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_九黎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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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新闻报道，彩云区高级中学近日发生了不幸的事件……”

“这里是现场报道！大家可以看到，现在整个中学都被封锁起来了，警察正在学校里面做进一步的调查取证！”

“出现在彩云高级中学上空的强对流天气，很有可能，是全球日益加重的温室效应所衍生出来的气候突变！这也正正说明了我们的日常环保意识啊，还是不够……”

“不少家长一直在找彩云高级中学的校长，要求他赔偿孩子们的医药费用，甚至要提出转校的申请！但他到现在还是不肯露面。”

“他出来啦！”

“校长终于出现了！我们现在就过去访问一下他！”

“别拍！别拍！你是哪个电视台的！？……”

无论是大屏幕还是小屏幕，每个人都在看着热闹。真的不能不佩服被他们称之为“科技”的东西，比起我所处的那个时代，真的方便太多了。

混乱过后，身体上和心灵上受创的学生不在少数。当日市里每家医院的救护车，都不知道来来回回地走了多少趟，才勉强把娇生惯养的学生全部接走离开。当然，其中也包括了晕倒在地上的黄紫璇和极度惊慌的张爱媃。

为了监视蠢蠢欲动的它，我没有离开过学校。只要目标还在眼前，躺在医院里不省人事的黄紫璇才算安全。

这几天里，学校一直被办案的警察封锁着。他们在狼藉不堪的学校里边到处拍照，还找到了学校的保卫处，收集了不少证据材料，特别是监控录像。

当科技造就了镜子、相片、视频录像……明明知道里面只不过是现实中的倒影，脑子里却不自觉地把倒影视作如同影子般的存在。

如此一来，科技与人的错误认知，便造就了一个个无穷无尽的意像空间。这可是个好东西，可以给我们提供很多便利的藏身之处。

一般人连潜藏在照片里的鬼魂都很难发现，它就是如此，毫不费力地，搭着顺风车直接进到了警察局里头。“它到底想干什么？只是为了躲开我的监视吗？肯定没那么简单……”我满腹疑惑地也跟了过去。

从学校那边收集回来的照片和视频录像，全都放在了一个房间，里面有两个警察负责看管。

“小莉，有结果了吗？”一名男警员问道。

“你看，监控里的录像经过数码处理，影像中每个人的模样都能清晰可辨。除了那个剖尸的人，总是那么模糊不清，实在很难从档案库中进行对比搜索，更不用说确认他的身份了。”女警员回答说。

“那怎么办？”

“说实话，国志，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碰到，从拍摄角度和位置来看，绝不可能模糊成这样，除非有人曾经动过手脚。”

“我们可是第一时间赶到的，难道你怀疑保安处里有什么人，在我们赶来之前，就已经对这个视频做过处理吗？”

“不太可能，你再看看，这种模糊效果，短时间里用修改软件是做不到的，实在是太真实了，就像一团烟雾，总能遮挡住这个人的脸。”小莉的话语中，充斥着困惑的情绪。

“的确，从监控摄像机里出来的视频，要做出这样的效果却不留痕迹的话，反而比专业摄像机拍的还要难。要不，我们拿去给黄队看一下吧！”国志跟小莉提议说。

我突然对他们的调查提起了兴趣，于是把自己一分为二，一个负责监视，一个负责侦探。

两人疾步来到了副局长的办公室，里面坐着一名老警察。他皮肤粗糙黝黑，加上深长的皱纹和发亮的双眼，时刻显露着他那铁面无私的气场。是的，他就是黄紫璇的爷爷，黄刃知。

两名年轻的警员向老前辈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而这个监控影像里的身影，对于黄刃知来说，是最熟悉不过了。在黄紫璇身边徘徊的期间，我对黄刃知的认识也少不了哪去，他手上负责的各类刑侦案件中，有一类是这样标注的——异常刑事案。

他在办公桌上凭记忆翻了几个文件夹，找到一份档案后，便对两位年轻的警员说：“你们都来看看这些资料，估计能给到一些头绪。”

国志和小莉马上凑了过去，打开档案，仔细地翻阅起来。

小莉一边看一边说：“这档案里的照片，怎么跟我们手上的资料都那么相似啊？嫌疑人的脸，总是莫名其妙地让人看不清，而其他地方却很清晰。”

“而且，里面看不清模样的人，无论是体形还是穿着特征，都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黄刃知说。

国志追问道：“黄队，档案里的照片，加上我手上的这些，从一开始到现在，时间上都已经横跨了五十多年了，那这个人有查清到底是谁吗？”

黄刃知深呼吸了一口气，踱着步，缓缓地说道：“他，应该就是“九黎一族”的——黎天刑。”

“九黎一族？”

“这个族群的名字，源远流长。甚至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代了。”

“黄队，能详细说明一下吗？”

“涿鹿之战有印象吧？那场战役的结果，是蚩尤输了，他的族人沦为了奴隶。清代的褚人获在《隋唐演义》的第17回曾经这样叙述：‘那六街三市勋卫宰臣，黎民百姓，奉天子之命，与民同乐。’而“黎民百姓”里面的“黎民”，其实说的就是蚩尤统领的九黎族族人。到了春秋末期，百家姓的民众渐渐失去了地位，于是他们便与黎民一起，被统一称作黎民百姓，直到近代，才慢慢改回老百姓。”

只可惜，当时并没有现在的“科技”，代代相传的话语，在添油加醋的传递中，必然出现偏差。

历史的长河，淹没了尊后“桇??0??7”的存在。现在他们所知道的蚩尤，也只是我们各个部落的统称罢了。

九黎一族，乃大部落的命脉所在，他们就是死，也绝不会沦落成奴隶！而那些贪生怕死的部落败类，又怎能与我九黎一并而论？

“黄队，这个人的名字，你是怎么知晓的？”

黄刃知从档案中拿出了一个信封：“他的名字，就写在这封匿名的信件里。黎天刑，如幽灵般存在的人，没有档案，没有社交记录，但他却又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你面前。”黄刃知的话语中很有挫败感。

年轻的警员把早已发黄的信封打了开来。

“致寻找神秘人的警察叔叔：

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找他，那个五官模糊的人。哪怕你们使用更加先进的机器，都不可能看得清他的模样。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他的名字——黎天刑。

你越是盯着他的双眼，无尽的空虚必然会绕到你的身后。

没有头颅又怎样？他依然可以提着斧头，随意收割贬低他的鼻子。

放弃吧！要是你的信仰揭不开那层云雾。

安息吗？他说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我要你停止飞扬，滚烫的九黎火屑！”

“这些字迹，像是出自一个小女孩的手，一笔一划虽然不太熟练，但在力求工整，每行字的间距也比较统一，估计是用尺子逐行隔着写。”男警员说。

“这封信是什么时候……”女警员追问道。

“二十年前的信了。”

“黄队，我们要继续查下去的话，你觉得应该从哪里作为突破口吗？”女警员继续问。

“要是你的信仰揭不开那层云雾……”黄刃知轻轻地念着那句话。

当两位年轻的警员去找黄刃知的间隙，用来存放证据材料的办公室里头，电脑设备正自主不停地播放着拍到黎天刑行踪的监控影像。

原来它要来警察局寻找黎天刑的踪迹。依赖着眼前的科技，它轻易地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并且迅速地往北面消失了。

就是因为黎天刑念的那段护身咒，不但让摄像头拍不到模样，就连我，也无法对其行踪进行感应和预知。现在它，很有可能已经找到了那些故意留下来的痕迹。我就看看，你们到底是在合计着什么。

我一边追赶，一边把分散的自己又汇在了一起。每当有鬼灵穿梭于多维的物质空间时，必然会泛起灵动的涟漪。能力越大，灵动越强；灵动越强，在物质空间里泛起的涟漪就越明显。

追寻着这股特有的涟漪，很快就来到了百里外的城市边陲。时间对我们的束缚，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只要意识灵动足够强大，以及高度纯净，在这块大地上，我们想去哪都可以。

果然，黎天刑出现了，它却隐藏了起来，但我依然能够感应到它就在附近。

黑蒙蒙的荒野地上，黎天刑提着装有肉葡萄的陶瓷罐，一步接着一步，不慌不忙地走进了黑漆漆的山林里。

老态龙钟的他走了近两个小时，不碰不撞，蹒跚地回到了藏身的地方。那里其实也就是用木桩木板随意拼凑起来的木房子而已，房顶再用树枝野杆盖一下，能遮遮风、挡挡雨就算了。

一堵让我感觉非常熟悉的意识结界布满了整个木房子，里面肯定设置了一个法坛。但结界并没有对我起到任何有效的阻隔，或者应该说，黎天刑并没有打算把我们拒之门外。

穿过结界，来到了昏暗潮湿的木房里头，四处没有任何照明用的物品，这样一来，深埋于山林的藏身处就更难被发现了。黎天刑径直地走到法坛前，盘腿而息，再把陶瓷罐恭敬地放到坛面上，喝了口水，便念念有词地打着坐，进入了冥想的状态。

我随意打量着四周的布置，这里简陋得实在不能再简陋，除了几件替换用的麻布衣，就没有什么起眼的生活用具了。而唯一出彩的，当然就是黎天刑面前那座供奉着诸多神像、足足有两米多高的法坛。

坛上的神像一共有八十三尊，放得最高的，是一尊用白玉雕刻而成的女神神像，镶着金饰贴着金箔，骑着凤凰拿着剑，形态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往下第二层，是一尊用黑曜石雕刻而成的女神神像，质地晶莹光泽，表情慈爱温柔，盘坐在树根之上，被八十一个欢乐雀跃的幼童簇拥着。黑曜石女神神像上还挂着新鲜的花圈和干净整洁的绸缎，想必是经常打理。

两尊神像下方还摆着其余的八十一尊小号的男神铜像，它们神态自若、意气风发、身材魁梧、各有神通，众铜像围着两位女神神像，犹如保帅之势。

法坛的靠背木墙上还挂着一张布满岁月痕迹的金丝绸缎，上面居中写着“九天玄母天尊玄阳元女圣母大帝玄牝氏”、右侧“九天九黎蚩尤氏圣母桇??0??7君”、左侧“九天九黎八十一护法天将奉诏到位”。

在最底下的八十一个小字堆里，还找到了自己的名号“腾龙黎夭”，这就是我能自由穿越结界的原因所在。

坛面上还摆着鲜花、匕首、黄符、朱砂、毛笔、铜罐、铜铃、杯筊、小油灯、香炉、七色线香、五色旗、烧肉、烧鹅、煎鱼、牛奶、包子、水果、酒、杯子、筷子，等等。

当然，还有刚拿回来的那罐鬼胎肉葡萄。

“既然来了，就不要躲躲藏藏嘛。”黎天刑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一股红黑的浊气慢慢地从木地板里渗了上来。

“……把不属于你的东西，还给我吧。”它缓缓地把真身浮现了出来：精炼强韧的身躯纹着诡狼的图腾，鲜红的长发高挺强韧。或许它的族人常年与野狼为伍，所以外貌特征都与狼非常地相似。

“贪狼尹镞（zú），难道这么小的一块肉，你都不会放过吗？”黎天刑说出了它的名字。

尹镞按耐着杀气，慢慢地向肉葡萄靠近：“那可是我的调味料，你不还给我的话，放在嘴边的肥肉可就要浪费了。”

“那是一个天魂！你已经把一家三口都给吃个精光了，难道就不能留有一点余地吗？”黎天刑竟然在呵斥尹镞。

“啧啧啧……黎天刑你这个糟老头，什么时候变得心慈手软了？这些叛徒，给到他们的也只能是永不超生！我可是在清理门户啊。”尹镞一脸的不屑。

黎天刑站了起来：“他们早已在无数的轮回中，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所说的，只不过是要满足自己的贪念，随手找来的借口罢了！”

“既然你这么了解我，又何必废话呢？要么死，要么还给我，挑一个吧。”尹镞威胁着说。

“我就看看，你能不能杀得了我。”

黎天刑的话音一落，尹镞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他。

黎天刑的手掌早已写上了咒文，那是紫雷咒！他把左手往前一推，厉声吼道：“霹！”，要是有耳朵的话，这声喊估计能震耳欲聋，而在我们的世界里，就不是耳聋那么简单了。

一道紫色的雷光从天而降，直接轰在了尹镞的身上，威力的余波直接把我整个给掀了起来，逼着只能立刻装上战衣武器，才能勉强站稳。

意外的是，尹镞的速度竟然比紫雷还快，它躲过去了！目标直接指向鬼胎肉葡萄。法坛受到了来自于意识空间的灵动影响，晃得特别厉害，眼看就要被吹倒。

视如珍宝的黎天刑马上跑过去，用尽全力来扶稳，这可是一个破绽。尹镞虚晃的这一招得到了回报，它快速掏出一道寒光直接就往黎天刑的心脏上刺过去！

我应该救他吗？绝不，要是他们两个都是在演戏，只为了让我现身呢？

只是一瞬间，尹镞就已经从黎天刑的身体上直接穿了过去，迅猛的灵动激起的浪涛，足以把风烛残年的老朽推撞到木墙上，再狠狠地摔了下来。肉体的创伤估计够呛，灵魂的致命伤更是不能忽视。针刺的贯通，让黎天刑的心脏顷刻间停止了跳动。

尹镞没有半刻逗留的意思，它立刻抓起藏在肉葡萄里属于茾茜的人魂碎片，快速地往彩云高中方向逃窜！

岂容你的贪婪去污损九黎八十一护法的名声！当我毫不犹豫地要追上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早已被枷锁捆住。刀锋立刻向碍事的枷锁砍去，但无数的铁链却早一步把我给牢牢地捆绑起来，使得全身动弹不得。

我黎夭竟然会困在这样的结界里面！黎天刑这老家伙……还没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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