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木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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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牛还在狂奔，眼见着火光越来越远，曹青槐心中涌入无尽的愧疚，如果今日自己没有进颜府，她们是不是就不会如此，如此飞蛾扑火。

出了永宁坊，庄寇终于拉停了大黑牛，他满头大汗，手心因为紧拉缰绳，已经磨出了血，声音微喘：“现在去哪里？”

前面的路很黑，曹青槐从怀里拿出两块金子，递给庄寇：“这里就把我们放下来吧。”

庄寇接过金子，浑身都在颤抖，今日也算是有惊无险：“多谢，多谢姑娘了。”

曹青槐、花姑子、穆堇都下了马车，前面就是光禄坊了。

庄寇得了金子，自然不愿意久呆，驾着牛车就要离开。

曹青槐却喊住了他：“喂，一定要戒赌。”

“多谢姑娘提点。”庄寇不时拍了拍胸口的金子，真怕是在做梦，一睁眼金子就不见了。

庄寇驾着牛车渐行渐远，曹青槐三人往光禄坊走去。

穆堇却有些担心：“门楼处可是有守将的。”

花姑子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有钱能使鬼推磨。”

曹青槐显得异常冷漠，花姑子和穆堇也没有问她在颜府发生了什么事，能全须全尾地出来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果然，什么宵禁不宵禁的，花姑子编了些瞎话，又使了些银子，门楼处的守将就放行了。

这么晚回来，靛颏和绣眼急得嘴角冒泡，见她们一个一个地就像在泥里打滚了一样，直接把曹青槐塞进了浴桶。

穆堇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花姑子倒无所谓，正准备往罗汉床上躺，被绣眼一拉：“我让人在隔间放了一个浴桶，你去洗洗，否则这垫子都被糟蹋了。”

花姑子捻了捻已经打结的头发：“行行行，这就去，这就去。”

净室里热气腾腾，曹青槐整个人都被热水包裹着，而颜府的大夫人想喝杯热水都不成。其实，对于颜家，从前世开始，她心中就有一丝执念，她以为前世所有的不幸都是颜家被满门抄斩造成了。因为颜家亡了，整个西域就乱了，大隋朝分崩离析，诸侯林立，战乱不断。

今世，她却亲眼看见颜家就这样亡了，并且成为了推手，她看着自己被泡得发皱的双手，突然从水中起身，扬起阵阵水珠。

“小姐！”听到动静，绣眼拿了帕子进来，替曹青槐擦干身子，换了衣裳。

出了净室，曹青槐直奔自己的妆台，在妆盒里寻摸了一阵，拿出了一个木哨，这个哨子她已经很久没用了，不知道有没有用。

“小姐？”绣眼自然知道这位木哨，曾经曹府里有一座百鸟苑，小姐就用这个木哨指挥那些鸟儿，可是后来百鸟苑没有了，这个木哨就被收了起来。

这个木哨与普通的哨子不同，它发出的声音人听不到，只有鸟能听到。

靛颏端了炉子过来给曹青槐烘头发，也看到了她手上的木哨。

绣眼和靛颏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打扰曹青槐。

这时，花姑子穿着亵衣，甩着满头的水从隔间走了出来：“哎呀，沐浴之后果然舒爽，咦，你们在干什么？”

“把那扇窗子打开！”曹青槐把木哨放在嘴边。

靛颏忙去开了窗子。

接下来，花姑子简直惊得睁大了眼睛，只见曹青槐吹着木哨，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来，她十分不解，拉了拉靛颏：“这是干什么？”

靛颏没有说话，摇了摇头，她和绣眼的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一个擦，一个烘，半个时辰之后，曹青槐的头发都干了，窗外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曹青槐却没有停，继续吹着。

花姑子的头发已经半干，见她们已经帮曹青槐烘干了，就囔道：“快来帮我烘一烘，这窗户还开着呢。”

曹青槐还专注着手中的木哨，靛颏和绣眼就过来帮花姑子烘头发。

头上暖暖的，花姑子躺在罗汉床上，躺着躺着，竟然睡着了。

曹青槐似乎没有丝毫困倦，绣眼和靛颏在一旁陪着，眼见着天边一寸一寸泛白......

花姑子是被一个响声惊动的，等她睁开眼，就见曹青槐看着立在窗棂上的那个黑色身影几乎喜极而泣。

“乌啼！”曹青槐的声音都已经哑了。

“我还以为是谁呢？喊了一夜，后来想想，还是过来看看。”乌啼一扬翅飞了进来，落在曹青槐面前的妆台上：“出了什么事？”

不知为何，一看到乌啼，积蓄了一夜的泪水就再也控制不住了，曹青槐的眼泪喷涌而出：“颜府，颜府着火了。三夫人说洛阳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让颜昌坤不要入城，直接去鄯善，他的二叔三叔，能救就救，救不了自己先走。”

这些话压在心中已经一夜了，曹青槐感同身受，因为曹府也正在遭遇这样的灭顶之灾！

乌啼也知道事情紧急：“行，那我就不久留了，现在就去告诉颜昌坤。还有，既然洛阳不宜久留，你也不要耽误了，赶紧走。”

说完这些，乌啼一振翅，直接飞出老远。

曹青槐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的声音渐渐平静：“靛颏，你去请顾镖头来。”

“是。”靛颏出去了。

曹青槐这才起身走向花姑子：“我要去鄯善了。这间宅子就留给你，丫鬟婆子也都给你留下。”

花姑子一惊：“我独来独往惯了，要宅子做什么，哪里不能窝着。你不会就用一座宅子就把我打发了吧。”

曹青槐见她那么一副警惕的模样，破涕而笑：“那你说，你想要什么，我此番去了西域，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可想好了。”

花姑子站起身，环视这间宅子：“我和我师傅在洛阳混了这么久都没有买下一座宅子，今日竟然有宅子了，这样想想也不错。行了，那这间宅子我收下了。”

曹青槐欣慰地点了点头：“你什么时候去赵郡？”

“等太子出殡之后就去。”

“你呢，准备怎么去西域。”

“水路。”

过了一会，靛颏就带着顾镖头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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