃，我以后经常给你带。”

她不知道这句话说的对不对，只是觉得卫陶刚才的样子、却是挺让人心疼的。谁知卫陶听见她说的话，拿着点心抬起头，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夜淇：

“姐姐，你又生气了吗？”

夜淇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是真的在欺负卫陶，虽然不知道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但是看到这样的女孩子，总不免地心软下来，语气也带着温柔：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呢？”

卫陶垂了垂眼眸，小声说道：

“因为姐姐真的与我疏远了……”

她的样子很委屈，一双眼睛已经有了水光：

“姐姐说要我帮你，我真的很努力了，我去了军队里一整年，我也去村子里干了许多年，我按照姐姐说的学了很多东西，我真的很想让姐姐以我为傲。我在下层做事的时候，就想着，自己要成为姐姐真正的左膀右臂，让姐姐不再一个人苦苦撑着。可是……”

她吸了吸鼻子，抬眼看向夜淇：

“可是我回来之后，姐姐就经常发脾气，也不愿意与我说心里话了。甚至……甚至现在连小桃都不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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