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聚散两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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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个月就是大雪了。”霓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

大雪，十二月节，至此而雪盛也。

二十四节气里，水族尤爱大雪，大雪那天是水族冬季唯一对六界开放的日子，大雪过后，水族会恢复冬季的封界令，境外冰封十里，只有水族族人才能毫发无损的自由进入，直到来年春天，冰雪消融之际，水族的四大长老分别打开四扇冰门，六界生灵方可自由进出水界。

灵九会心一笑，“我可得好好准备一下了。”

霓虹点点，叮嘱道，“你的安全最重要，情报这些的，得不到就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灵九甜甜一笑，“知道啦，我这么惜命的猫，绝对不会过去就为了送人头的，二姐把心放肚子里吧。大不了，什么都打听不到，就当去水界几日游嘛，而且我也是第一次进水界，好好开开眼界。”

霓虹想着也对，自家小妹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活了几千年，一把年纪的人了，行事倒也不会太莽撞意气用事，大不了无功而返，应该不会有事的。想到这里霓虹稍微松了口气。

“笔纸在哪里，我给你写一些进水界十分有用的物品，这几天快买了去。”

灵九忙找来纸笔，霓虹一边思索一边在纸上写下一个个物品的名字。

“二姐，你这次来不走了吧？”灵九反坐在竹椅上，双臂抱着椅背，把头架在上面，期待地看着霓虹，“我一个人在这里住着，刚开始还挺惬意的，后来就越发没意思了。”

霓虹奋笔疾书着，用斜光瞥了灵九一眼，“我倒是想不走呀，族内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你就知足吧，这么悠闲自在，我就是求都求不来这样的生活呢。”

“唉，咱爹娘也太懒了吧，把这么一个烂摊子留给你，咱们都好久没有一起出去访山河大川，搜刮奇珍异宝，打卡名震四海的美食街了。”听到霓虹的答复，灵九很是沮丧，萎靡的垂下架在椅背上的脑袋，连声叹气。

垂头丧气的灵九没有看到霓虹微微颤抖的身子，那双美丽的丹凤眼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恐惧，深深的恐惧，但只有一瞬间，旋即恢复了平静，低垂的眼眸掩盖了千头万绪，写字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以后会时间和九儿一起游山玩水的，这几天，你可要好好准备这些东西，质量都要用上乘的，关键时刻可以救你的小命。”

“嗯嗯，知道了。”没有察觉到二姐异样，灵九撅着嘴，不满的嘟囔着。

霓虹也不生气，拿着写好的清单，递给灵九，顺便拍拍灵九头发蓬松的脑袋，“别在这傻坐着了，怎么，二姐来你家做客，岂有不拿好菜好酒伺候的道理？”

听到“好酒好菜”，灵九暗淡无光的眸子一下子被点亮了，“有，有，那必须有啊！我前几天新琢磨了几道美味，今天又从集市买了花雕和女儿红，嘿嘿，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二姐你好口福哟。”

“不错嘛，九儿真是越来越贤惠了。”霓虹的心情被灵九带轻松起来。

灵九冲着霓虹粲然一笑，乐颠颠的跑去厨房忙活了。

霓虹坐在桌前，把前几日从线人那里得来的水界粗略地图摊在桌上，细细研究。

不一会，一股诱人的肉香在空气中弥散，霓虹抬头，看见灵九端着一个大托盘昂首挺胸的走进来，托盘上有两小碗馄饨，一大碗干捞米粉，一壶酒。

碗中浮起一只只白胖胖的大馄饨，通红的鲜虾挤在馄饨中间，上面飘着一层翠绿的葱花香菜。

“二姐，你快尝尝呀，冬至馄饨，夏至面，这个可好吃了。”灵九把碗从托盘中拿出来放到桌上。

再看那干捞米粉，米粉圆而润滑，肥而油亮，加上一些卤牛肉片，然后撒上葱、蒜米、香菜、酸菜，最后再淋上一层极其美味的辣椒酱，令人垂涎三尺。

霓虹被眼前色香味俱全的美味钩出了馋虫，一改平日里人前吃饭端着装着的样子，畅快淋漓的大口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啧啧赞叹。

霓虹接过灵九的酒杯，小酌了一口，抿嘴一笑，“味道不错嘛。”

灵九嘿嘿一笑，每次和二姐分享她喜欢的东西的时刻，都是她最快乐的时刻。

“二姐，你知道吗，这女儿红背后还有故事嘞。”灵九故作神秘的说道。

“哦，说来听听。”好酒好饭伺候着，霓虹也来了兴致。

“听凡间的说书先生讲，富贵人家的小姐出生的时候，会埋下一坛酒，到十八岁的时候再取出来，叫女儿红。若是小姐没有到十八岁就不幸去世了，那坛酒就叫花雕。”灵九一脸认真的看着霓虹说道。

霓虹听完心头一震，突然想起也曾有一个人，附在她耳边轻声讲述花雕和女儿红的不同，想起当时那人笑着说“等我们的女儿出世了，我们也学着凡人埋一坛酒，夫人意下如何？”，想起那人深情的说着，“初见无心，再见惊鸿。”

那些深埋在记忆洪荒里的故事，此刻突然复苏，顷刻间边破土而出，如野草般疯长，顺着生命的脉络一路缠绕，覆盖原本的颜色。

霓虹狠狠的灌了一大口女儿红，“来，九儿，人生得意须尽欢，我们来一醉方休如何？”

灵九看出霓虹的异常，眼神里寂静的悲伤藏无可藏，平日里勾魂夺魄，灼灼生辉丹凤眼此刻暗淡无光。灵九知道二姐又想起了那个神，自知失言，忙给二姐添酒，“好，今夜我们姐妹一醉方休。”

.......

屋外，飘起了小雪，愁云惨淡山雾浓。屋内，炉火烧得正旺，灵九和霓虹推杯换盏，各怀心事，很快醉倒在桌上，沉沉睡去。

次日东方大白，明亮的阳光洒进窗户，两人才睡眼惺忪的醒来，喝过醒酒茶，吃了早点，霓虹把一份粗略的水界地图交到灵九手上，又千叮咛万嘱咐了注意事项，才放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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