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皮安宁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37章 七七事变:离与归,善死者不亡,哈皮安宁,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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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灿从香港医院下班,再去香港自己出钱开的服装店时,那些姑娘们认识俞灿,可俞灿几乎认不出她们。

每一个姑娘都自信漂亮,像极了书香门第的小姐,甚至还会些拳脚,俞灿亲眼看见有个男顾客调戏被踢了出去。

姑娘们七嘴八舌感谢着俞灿,一位说:“我会算盘,算账可快了!最近几个月都没出错。”

一位说:“您给我请了大师傅学习,我画的衣服花样更好了!”

一位说:“我们每天都学功夫,您请的武馆的女师傅很厉害!”

一位说:“我还跟教会嬷嬷学英语!”

俞灿终于插进话说:“是华妍小姐请的,是她找的,是她……”

“华妍老师说了,是您和俞董事长,前几日俞董事长还来做了好些衣裳,有几件我一看尺寸,就知道是您的。”

没想到当初意外救出来要被卖去当慰安妇的姑娘,如今这样优秀,每个人,尤其是女孩子,真的需要受教育和见世界的机会。

“对了,华妍老师给您留了一封信。”

俞灿打开去后院看。

“阿灿,见字如晤!

我给你留下的礼物,喜欢吗?

你对我说,我只是需要一个机会,女孩子不应该被思想困住,不应该被婚姻困住,不应该被孩子困住。

如今没有什么能困住我,我是去奔赴我的爱情。

而你救的女孩子们,也会奔赴你给她们的灿烂旅途。

而你,要奔赴的是什么呢?

我想不是限于尔虞我诈的谍斗,不是,而是医术。

你天生该是医生,是拯救者。

你选医学,我以为是长兄长姐之命令,是女承父业的延续,是严厉老师的托举……

然而,当我回想你一遍遍背诵医学药学典籍,一次次尝试手术步骤,一天天专研药理时,我觉得你是喜欢的。

可当你看见红色会晕,拿起刀会手抖,你夜夜懊悔、日日偷偷流泪,直到治愈了自己,战胜自己后的所向披靡,我才知,你是热爱。

还有你心里的家人,每次梦魇,我都听你声声唤长姐,每次遇到难题,你都会说,要是我哥哥在,就会如何。

你爱的是国家,但更爱家人,更想守着家人,我见过你给我鼓励和支持的微笑,更见过家人团聚时,你无拘无束的笑。

我守着俞昭,催促他尽快同你团聚。

于美术,我是喜欢的。

但你要说热爱,我竟想起了和俞昭险中求生的日子,破解谜题的快感,我热爱的,也是拯救,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拯救。

之前,我从不能给你任何建议,今天,我终于能写出我的建议。

阿灿,寻你所爱!专研你的医术药理!

将你的知识传给更多人。

至于其他任务,交给更爱这个任务的人,比如,金小姐。

问长姐和嫂嫂安。

另,思思古文常背错,湛湛数学题全对时候也少,寿家嫂嫂太过宠爱,你有空多管教。

祝好!

华妍手书。”

居然是如此白话的信,俞灿以为上来就得写云云拜秉,长姐真的好会因材施教,短短几个月,就让华妍这样自信和骄傲。

俞灿能管教小孩,不一起闯祸踢坏玻璃就不错了。

至于思思和湛湛,嗯,怎么说呢,俞灿觉得学习好像确实不如寿绍瑗,至于金长庚小时候什么样,她也不知道,但那个老狐狸很聪明啊。

两个智商超群的人,生的孩子却普通,都是负负得正,难道正正得负了?

晚饭后,小孩子们在楼上玩,俞暄经过上次惊吓后有些木讷,长姐带着几乎周周都求医,反倒是能和善湛善思一起玩耍了,俞灿在楼下凑过去小声问长姐和嫂嫂:“是不是思思和湛湛不聪明?”

“怎么不聪明啦?”长姐觉得莫名其妙,反问俞灿。

“那之前我记得小哥和寿绍琛背诗可快了,那我玩算盘,做数学正确率也很高啊!”

寿家嫂嫂不答话,俞烨捏捏幼妹的脸说:“阿昭和阿琛前脚背,后脚就忘了,你是数学好来着,那文章诗词,到现在也是囫囵吞枣,还好意思说别人!”

俞灿斜倚在沙发上,将头依在嫂嫂旁边,昨夜俞灿看医学书籍、整理论文只睡了一两个小时。

曾萱怡将挡在俞灿眼睛上的头发别在耳后,说:“我听军门说,幼时背书慢,不及曜叔,怕被笑话,晚上偷偷起来背书,第二天还会在练拳的时候回想几遍,几次走神,还被练拳的师傅罚……”

俞灿听这话来了精神,问:“大哥哥小时候是这样的嘛?

不像啊,之前参加宴会的名单,大哥哥扫一眼就全记住,拿着酒杯和这位说说话,和那个聊聊天,事情就谈成了。

这世上好像有两个大哥哥啊,好遗憾,我生的晚,没见到小时候的大哥哥……要不然一定像他笑话我一样去笑话他!”

孩子气的话让曾萱怡捏捏俞灿的肉嘟嘟的小耳朵。

俞烨指了指俞灿说:“你啊!像极了小三叔……”俞灿很少听姐姐当着自己的面提及生父,此时竖起耳朵听。

俞烨了解俞灿小心思,说:“绍璋练拳挨罚,有一半原因都是代人受过,小三叔鬼点子多,阿曜不甘居人后,说到底,还是绍璋有哥哥样子。”

“姐姐,再讲讲,再讲讲……”俞灿困得睁不开眼睛,却还是在沙发上痴缠。

俞烨给俞灿盖好小毯子,说:“父亲喜得长子,初为人父,总是希望长子按照自己的意愿成长,提点居多,夸赞少,导致阿曜不爱说话。

小叔比阿曜年长几岁,是祖父老年得子,灵秀聪慧,祖父去世,长兄如父,母亲和父亲就将他接来同阿曜、阿琛一起学习。

那时候规矩重,晨昏定省,哪像你们,野猴子一样!晚上不睡,白天不起!

新年过节前厅请戏班,一唱就很晚,第二日他们还要被考察功课,母亲派我是催了几次三人也不肯回去。

第二日,果真浑浑噩噩,先生请出戒尺要打,小叔机敏,作诗讨饶,算是糊弄过去。

可骑马练拳怎能走神,阿曜困倦一个恍惚,差点从马上跌落,一紧张突然缰绳打结,马受了惊,多亏绍璋眼疾手快,从马上扑倒阿曜,这才没被马拖着。

阿爹知道后,说什么都要教训阿曜,绍璋揽责任说是他惊了马。

小三叔拦在身前,对阿爹说:‘大哥好不讲道理,如今正月里,昨日戏班鞭炮扰我们休息,今日合该休息,大哥偏要拷问!之前爹爹说正月里大哥都逃学来着,可见我生的晚,没来得及和大哥享福!’“

俞灿问:“后来呢?大伯自知理亏了?”

曾萱怡听着这话,原来三爷胆子这样大,俞灿果真随父,却暗笑长姐讲这个故事的含义。

“后来啊,正月都过了,他们上学还不敢坐凳子呢!日日站着听课背书!”俞烨答。

听了这个故事,俞灿撇撇嘴,就说怎么会讲这个故事,艰难睁开眼睛看一眼长姐神情,然后又闭上说:“知道了,晚上睡觉少,白天会误事!

尤其是灿灿作为医生,白天有手术更不该这样,认识到错误了,那灿灿……灿灿梦里检讨吧……”俞灿的声音越来越小,睡着了。

曾萱怡轻笑一声,轻轻拍着俞灿,轻拿枕头给她枕上,小声说:“灿灿这样用功,长姐合该高兴才是。”

俞烨轻叹气,拍拍曾萱怡的手说:“从小到大,她从未这样用功用心做一件事。”

这期间,俞灿出版医学书籍一部,医疗防护手册一部,俞家药品、衣物陆续输送北方。

俞灿朦胧中,想,这世界上有两个大哥哥和长兄,一个是小时候调皮偷懒的,一个是长大后励精图治的。

世界上有两个灿灿,一个想赖在长姐身边,一个想去闯天地,一个是杏林在望的年轻医生,一个是磕磕绊绊夜行独留影,一个是在众人眼中肆意无愁思,一个是临危授命踯躅不前。

昨日,收到来自“启明星”的电报:金已露相。

一语双关,之前军火事要被察觉,日本的野心藏不住了。

所以金敏贞责无旁贷,所以华妍义无反顾,离开。

1937年,7月7日,七七事变爆发。

佟麟阁以副军长之职负责军事指挥,以军部名义向全军官司兵发出命令:凡是日军进犯,坚决抵抗,誓与卢沟桥共存亡,不得后退一步。

时人在《北平时报》赞佟麟阁说:“佟副军长善治军,第二十九军纪律严明,勇于作战,而于老百姓秋毫不犯,佟将军训练之力也。”

“军士于烈日守城,各队前置水一桶,用开水以止渴,商民感激欲泣,敬献西瓜,坚决不受,对老百姓恭而有礼,杀敌则勇猛武伦,堪称模范军人”

7月28日,日军向北平发动总攻击,进犯南苑,时任第29军副军长的佟麟阁与132师师长赵登禹指挥29军死守南苑。

佟麟阁被机枪射中腿部,部下劝其退下,执意不肯,仍带伤率部激战。与日军从拂晓战至中午,头部又再受重伤,终因流血过多壮烈殉国,时年45岁。

俞灿如往常一样背着自己随身的医药包上班,去服装店取一个小行李箱,到机场。

家中桌上留下一个字条:“长姐,保重身体,灿灿回来乖乖趴好,您使劲儿打!”

宛如寻常小姐妹玩笑。

然而机场中,俞烨和曾萱怡以及家丁抱着善湛善思和俞暄,早已等候送俞灿。

俞灿不敢置信,眼底含泪。

俞烨上前,摸摸俞灿头说:“不告长姐就敢离家,该打!姐给你攒着。”

俞灿眼泪落下,含泪笑笑。

俞烨拿出一串钥匙,说:“拿好,俞家各地都有铺面仓库,见钥匙和你的延陵花戒指,随时取用,只是战乱,能用不足其一,你若是去北边,这是切口,姐姐写好了,兴许能有用”

俞灿惊讶看着长姐,黑话切口,长姐也会?俞烨对小妹的表情了如指掌,说:“你以为长姐只会经济和管理人吗?俞家坐商行商,黑白两道都有交情。”

曾萱怡放下怀里的思思,将玉质护身符给俞灿戴好说:“嫂嫂深知女子行医不易,这个护身符是我太祖曾公遗物,要是遇到假道学迂腐儒生歧视你,你就震慑他们一下。”

俞灿笑了,这个有意思,以大儒治假儒。

俞暄磕磕绊绊说:“姐……姐姐,问我妈……妈什么时候来?”

俞灿连连答应,实际上个月已收到许如君丧报。

善湛善思抱着俞灿腿说:“妈妈,救好多人,救好多小孩子回来和我们玩。”

“好!”

俞灿前行几步,回头抱住长姐,良久,被长姐推开,说:“去吧!”

俞灿登上最后一班回广州的飞机,身后隐约听见昨日善湛善思背:

《望阙台》

明:戚继光

十年驱驰海色寒,孤臣于此望宸銮。

繁霜尽是心头血,洒向千峰秋叶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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