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午夜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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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7日下午，东东在晚饭时间之前来找安妮。

安妮一见是东东，客客气气地请她进屋。

接近七月的天气，房间里更热了。东东大大方方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把随时背的书包放在了沙发的一角，神情不对劲地说:“安妮，这些天我家里一直忙着装修的事，家里家具都挪的乱七八糟，又是贴壁纸又是重新吊顶，满屋子一股子腻子味儿，简直住不成，我想跟你商量商量，来你家住些天，躲躲味儿。”

安妮在拐角沙发的另一边坐下，激动地说:“没关系的，你尽管来好了，住我家更好，咱俩儿每天一起上学放学，多好。”

东东说:“你知道吗？我爸这又要结婚了，家里订了一套**L功放配置的音响，婚后家里不定怎么个热闹法呢。这是梅开四度的节奏啊。”

安妮笑道:“我在杂志上见过**L的音响，那可是一个很权威的品牌啊。有发烧友的劳斯莱斯一说。”

东东有些尴尬。

安妮说:“你也不要太担心，他们结婚又怎么样，你还是每天蜗居在你的卧室里，有你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啊。”

东东说:“你不懂，我爸就那点嗜好，没事不是换女朋友就是结婚。”说着。从茶几上随手拿起一只香蕉，剥开啃起来。

东东抬眼看了一眼客厅的时间，马上从包里掏出手机给王晶晶打电话，得知晶晶正在外面跟她爸吃大餐呢，就约定一会儿跟安妮一起去找晶晶，她在电话里说:“晶～晶～人家心里都委屈死了，你吃完饭赶紧回家，我和妮妮找你去，现在我遭难了，你们可不能不管我。”

挂了电话，东东撒娇地说:“妮～妮～呀～一会儿陪我去晶晶家吧，晶晶是有这方面战斗经验的人，我得好好跟晶晶取取经。”

安妮理解东东，她知道现在的东东是最需要人宽解安慰的时候了，想也没想，一口答应下来。起身给东东煮方便面去了。

“东东啊，你吃什么口味的泡面啊？有红烧的，有香辣的，还有三鲜的？”

“你家除了方便面就没点儿别的能吃的东西吗？”

“得了吧，有方便面就不错了，搞得跟你会做饭还是我会一样。”

“那我吃三鲜的，不想吃辣，我脸上都长痘长成这样了，哪敢吃香辣的。调料你别给我全放，放一半就成了，太咸了吃了脸肿。”

十分钟后。安妮端着两碗煮好的方便面放餐桌上，东东一看碗里有蛋笑着说:“妮妮，真好，有蛋就好，我喜欢吃蛋。”

吃罢饭，把碗往厨房水槽一扔，两个人就往晶晶家走去。

夕阳已经落下，夜幕正悄然降临。

晶晶说:“晚上睡觉咱们再开空调吧，我爸说晚上过了9点，电费半价。”

晶晶一开门，就一手一个搂住安妮和东东，拉着就往客厅沙发上扔。

安妮说:“你爸爸呢？”

晶晶咧着钢牙笑着说:“我爸跟领导唱歌去了，刚刚我们去凤凰园吃的饭，吃完他们去唱歌儿去了，我这不是赶紧回来陪你们么。”

晶晶说:“对了，我给你们打包了点吃的。”

说罢从餐厅取打包盒，东东从沙发上站起来，迎上几步，一把搂住晶晶的脖子抱上去。

晶晶笑着说:“我们东东今天怎么了？来来来，让阿姐抱抱。”说罢，一手往茶几上放打包盒，一手抱住东东。

东东最近心里大概实在委屈，抽泣着抱住晶晶，也不说话。两个人就在沙发上这样默默的抱了有2分钟。

还是安妮率先打破宁静:“来来来，坐下说，我们都陪着你，不怕哦～”

话毕，东东终于抽泣着坐了下来，一落座，东东就边哭边诉苦:“我爸现在是越来越自私了，根本不顾及我的感受，我就想啊，我还有4年就高考了，他可以等我高考完了再结婚啊，没必要非着急结婚不可，以后家里又多两个人，真的，这些年我不停的学着跟各种各样的他的同居女友，或者老婆相处，我太累了，很多时候待在自己家像呆在别人家里一样，时时处处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有矛盾。”

晶晶说:“你爸真是很自私的。他怎么就不能站在你的角度为你想想，今天带来一个姓张的女人，明天带一对姓李的母女，家里成什么了？”

安妮听着晶晶说话有些心惊肉跳，虽然晶晶说的是大实话，倒是毕竟再不好，也是东东亲爹，这样公然直白的批判好像也不太合适，虽然安妮心里也这样骂来着。

东东越哭越伤心，流的眼泪跟鼻涕用了整整大半包抽纸，垃圾桶里全是东东擦过鼻涕的卫生纸，像一座白色的小山，高高的耸起在垃圾桶里。

那白色的小山在晶晶家客厅水晶吊灯的映衬之下，像一座小小的冰山，冰山里有东东多年来的眼泪。

安妮说:“诶，我看这次你爸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跟那个小学老师结婚不可了，没准儿已经领了结婚证了。认清了形式，以后尽量做到井水不犯河水，也没必要刻意亲近，只要做到独善其身就好了，反正白天都在上课，也见不到，晚上下学期也开始上晚自习了下了晚自习回到家也快10点了，直接洗漱睡觉了，我看也不用说话，各自相安无事就成。”

东东吸溜着鼻涕点着头，粉白的小脸哭得发红，眼睛也哭得肿起来了，看着确实让人心疼。

晶晶去卫生间淘洗了毛巾，给东东擦了擦脸，安妮打开晶晶从凤凰园带回来的打包盒，一盒是炸春卷，一盒是南瓜饼。

安妮往东东嘴里塞了一口红豆沙馅儿的春卷儿。

安慰道:“美食啊，可以抚慰心灵，来，希望这红豆馅儿可以抚慰我们东东受伤的小心灵，不管怎么说吧，咱们三个永远不分开，一直陪着你，哈。”

那天三个小姑娘一直聊到很晚，晶晶不让她们两个走，非留她们在晶晶家过夜。

晶晶的床特小，别说三个人了，两个人睡都费劲儿，挤得慌。晶晶胆儿特大。直接说:“咱们仨儿今天睡我爸那屋大床，那个床大。”

东东和安妮有点不敢，怕晶晶爸回来会不会发火，晶晶倒是不怕，她说:“我爸才不发火嘞。我爸从来不冲我发火，我不收拾他算不错了，今晚上他回来不知道几点了。让他自己小卧室睡去，别管，没事，有我呢，我保护你们。”

晶晶一向胆子大，安妮和东东看到晶晶这么说，也就踏实了，晶晶的性格一向敢说敢做，难怪呢，原来晶晶爸爸从来不对晶晶发火的。

三个人说着就往床上倒去，哭也哭累了，说也说困了，开始躺下晶晶还在叨咕叨咕地说这说那，后来安妮率先失去了意识，睡得啥也不知道了。

半夜三更，睡得正香。啪地一声。卧室灯大亮，晶晶爸酒足饭饱，歌舞尽兴后回来了。

灯一开，安妮就醒了，揉着眼睛扒拉晶晶，嘴上嘟囔着:“叔叔你回来啦？”

晶晶半梦半醒的喊着:“爸，你去我屋睡去”

晶晶爸听见晶晶发话，果然听话的转身关灯向小卧室走去。

都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小情人，这一点在东东和安妮身上显示不出来，但是晶晶和晶晶爸把这一点完美的诠释了。

迷迷糊糊中安妮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安妮还是4岁时候的样子，跟奶奶和爸爸生活的场景，就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播放。

安妮4岁时，爸爸还没有再婚，跟奶奶和安妮，三个人生活在一个两室的小平房里。

平房厨房和卫生间都在院子里，冬天大雪纷飞，从平房的窗户望向院子里，雪花飘飘，美不胜收，院子里被白雪覆盖，在月光的印衬下像盖了一层银白色的加厚羊毛毯子。

冬天晚上黑的早，安妮一个人踩着小板凳站在看得见院子的窗户前欣赏着雪景，等待着爸爸下班回家家，还有对面厨房，昏黄的大灯泡子，闪闪晃晃的，隔着两重的玻璃放着光，像一只巨大的咸鸭蛋黄。

厨房烟囱里升起的翠烟袅袅，在雪夜里形成一团白色梦幻般的烟雾，美极了，那是安妮5岁之前几乎多数时候夜灯初上时候的情景。那时候的安妮最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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