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婴儿花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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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花苞跟他在外面看到的月季并不一样，开的正盛的月季是火红色的，颜色纯正而刺眼，地上的却是娇嫩的粉色，花瓣重重叠叠的包裹在一起，看上去很紧实，最外圈有一层细细的白色绒刺看上去柔软无害，但是只要摸一下，那些绒刺就会扎进皮肉的缝隙里，留下一阵又痛又痒的酸爽感

沈不归用毛巾把它包着拿了起来，花苞裹得很紧，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跟着他一路跟到这里的，他还记得凌翊最开始提醒他的时候说的是他身后有人，也不知道是他口误了还是这东西暗藏玄机

“扒开看看吧”他拿着花苞跟凌翊说道

凌翊没有说话，他对这东西的有些兴致缺缺，只是抱臂蹲在地上看向沈不归，沈不归也没指望他说话，他双手用毛巾包裹着花苞，动作轻柔的将最外层的花瓣掰开，外层的绒刺被分开，掉落在地上，露出里面被隐藏的粉嫩颜色

看到绒刺已经被褪下，为了操作精细，沈不归将毛巾扔下，开始用手剥，第二层花瓣偏向于肉粉色，看上去也更加娇嫩

他下手更加轻，将花瓣拔下，一片片地放在地上，第三层比第二层更加偏向于肉色，细细的看去还能看到上面一丝丝红色的像是花脉经络的东西

第四层的肉色比上一层更加明显，这种颜色很像婴儿的肌肤，也给他带来了一些不妙的遐想

第五层已经是完整的肉色了，原本属于花的特征已经消失，留下的颜色是略微白皙的人类皮肤的颜色，他终于看清，原本以为是花朵经络的东西看上去更像是皮肤上的毛细血管

手上的动作停止，沈不归捏着第五层花瓣没有扯下，他开始有些犹豫了

“怎么不继续？”凌翊没有他那么多顾虑，在一层层花瓣的剥落中，现在他有些好奇这下面藏着的东西了

“……”无声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沈不归轻轻的将第五层揭开

眼前的东西终于被窥见原本的隐藏极深的真实样貌，沈不归僵硬的看着手里的花苞，它静静的躺他手中，娇嫩的肌肤吹弹可破，一只眼睛就像黑色的葡萄籽，空洞的注视着虚空，没有任何感情，在边缘处还能看到一些翘起的痕迹，那是唯一证明它不是人类，而是一片花瓣的痕迹

没有血肉，只有一层透明又轻薄的人皮，紧紧的包裹着更里面的东西

手指开始有些颤抖，他控制不住的别过了头，倒不是因为恐惧，一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怪诞到难以名状，他觉得自己的san值在看到这东西的时候起码掉了五个点

“你来吧”沈不归忍着不适感将东西递到凌翊的身前

凌翊不明所以，但是很听话的接过，他没有多言，结果之后就上手开始剥剩下的花瓣，他没有沈不归那么多顾虑，动作并不轻柔，为了尽快看到下面的东西满足好奇心，下手几乎可以说是粗鲁

第六层的花瓣被他剥开，透明的像人脸的东西被凌翊轻飘飘丢在地上，虽然不适但沈不归还是没有移开视线，他比凌翊更想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

如果说第六层只是人皮，那么第七层是更清楚的人类皮肉，脸上的皮肤几乎像是真的，眼眶里的眼珠睁得很大，好像没有焦距，但是又好像一直在看着沈不归

这真的是花吗？这样的视觉刺激看着更像是在给一个婴儿“剥皮”，沈不归胃里有些翻涌，凌翊没给他缓冲的时间，粗鲁的直接将花瓣撕下，不知道是不是他下手没轻重的原因，下面的一层就已经没有肉色了，只有浓稠的血红色翻搅在一起，还有青紫色的血管遍布，那种红看上去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滴出鲜血来，这一层很像人类的皮下的肌肉组织

凌翊的动作还在继续，沈不归生理上本能的觉得有些反胃，缓了口气，低下头捡起地上散落的花瓣细细打量

花瓣轻且薄，在卧室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透明，能清楚的看到它真的并不是“活的”

但栩栩如生的人皮和五官实在很难不让人产生其他的遐想，忍着不适，他又捡起那张带着人皮的一片，透过光看的非常清晰，这个比另一只手上的那片更真实，几乎就像一个真的婴儿脸皮，甚至能看到那片“脸上”交错又细微的青紫色静脉

花瓣一片片落下，凌翊手上的动作很快，花心渐渐暴露在空气中，每一片都比上一片的“人皮”更真实，婴儿恬静的脸庞越来越清晰，花苞已经被他摧残的所剩无几，只剩下小小的一团躺在凌翊的掌心，被撕掉的花托边缘处还能已经慢慢渗出点点红色，若有若无的腥锈味道在房间中弥漫

凌翊淡然的揭开最后一张“人脸”，沈不归摒住了呼吸，两人的视线都朝着那东西集中，肉粉色的脸皮被轻轻掀起，伴随着几不可闻的声音，那被层层包裹的花心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没了花瓣的遮挡，被撕开的花托随着撕裂的痕迹居然显露出了那张婴儿脸的样子，乍一看到，简直就像一个小巧的人头，而那被扒开的正中心的红色花蕊托举着一颗浑浊的眼球，正正好好的放在人头的“眼眶”中

忽然，那些花蕊好像收到了什么刺激，转动眼球，怨毒的瞪着拿着它的凌翊，那眼神中的恶意几乎要凝成实质，血泪也从瞳孔的正中间缓缓溢出，滴在人头形状的花托上，流下一串不详的痕迹

“这么什么东西”沈不归眼疾手快，在那血泪要流到凌翊手上时拉着他的手将花托扔到了地上

凌翊随着他的动作站了起来，两人眼看着那东西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停在墙边，那一滴红色的血泪正好在这时滴到了地上，肉眼可见的，在它底下的一瞬间，地上长出了某种真菌物一样的红色絮状物，飞速在地上朝着他们延伸过来

沈不归立刻翻身上床躲过，凌翊却站在地上被那东西爬满了全身，絮状物看上去像某种恶心又粘稠的血肉，诡异的好像拥有着自我意识，吸附在凌翊的身上，想要钻进他的皮肉中去

“操”沈不归看着被猩红包围的少年，被这一出搞得措手不及，毫不犹豫的拿出一串白符，左手比划了一个手势，右手刚要扔符，凌翊却快他一步，直接伸出手拽住了胸前微微跳动的红色物体，轻轻的扯了下来，那东西像一条条舞动的红色铁线虫，被他团在手中疯狂的翻腾重组，想要重新回到他身上

地上一直毫无动静的人头在他出手时眼球急速充血变红

“恶心”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粗噶，厌恶的朝着人头走去，在那乱颤的眼珠露出惊恐时，狠狠的踩了上去

“啪”一声轻响，凌翊手中的絮状物停顿了一下，随即无力的垂下，在半空中变成黑红色的液体从指缝间滑落

凌翊面无表情的碾了几下，确定没有动静后，他抬起脚，地上的诡异东西已经惨不忍睹，那颗让人觉得不舒服的眼球被他碾爆，黏在地上，呈喷射状，沾满了灰尘和白色的组织液

“就，死了？”沈不归不确定的从床上下来，看着地面上的惨状，他捏着白符有些摸不着头脑，还以为今天会经历一场难缠的恶战

“……”凌翊的身上和脸上还有那些东西留下的红色痕迹，看上去很像血迹，衬得他有些不近人情，慢慢的掀起眼皮，他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将手上的红色液体擦到白色的T恤上，环视了一下四周，之前的那些花瓣在他把花托踩爆之后就化为一滩滩黑红色的污水，在白色的瓷砖上看着很恶心，现在整个房间几乎无处下脚

“啧”他似乎有些不爽，眉宇微蹙，绕过沈不归“我去洗澡”

沈不归茫然的收起白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绪有些混乱，虽然没有过多的肢体冲突，但是房间里还是有一股似有若无的腥气

卸了力气，沈不归瘫坐在床上，屋内的血渍和各种痕迹显得房间里很狼狈，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月季花到底代表着什么，里面的卵真的会孵化吗，刚刚的花苞是怎么跟着他回来的，那一串脚步声是它的声音？各种驳杂的信息在他脑海中划过，但是实际上他什么都没想

眼神有些发虚，现在坐在这满是狼藉的屋子中，他竟奇迹般地放松了下来

凌翊是在跟之前遇到的所有副本BOSS都不一样，每个副本的NPC都或多或少的受到病毒的影响，那种影响是不可逆的，每个NPC都会变成彻头彻尾的坏种，更不要提副本BOSS这种更高一级的存在，它们不会拥有任何善意，只会虐杀玩家，搅乱整个小世界

可是接触了几次后，凌翊什么都没做，他甚至屡次在危难之中对玩家施以援手，这实在不合常理，沈不归更倾向于他有着更大的筹谋，他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了，无数次的死里逃生和小世界带给他的惨痛经历，让他根本不会对NPC产生任何负面之外的看法

看着地上已经有些干涸了的血污，沈不归后知后觉的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该给人打扫一下？凌翊在睡得正好的时候被他吵醒，随后莫名其妙的被牵扯进来，房间也被搞得一塌糊涂，居然还能忍住不对他发脾气

简直就是所有小世界脾气最好的BOSS，他在心里肯定着凌翊的人品

宿舍里没有扫帚和拖把，不过想想也是，BOSS怎么会自己动手打扫房间呢，太掉价了

翻遍了所有地方，终于在客厅的角落中找出来了一个小小的扫地机器人，他没有用过这东西，蹲着鼓捣了半天才将其启动

地上的那个头颅形状的花苞还在那里躺着，将刚刚用来擦血的毛巾找了出来，细致的包好那东西，确定发看不到一点痕迹之后才将它放在客厅

收拾好房间后，凌翊也洗完了澡，他换了一个新的白T，异瞳清凌凌的，看上去纯净又精致好似人偶一样

“……”他用脚轻轻碰了碰地上正在工作的扫地机器人“这是什么？”也许是因为浴室雾气的氤氲，声音居然没有那么的嘶哑难听了

“扫地机器人”沈不归对这个小东西还挺满意的，他在现实世界中从没用过这东西，之前还以为是智商税，现在看来，小机器人爬过的地方都变得锃亮，血污也被清除，等这次副本结束后可以给家里买一个用着

“机器人？”凌翊的黑发还没有完全吹干，发尾偶尔会滴下几滴水珠划过白净的脖颈后氤在衣服上“它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人”

沈不归觉得有些好笑，但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那就是个噱头而已”

凌翊没有追问，收回了视线，房间里已经被沈不归打扫的差不多了，那个婴儿头形状的花托被他用毛巾包裹的看不出形状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

“你去床上睡吧”宿舍里只有一间卧室，现在凌翊的身份成谜，沈不归没有心大到跟BOSS睡一张床，不是害怕，而是实在觉得这种行为有些诡异，他打算熬一晚上，明天上课的时候补觉

“你不睡吗？”凌翊已经坐在了床上，歪着头问他

“不了”他从房间的衣柜中拿出备用的被褥，在地上铺好“我在这躺着就行”

关上灯，房间里再次被黑暗笼罩，沈不归躺在地铺上，盯着夜色中的天花板，空气一点点变得沉寂起来，他其实有很多话想问，但朦胧的黑夜会让人放下警惕，变得敏感脆弱，他知道这种时刻最好不要和人交流

凌翊也没再说话，也许是累了，他被沈不归吵醒前就已经睡了一会了，经历过混乱的插曲后，现在大抵已经累的睡着了

听着身边人平缓的呼吸声，沈不归闭上了眼睛，脑海中的思绪杂乱，各种念头纷飞而至，这个世界不遗余力地朝着他们释放恶意，他没什么太多的想法，只想带着张音濯活下来，完成主线的任务

在夜色的掩盖下，他转头向凌翊的方向看了一眼，少年蜷缩在被子中，看不到身体，移开视线，心情有些复杂，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跟凌翊成为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