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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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招了。

颜蓉很快意识到，这不断扩散的迷雾并非那么简单，它致使着人出现幻觉。

眼前的一切都会跟随着变化，直到它的主人得到他想要的为止。

高门大户，出现在眼前也是一瞬间的事情，压着她的那人不见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苏家。

还未被灭门之前，它平静而祥和地座落在这片山川，守护着一方安宁。

苏冷离是冷魂珠的继承人。

每当她出门清扫回来，便会看到坐在院子里的苏珊儿。

和她完全相反，珊儿对武学一点兴趣都没有，大部分的时间都坐在自己那个小院子里，照顾她的花草。

她的妹妹，是个与这世界格格不入的柔弱女子。

“姐姐！”她明明知道珊儿已经不在了，在那一瞬间却又希望她真实存在着，许是因为来自于她的记忆深处，因此苏珊儿看起来，就与往常一模一样，她笑容满面地站起来，朝她张开一个拥抱，“你回来啦！”

颜蓉唇角的笑容有些苦涩。

苏珊儿道：“你可总算回来了，爹爹又抓着我不放，非要让我去习武。你快帮我劝劝他！”

“珊儿！胡闹什么？！”他爹怒吼着从屋里走出来，被气得手指都在发抖，“你，你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就不能跟你的姐姐学一学？你又不是没有天赋，如果你肯下功夫，就一定能……”

苏珊儿任性道：“我不想做，我不想做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我去做？！”

“珊儿！”

白雾一散。

再聚拢便来到一个花园。

颜蓉看到小小的自己站在花园假山上，从高处往下，看着一个弱小的背影。

她的妹妹打小就比别人体弱，苏冷离可以做到的事情，苏珊儿就是努力一千倍、一万倍，也无法做到同她一般。

因此她总是偷偷躲在这里哭。

“为、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做不到……”她哭得眼睛红肿，沙哑的声音不断地透露着不甘。

其实整个家的人都知道。

苏珊儿并不适合修炼武学。因为她连根本的魂力都缺乏。

只有爹爹不肯放弃她，一直督促着她的修炼。

一开始苏珊儿真的很努力，跌倒了无数次又爬起来，撞得头破血流也要咬牙坚持，爹爹跟她说，只要努力就能成功的。

可逐渐的，她发现自己的极限就在那里。

失落与绝望像是一座无法翻越的山峰伫立在那里，她胆怯了、退缩了。

当锋利的爪牙被收起来，剩下的只剩下浑身的伤痕。

她亲眼看着苏珊儿，一日比过一日冷漠的眼神，直到珊儿放下魂器的那一天。

苏珊儿如释重负，和她说：“姐，我不练了。”

一直追寻的目标不见了。

珊儿的行为越发令人费解，有时她惹出了不少祸端，惹了爹娘生气，有时一个人哭着闹着，叫人不解。

只有一样，大家都是相同的。

那就是担心她。

具体担心什么也说不上来，只是觉着她像是随时要消失一样，实在无法安心。

“姐姐！”

苏冷离无法忘记的那天。

她的珊儿笑着，两眼放着光彩，同好几年前一样，欢乐地冲上来，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苏冷离愣了一下。

悬着的一颗心忽然就放了下来，她那时以为这确实是件好事，笑着说：“什么样的？”

门内的风景顷刻间破碎，惨叫与痛哭在耳边反复响起。

苏冷离受伤很重，在殷兰山的那一战，令她几乎丧失了大半的魂力。

就像是一个抽空的容器，就算是冷魂珠也无法在短时间内令她恢复。

她眼睁睁地看着珊儿，倒在血泊当中，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逐渐失去了光彩。

“……快……走……”

一切都晚了。

她没能保护珊儿，没能保护苏家，没能保护……保护……

“醒醒！”

颜蓉被一个巴掌打醒的，睁开眼的瞬间，泪水不自觉地往下淌。

还是那个山洞。

殷予焱撑着身子，与她对视片刻，挪开视线，看向山洞口，道：“有人用幻术，清醒点。”

这个身体的泪腺发达，没能那么快止住眼泪。

她红着眼眶看向洞口，眼神暗沉下去，“他死定了。”

殷予焱瞥了她一眼，“这是西笙派的幻术，利用催魂香引出幻境，会让中招者重复经历痛苦的过往。”

“你没中招？”颜蓉疑惑道，“刚才是骗我的？”

“不是。我也中招了。”殷予焱道，“只不过这个东西对我的效果没那么……”

他说着愣了一下，侧头问道：“你方才看到什么了？哭得那么厉害？”

颜蓉当然不能说。

开玩笑，这个可是她前世的仇人，要说她那一遭，没有这位兄台的帮助，也不至于混到这个地步。

“想起了点伤心事。”

殷予焱狐疑地看了她一会儿，最终也不打算深究，“快把冷魂珠给我。”

冷魂珠、冷魂珠！

又是冷魂珠！

颜蓉窝着一肚子火，大吼一声，“没有！不给！想拿就杀了我好了！”

“……”

颜蓉脖子一梗，身体一挺，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无赖样，“来啊来啊！拿走啊！把它从我身体里剖出来！反正你们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谁……”殷予焱一脸莫名其妙，继而又想到，说：“你怎么知道冷魂珠被人剖出来的事？谁告诉你的？”

“冷魂珠认主，不会自动脱离，强行剥离它一次已经是对它的巨大打击了！如果你现在再把它拿走，我可不保证冷魂珠是否还会完整地存在这世上。”

“你说什么？”殷予焱揪住她的衣领，凶巴巴地说，“你怎么知道的？”

也不看她保管这玩意儿多少年了！

颜蓉道：“我爹告诉我的，冷魂珠是最为强大的魂器，它可以向使用者不断地提供最纯粹的魂力，为修为大有帮助。越是高级的魂器，越是认主。除非上一任主人的馈赠，争夺与掠取，都只会减弱冷魂珠的能力。”

殷予焱道：“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这些？”

颜蓉笑道：“你不信，就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