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_矛VS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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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红光激起刺耳的轰隆声，闪电般地向我们猛劈过来！

“哐！！”一股透明的气浪瞬间把我给掀起，直接就摔到后面的墙壁上，钢筋水泥墙也毫不客气地给后脑勺重重地来了一个痛击。

即刻整个人被敲得是眼前一黑，瞬间就晕了过去……但幻境的如期而至还真没让我闲着，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回忆起尹镞所说的那些远古往事。

眼前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个类似祭坛的搭建物，直到焦点对准了后，可以清晰地看到祭坛是由刻着牛角纹的坚石方块堆砌而成的，像是一个没了上半截的金字塔。

在大概五六米高的祭坛上，正站着两个强壮的年轻人，他们在等着我……而祭坛下面也聚集了很多强壮魁梧、全副武装的战士，他们纪律森严，杀意隐忍。在我身边的侍女也为数不少，她们无一例外地带着坚毅的眼神与严肃的表情，面向着不容得有一丝冒犯的祭坛。

沉稳的空气中弥漫着牲畜的血腥味与烤肉的焦味。无数火把火堆所燃起的浓烟总是难以驯服，非得在祭坛周围随风游荡、破坏规矩，殊不知，这可是一个继古而且庄严的原始祭祀仪式。

“尊后，大祭师他们说，时辰已经到了。”一位侍女提醒着。

“好……”

我赤着脚一步一步地走上祭坛，而眼前的这两副年轻模样也越发清晰了，原来是年轻时候的熊铠……还有尹镞！

“尊后！”两人恭敬地单膝跪了下来。

“起吧。”

“喉！”他们齐声回应着。

我径直地走向祭坛上的奉桌前，上面祭奉着各种水果酒品，还有各类兽肉皮囊。但主要的都不是这些，而是在我面前崭新得闪闪发亮的武器……两面盾，与一支短矛。

“二黑巨门族，熊铠听令！”清脆响亮的号令从我的嗓子里喊了出来。

“喉！！”

“封！九黎护法。赐！流铁金刚盾。”

熊铠被赋予了由高温提炼的铁水所铸造而成的双盾，铁水里还掺入了名叫“流铁”的特种珍稀物质，让盾牌不但变得更为坚硬延韧，而且还可以自我修复。双盾的正面都契上了猿头青铜浮雕，其造型狰狞凶狠，栩栩如生。就单个盾牌来看，它呈长菱形，最尖锐的角甚至可以刺穿一头壮牛。

我从奉桌上托起两碗用来活祭这套武器的鲜血。而这些新鲜血液，是熊铠从西海鹊（què）山之上、两头绞杀在一起的成年雄性白耳狌狌（shēng）那里，趁它们杀意最盛的时候，用锐器同时刺穿两猿猴的脑壳，再从锐器所造成的致命伤口处，收集回来的。

举起两大碗依然温热的深红浆液倾向着流铁金刚盾泼洒而下，嗜血如狂的流铁马上一饮而尽，还没有一滴是浪费的。

“一白贪狼族，尹镞听令！”紧随着又是一道号令。

“喉！”

“封！九黎护卫。赐！发弩突击矛。”

尹镞被赋予了大铁匠夸父为他度身定做的刺杀突击短矛，在矛尖的位置，还加装了可装填弩箭的暗槽。

发弩突击矛同样由高温提炼的铁水所铸造，坚韧锋利。大铁匠夸父在平滑的握柄之内，以黄铜为材料，组装了一个可发射弩箭的机关。而贪狼一族天生就有着与常人不一样的身体特征，除了样貌与狼非常相似之外，他们的头发既挺拔又不容易折断，绝对是制作弓弦的不二选择。

而活祭这把武器的，是一锅炙热腥臭的鲲脂。尹镞为了这盆祭品，独自一人造船扬帆，闯渡北海，血战鲲鲸。最终成功剥下一块厚重的鲲皮，而喷溅出来的鲲血甚至把他的头发给染了遍红，至今也没有一丝的褪色。

“从今日起，九黎一族的生死就是你们的生死，九黎一族的荣辱就是你们的荣辱，我能相信你们吗？”两位新任九黎护卫的年轻人被我问道。

“誓与九黎共命运！”……

解开死结的线索还没有出现，我却已经从幻境中慢慢地苏醒了过来。

后脑勺的疼痛依然强烈，用手一摸，已经隆起了一个大包，还好没有流血，不然头上又得多一道伤痕。冷兵器相互冲撞剐蹭的刺耳尖叫声也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有别于之前在医院里，黎夭和臭腩之间那场“听不见的战斗”，这一次可谓是震耳欲聋，这难道也是灵动频波太过接近的原因吗？

但不管怎样，昔日这两位被桇??0??7一同赐封的九黎八十一护法，今天却要以兵刃来相见，我的前世到底造过什么孽呀？

熊铠挡住了尹镞所有闪电般的攻势，盾牌上几十道深深的裂痕已经能够很好地体现出尹镞的突击短矛到底有多大的破坏威力。

熊铠和黎姐姐一起退回到我的身旁，关切地问道：“可有大碍？”

“后脑勺起了个包……现在还疼着，幸好没有流血。”

熊铠再一次筑起圆球形的透明防御墙，把我给保护起来，细想要不是这个防御措施，早就被水泥墙给撞破头了。熊铠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对手，他还给我下了道指令：“尹镞首纵之攻势已使本卫难以招架，次纵于吾必然危矣，君立当准握时机，以橛驱秽，速战速决。”

黎姐姐又从背包里拿出小棺材递给了我，熊铠继续说：“秽即退，可开柳木棺盖魂！而后，君应速速撤离此地！”

“那你呢？”

“执九黎八十一护法之本责！护法驱邪，虽灭不悔！”熊铠再次燃起了战斗的意志，双盾的裂痕正快速地自我修复起来。

“哼！我就看看，你的盾到底有多坚硬！”浮在半空的尹镞也已蓄集了不少的力量，在矛尖位置的暗槽处，突然闪出了金属的寒光。

“熊铠，小心弩箭！”我现在可是知道有什么乾坤藏在这支短矛里的，绝不能让它给暗算了。

尹镞吃惊的表情告诉着我，它对桇??0??7的成见，已经开始动摇了。但箭早已在弦上，迅猛的红色闪电毫不犹豫地再次向熊铠袭来！

熊铠刚升起两块盾牌，突击短矛就已经刺了过来，矛与盾撞得火光四射，轰耳的爆裂响让我即使捂着耳朵也抵挡不了，脑壳被震得嗡嗡作响，头昏目眩。

尹镞的突刺穿透了熊铠的双盾，但矛尖也已崩坏，其手臂还被卡到双盾的裂缝之间。熊铠马上举起双盾，将自己连同尹镞一齐包裹在球形防御墙之内，好将它封锁起来！

“时机已到！速战速决！”熊铠向我大声喊出了行动开始的信号，随即用脚一端，把身后的那面墙也给轰翻了，继而扯着尹镞直接就往外拽。

我一手握住葬灵橛，一手拿稳柳木棺，起身就往茾茜的方向奔去！

才刚跑到室外的草地上，后面就传来了“噌、噌、噌”三下金属被穿透的声音。往后一看，三支弩箭已经扎扎实实地刺中熊铠的心脏位置……发弩突击矛的暗箭，最终还是得逞了。熊铠巨大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只留下黎姐姐痛苦地捂着胸口，嘴角好像还有血！

正想往回跑的时候，我的后脑勺突然麻了起来……“太慢了，你跟桇??0??7根本无法比，再走一趟轮回吧。”是尹镞的声音！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生死关头，人竟然会本能地想看看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死法，头刚扭回去，尹镞手上锐利的弩箭就已经快要刺到自己的额头上了。

“完蛋了……”

危机时刻，两个身影突然闪现，直接把尹镞给撞到半空之后，又重重地搥到了地面上！两腿发软瘫坐在地上的我也懵了，定神一看，竟然是两只巨大凶猛的猿猴，白耳狌狌！

外套的暗格内也开始滚烫了起来，把藏在里面的东西掏出来一看，原来是在进校前，黎姐姐递给我的护身符，是它在保护着我！

“紫璇！快！熊铠让你做的，就趁现在赶紧地！”黎姐姐用回了她的声音向我喊着。

看见黎姐姐还能喊得那么大声，心里的担心马上就少了一大截。我捶了几下颤抖的双腿：“你们给我振作点！”我要爬起来，我要向前跑！

两只强壮的狌狌呼应着我的意志，疯狂地向对方进攻，为我争取时间。尹镞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它也飚了起来，还发出了狼嚎的叫声！

圆月的夜晚虽然能方便我们在夜间活动，但同时也是传说中人狼出没的时候啊，怪不得熊铠一直要强调速战速决。这不，它已经完完全全地变成了一只凶狠的恶狼，垂展镰尾，利齿磨爪，四肢着地，竖耳吐舌……它生前也能做到这样吗？如果是，那就太过匪夷所思了。

至于那头鲜红色的头发却没有混在恶狼的皮毛里，而是全部脱落下来，渗进了地底。两只白耳狌狌没管那么多，直接就向恶狼冲了过去，而它竟然没有躲开的意思。

地底下突然冒出了一个血盘大口，瞬间就把两只狌狌给咬住了，原来是个陷阱！而冒出来的就是鲲鲸，与鲸鱼很是相似，但更为凶狠……

恶狼抛下了眼前的困兽斗，杀气腾腾地直奔我而来！

不过这一次可轮到我说：“你慢了！”

锋利的牙齿还没咬到我的脖子，葬灵橛就已经触到了人魂碎片的头顶上了，一道亮光把现场给照了个通透。心里头没有想过后面该怎样面对致命的威胁，但我的预感却很强烈，解开的症结的钥匙就在这光芒里，只要拿到它，我就能阻止这场毫无意义的厮杀。

黄紫璇这家伙，还真的做到了。

“真不愧是桇??0??7的转世，竟然可以触发‘神识曙光’。”黎天刑来到黎镹妮的身旁说道。

“老爸！？啊……”受伤不轻的镹妮捂着胸口，表情很是痛苦。

“你的元神与巨门熊铠都伤得不轻，赶紧把这符水给喝了！”黎天刑正心疼着自己的女儿。

“老爸，你说这个就是神识曙光？怎么可能？黄紫璇她，才只是刚刚开了阴阳眼而已！”喝过符水的黎镹妮迫不及待地说着。

“不会有错，这耀眼的光芒，这心中释怀的舒坦，只能是神识曙光能有，只能是神识光球能给到。”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但我对黄紫璇依然还是不放心：“连黎镹妮你都觉得不可思议，里面的她，就更不知所措了，我不能在这里干等着。”

“腾龙黎夭，怎么连你都来了？”黎镹妮对我的戒心很大。

“他已经是我们这边的力量了，是蚩尤刑天说服了他。”黎天刑说。

“是吗？……”黎镹妮这家伙，自我保护过了头了。

“去吧！反正你也必须得经过神识曙光的洗礼，才能在真正意义上恢复护法的身份，只是这个过程十分痛苦罢了。记得不要在里面待得太久，不然……”黎天刑告诫着我。

“我黎夭，连死都不怕，更何况是这丁点的痛苦！”说罢，纵身一跃，全身即刻融入到了神识曙光里头。

这几千年以来，为了等到她，我未曾愿意轮回过一次。身上却沾满人类这样那样的负面情绪，愤怒、怨恨、仇恨、贪婪、痴狂……一场又一场的战争，一次又一次的杀戮，一幕接一幕的虚伪……看似越来越强大的阴邪之力，在这个充满罡（gāng）阳之力的神识曙光里，竟然一冲即毁。

灵魂上的洗涤让我痛苦万分，如剁肉碎骨、烈火炙烤般难以忍受。但是，我一定要守在她身边，倘若连她都保护不了，那我存在的意义又何在？

“这是哪里呀？有人吗？我难道真的被咬死了吗？”黄紫璇在呼唤着。

“紫璇……”

“谁？你是……是黎夭你吗？”

“嗯，是我。”

“怎么你会在这？难道又是一场梦吗？我甚至还能听得见你在说话！”

“不，这不是梦，这里是神识……光球……”

“你怎么啦？还好吧？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没事，我可以的……”

“黎夭，神识光球到底是什么呀？黎姐姐虽然曾经有提及，但她并没有详细跟我说过。”

“那你听好了，神识光球就是神的意识，这里面曾经有着你，也曾经有着我，我和你都是这里面的一部分。要是以后我们能够回归到这里来，我将不再是我，你也将不再是你……也因为这样，我的魂体现在正慢慢地消融着，只是意识深处依然扎根着守护你的心愿，才勉强能够把自己凝聚在一块。”

“黎夭……”

“只要你的身体还健在，元神就能通过神识光球回到过去，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这应该就是你不自觉地来到这里的原因。”

“真的吗？你确定这些都不是我的幻觉？”

“我没必要骗你，但必须抓紧时间。你在不经意之中触发了自身的天赋，神识曙光，这就好比是一道门，一道只属于神识光球的门！但这个天赋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与元神里的真炁，加上你的修行还远远不够，所以持续的时间也不会太久。”

“那，那我该怎样？”

“先把尹镞和茾茜的魂体呼唤过来，希望它还没有被神识曙光所冲毁……”

“好……尹镞，茾茜，你们在哪？可以来到我的身边吗？”

很快，被罡阳之气锤炼得妥妥当当的尹镞出现了，它把自己缩成了一团，虚弱得难以动弹。究竟是什么样的心结，能让它至今都还在实行着残忍的杀戮，甚至连桇??0??7的转世也不肯放过。

而茾茜却没有出现。

紫璇不停地召唤着茾茜：“你在哪？茾茜你在哪？你怎么就不见了。”

“听听，她已经跟神识融合在一起了，这不是挺好的吗？你今天鼓起了勇气来到学校去找她，为的不就是能够让她回到这里来吗？你已经成功了。”

“但我心里……不舍得。”

“或早或晚，我们都会来到这里，相聚在一起。纵使心有不舍，也不应该太过执着于生离死别。”

“但我们为什么不能够从一开始就不分开啊？”

这时候，全身发抖的尹镞竟然说起了话来：“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我绝不能回到这里来。”

这句看似答非所问的话却提醒了我：“日后还有很多时间去解开你心里的疑惑，但现在我们最需要做的，就是抓紧机会找出你和茾茜一家，还有尹镞之间仇恨的根源。”

“……那好吧，我听你的。”

我拉着黄紫璇，来到尹镞的身旁：“将手搭在它的肩膀，心里只需要想着让时间回到过去，让我们一起回到贪狼尹镞最后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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