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章_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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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在城市里长大的我，每次走上街头，都会因为人太多太杂而烦躁。现在好了，没见个人影，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感却莫名地浮了上来。

侍仁大哥把越野车停靠在了路边，他对我们说：“你们稍等啊，我要打开一下导航。目的地是，石羊市的警察局……”

在侍仁大哥用手机设置定位的时候，眼里好像看见了什么半透明的光影正向着我们这边靠近。

好奇心让我打开车门，站到了外面，然后让阴阳眼主动地稍微用点劲，前面那些半透明的光影马上就清晰了过来。

是五只蹦蹦跳跳的山羊！而且各自的颜色都不同，白的、黑的、金的、青的、紫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也察觉到自己被我发现了，竟然全都收不住脚，磕磕碰碰地撞在了一块，而且还跟橡皮泥一样，揉着揉着就融合了起来。

“紫璇，怎么啦？”黎姐姐见我脸色不对，也下了车。

“五、五只山羊变成白须老人了，他的头顶上还长着一对山羊角，上半身像人，下半身像是……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了，他还穿着半身的中山衣装。

“五羊仙你这个老爷子，干嘛到处乱跑呀？”黎夭对着那个白须老人说。

黎姐姐和侍仁大哥看了看黎夭，又看了看我。“难道，现在就只有我和黎夭能知道这个五羊仙大爷的存在吗？”

“怎么可能！？”五羊仙大爷近距离地看着我说。

然后又跳到了黎夭那里，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怎么会这样！？”

“五羊仙，你别靠得我太近，你身上的那股羊骚味实在是太浓了。”黎夭有点不爽。

“你认识他？”我问黎夭。

“在你的阴阳眼还没激活之前，都是他给我开的绿灯。有赖这个老爷子的知名度，我才可以在这座城市里比较自由地四处游走，不然的话，都不知道每天要应付多少个类似于臭腩那样的山精。”

臭腩？……对了，是之前医院里，那个被黎夭的黑色龙卷风搅得七零八落的大当家。

那位叫五羊仙的开始跟黎夭聊了起来：“你上次硬是把医院搞得乱七八糟，还一声不响拍拍屁股就走人，知道我有多难做吗？它们一个个的……”

趁着这位老人家唠叨的功夫，我向身旁的黎姐姐问道：“姐，为什么一座城市里会有那么多山精啊？这又不是在山上。”

“那只是根据鬼灵的力量高低，去划分级别时经常会用到的其中一个归类名称罢了。”

“人死了后还要分等级？”

“那当然，而且还不只有人类会这样，所有蕴含灵性的生命体或者物体都不会例外。

当一个物质组成，由于时间、异变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已经衰弱到不能再承载意识的时候，元神或者魂体就会出窍外溢，不同属性的元神魂体会有着不同的成长方向。

以人为例，在肉体死亡、元神出窍后，就会分离出天地人三魂，他（它）们之间的属性各不相同，自然也会出现三个不同的成长方向。”

“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一了百了’、‘一死了之’的事情，感觉死了比活着还要麻烦。”

“你这样说也对，我再大概讲讲这三个成长方向，往后会是怎样的吧。

首先天魂，他一开始先是进入到灵魂的级别，或者叫善灵；继而会成长到地仙的级别，也就是大家常说的仙类；再往上成长，就到了天兵天将的级别，就如现在坐在车顶上的黎夭；最后，就到了神祇的级别，譬如我们的祖师，九天玄女。

再来地魂，第一个级别就是鬼魂，有的也叫恶鬼；第二级就是山精了，譬如刚才提到的臭腩，都是某些特定区域的陀地鬼；而第三个级别就是妖魅，之前那个邪恶的尹镞就属于这个范畴，现在他必须得从灵魂开始，重新往天魂的方向去修炼；最终，地魂能修炼到的级别，我们称之为魔墟，或者是现在所常用的词汇：魔鬼。

至于人魂，就简单多了。要么随着肉体的分解，与大自然融合在一块，回馈循环；要么跟着不腐的肉体，一起成为荫尸或者僵尸，遗祸千年。”

黎姐姐给我普及的这些内容，要一下子记住可真难：“那五羊仙大爷他是哪个级别的呀？”

“他是地仙。（我可是这个城市里知名度最高的地仙呢！）”黎姐姐和五羊仙同时说道。

孜孜不倦的五羊仙大爷又问道：“黎夭，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以前不见得你能闪闪发亮呀！”

“跟你说多少遍了？不要靠得那么近！昨天我已经完成了九玄宗师的封将仪式，所以……”

还没等黎夭说完，五羊仙大爷就从车顶上跃下来了：“原来是这样啊，说起九天玄女，我也好久没见过她了。”

黎夭更不爽了。

半人半蛇的五羊仙来到我跟前，加上山羊角，原来他的身高才只是到我的腰部位置，身材还有点发福。

五羊仙大爷用嘴扯起白须说道：“怎么？比你矮就看不起我了是吧？”糟了，又忘记他们可以随时读到我心里面的想法。

“不敢不敢，哈……”连黎夭都要敬你三分，我哪敢看不起你呀？

“嗯！你叫啥名字呀？”

“黄、黄紫璇。”

“噢~黄刃知的孙女黄紫璇是吧？”

“这你也知道？”

“这个城市里所有的人和事我都知道……”

那你刚才还问我叫什么名字？

“嗯？”

“没什么，没什么。”他这表情，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老顽童！

“你这一个小姑娘，竟然能看见我五羊仙，是谁教你的？”老顽童问道。

“啊、我昨天是拜到了黎公的门下……”

“噢！原来是黎天刑的徒弟。那些小门派你也肯进呀？顶多玩个两三天就会自动放弃啦。”老顽童一脸不屑地转过身，连我也开始不爽他了。

“紫璇，既然这个五羊仙有一定的知名度，你就问问他，现在到底是怎么一个状况。”黎姐姐提醒着。

我点了点头，还没开口问，五羊仙他已经先回答了：“我不知道！”

非常不爽的黎夭走到他跟前：“装什么糊涂，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就是不知道，呵呵。”

但我晓得该怎样应付这样的老人家，多看点武侠小说，还是会有用得上的时候：“黎夭，你还说他知名度高，但我总觉得这位老人家根本就只是一个小地仙而已，不然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呢？”希望他不要读到我真正的意图。

“呀！小看我是吧？就怕说了出来，能把你给吓得屁滚尿流！听好了。

就在昨晚深夜，有五只旱魃进入了我所看守的边界，刚好我也有五个分身，于是每个羊仙各自负责跟踪一个。

白羊和金羊所跟踪的那两只旱魃，都是从铁路轨和厂区这些深夜没多少人路过的区域进来的，可谓长驱直入。

直到这两只旱魃都要穿过城中村，每家每户的看门狗吠得可激动了，也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他们一开始都以为是有人在恶作剧，拍视频，但后来才发现，要是那些旱魃是他们整出来的话，也不需要在这里耽误了，直接上奥斯卡吧。

在旱魃抓伤了几个人之后，终于有村民拿起了手机报警，还拍下不少的视频发了上网。没过多久，警察赶来了，不单单是管这片区块的，还有不少全副武装的特警。

‘砰砰砰！’几发子弹打在了旱魃的手脚上都没有用，它们只会更加凶狠，无奈之下，特警直接就对准了头，命中后也凑效了。”

“但侍仁大哥他说了，即使打中脑袋，也只能让它在活动的时候更吃力点而已。”我打断了五羊仙大爷的话。

虽然侍仁大哥知道我在跟谁沟通着，但他能够听见的，也只是刚才我说的那一句而已。不过他也马上接起了话题：“对啊，我是这样说过的呀。”

只能搭上顺风车，连一句话也搭不上来的、早已懵了的任清风也在一旁傻乎乎地附和着：“对啊，对啊。”

五羊仙大爷有点气不过：“这可是我亲眼所见的！你们有谁真的见过吗？”

“对对对，不好意思啊，请继续……”我还是不要轻易打断他为妙啊。

“哼……虽然那两只‘死翘翘’的旱魃被一前一后地运走了，但在两个不同的地点，却出现类似的情况，而且都有人拍下视频传到网上，一时间，恐惧的情绪便迅速地蔓延了开来。

至于青羊和紫羊所跟踪的旱魃，反而因为在路上所遇到的大多是喝得酩酊大醉的人，加上警力被刚才所发生的怪事吸引分散，竟然方便了它们能够无声无息地抵达目的地。”

“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我问。

“都是普通的楼房，而里面同样也有家庭成员是叫紫璇这个名字的。”

“和我是同一个名字！？”

“对！怕了吧？其中一只旱魃，根本不介意会惊动整栋楼的人，撞断了胳膊又换过另外的肩膀，只想着要破门而入。

跟你同名的小女孩被吓得不轻，好在她家里人急中生智，用一堆杂物顶住了大门，勉强能够坚持到救援的出现。五六个拿着装备的保安用尽所有的力气，才把它给摁了下来，这只旱魃最后也死在了赶来的特警子弹之下。”

“你说的是那些小区房吗？应该都有保安24小时看守出入口才对呀。”

“一只没有痛感和没有内脏的旱魃，要穿过那些铁栏杆，有何难？”

“……那另外一个呢？”

“它嘛，已经成功破门冲进了你和黄刃知的屋子里去，却因为见不着人，那里已经被它搞得乱七八糟啦。”

“什么！？”

“也因为是旧的单位分配房，没啥保安，所以等到你爷爷带着警察赶到的时候，里面几乎已经没有一样东西是完好的了。”

“怎么可以这样！？”我好多的收藏，好多的回忆，全都放在这个屋子里了，特别是爸妈留下来的，我最珍贵的……

“怎样怎样，吓到你了吧？眼泪都流出来了，别不承认啊，呵呵！”这老顽童竟然还得意了起来，难道你不知道我现在更多的是伤心吗？

黎姐姐她们虽然不知道我们刚才聊了些什么，但也希望能够安慰一下我。而黎夭就把刚才老顽童说的全都告诉了大家。

只有任清风一个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站在那独自哭泣。

因为情绪还是不能平伏，于是黎夭替我问了起来：“那只僵尸后来又怎样了？处理了吗？”

“什么僵尸？是旱魃吧？”老顽童漫不经心地把问题一下又丢了回来。

黎夭不想再客气下去了：“我管你是僵尸旱魃还是行尸丧尸，这些故弄玄虚的东西根本就不值一提。赶紧说，那只僵尸是不是已经被黄刃知给处理了？”

“切，他当然要处理呀，估计因为来之前已经掌握了情报，所以一上去就是往脑袋的方向打！黄刃知还以为它会马上倒下去，谁知道这一次并没有。”

“那爷爷他！？”别吓我啊。

“黄刃知直接就被咬了一口，其他警察即刻一拥而上合力把它的上下两排牙齿给撬开然后放倒，它又挣脱，再摁倒，又反抗！

后来还是一个女警到厨房拿起了菜刀，利索地把它砍成几块后，才终于算是收拾了。”

“爷爷……我要找爷爷，他现在在哪？”

“当然是医院啦，就在你之前呆过的那家。”

“你爷爷怎么啦？”任清风很是关切地问着，但我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跟他说明情况了，只想着快点把医院的位置让侍仁大哥在手机里定位，然后大家一起坐上越野车，加速往医院的方向驶去。

老顽童也一起坐到了后面的车尾箱，还意犹未尽地问道：“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第五只旱魃跑到哪里去了吗？”

现在我只希望能尽早赶到医院，要是爷爷他……脑子里全都是最糟糕的画面，哪有心情去关心第五只的去向啊？

“你这样想就不对了，很明显它们就是冲着你黄紫璇来的。你去到医院，它也会跟到医院，说不准到时候你爷爷又得为了保护你而受伤了。”老顽童其实说得也在理。

怎么办？但我心里边真的很担心爷爷的情况。

“放心吧，我腾龙黎夭可不是一件摆设，只要紫璇你能牢记我说过的注意事项，其他的就交给我好了。”黎夭的话让我提起了勇气，手中握着项链的坠饰，心里却没有多想，因为坐在后面的那个老顽童，可是能读到我的心里话。

黎姐姐也接着说：“对，有我们在，就不需要太担心，今天不会再像昨天那样狼狈了。在老爸的叮嘱之下，我和柳侍仁在早课前已经完成了驻天将，现在熊铠和卯遁随时都可以召请下来帮忙。只要事前做好准备，就能确保万无一失。”

“那看来，是有好戏看咯！”这老顽童，一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表情。

黎夭从车顶也钻到了后面的车尾箱，对着五羊仙大爷说：“你那么有空，要不派出几个分身，帮忙搜索一下最后那只僵尸的具体位置吧。”

“喂喂喂，事先说好啊，我可不是你们这一边的呀，打酱油看热闹才是我的本分呢。”

“切，随你便。”

黎夭和老顽童刚聊完，我们已经来到了医院的露天停车场，果然，这里停了不少的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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