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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别的办法了。

颜蓉蹲下身子,抓住靳汐妤的手。

“主人?你想做什么?”

颜蓉没有回答小满,右手贴上靳汐妤的脸颊,她满脸都是泪痕,眼神中闪过片刻的茫然,目光愣愣地望向她——

“主人?”

颜蓉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汐妤,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会住手。”

隐约察觉到她想做什么,靳汐妤能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暖意,那股力量在她的体内融化,化作她的血液,逐渐将疼痛压了下去。

“我想起来了……”靳汐妤的声音很轻,分散了颜蓉的注意力,“我记得凌霓裳……给我喝了一杯茶……当时我觉得那味道很奇怪,但没有多想……然后我就睡了过去……”

颜蓉回想起在琉璃谷中,自己也是异常的嗜睡,皱着眉道:“她是那个时候,把琉璃珠混入你的体内?”

“应该是……”靳汐妤额头冒着冷汗,点点头,道:“从那之后我就觉得很奇怪,我的身体好像不再是我的了,总有什么拉扯着我,要将我撕裂。”

大概是她输入的魂力太多,靳汐妤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慢慢地睁开眼来,那双眼睛里含着泪水,无助地看向她,问出了令人难过的问题,“小蓉……我要死了吗?”

“不会的。”颜蓉回答道,找到靳汐妤体内的琉璃珠,魂力便源源不断地聚集过去,超乎容量之后,琉璃珠便轻易被打破,所幸这珠子造的并不好,比起冷魂珠更加容易对付,“不会让你死的。”

靳汐妤没了力气,倒在她的身上,身体忽然开始泛冷,她蜷缩着肩膀,同对方说道:“谢谢你来救我……”

可颜蓉什么都没做到。

她既没有把靳汐妤从地狱中拉回来,也没能驱逐她的痛苦。

颜蓉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她留住这抹残魂,不至于让她灰飞烟灭。

可这么做真的对吗?

“主人!”被忽视个彻底的小满跃上她的膝盖,张着嘴发出声音,“你对她做了什么?”

颜蓉低下头,把怀中人慢慢地放回了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我把她体内的琉璃珠打碎了。”

“你怎么可以……”小满震惊道,“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琉璃珠承载了太多的阴暗力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却加在了活人的身上,她以后——”

“难道你叫我眼睁睁看着她变成木偶?跟琉璃谷的那些东西一样?”

“…………”

“就那样死去被人利用,太不值了。”颜蓉刚说完,侧目瞥见小满的表情,不满地皱着眉头,“你什么意思?”

呆滞中的小满:“…………”

在对方充满杀气的眼神中,小满浑身一个激灵,恶寒道:“我只是没想到,会从主人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主人吗?”

“无聊。”颜蓉用脚踢开了它,转身打开了房门:“我回来之前,你好好在这里看着,大概再过两个时辰,她就会醒来了。”

小满很想跟上去,便问:“你做什么去?”

“方才看到还有很多琉璃珠在这镇子上。”她看向屋外,眼神逐渐阴冷,咬牙切齿地说道:“该死的,我非得全清干净了。”

做这些事情算是吃力不讨好,颜蓉飞身去抢人家的珠子的时候,这群人还一副“你来抢我宝贝”的可怜样,两方都是容易暴怒的人,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颜蓉都不知道自己把多少人打飞出去,回过神来,已经是满地的狼藉。

她大概收回了四五颗珠子,有些人陷入还不深,很容易把琉璃珠从他们身上剥离下来,有些人却已经病入膏肓,想要剔除琉璃珠,只能用极端的手法。

但不是每个人都像靳汐妤那样配合。

天已经擦亮,也不知道是谁先敲起了锣鼓,带着大批人马来到她面前,大约有百来人齐齐冲上来,带头的是个老头子,仰着脖子指着屋檐上的颜蓉,大喊道:“就是她!这个土匪抢我们老爷的宝贝!”

颜蓉气不顺,骂道:“死老头你说谁是土匪?”

“听见没?!听见没!抢了东西态度还如此嚣张!快报官抓她!”

底下一片人都闹哄哄的,好几个人指着她,大声喊道——

“抢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你赶紧还给人家!”

“就是!不然真的叫人来对付你了!”

大概是看在她是小姑娘的份上,这些人都还算是客气。

颜蓉却不需要这种客气,她瞥了几人一眼,干脆地转身要离开。

脚底下的魂阵一发起,便有人卧槽了一声。

还不等她离开,便有人闪身挡在她面前。

来人是个块头很大的男人,身形高大像是一座小山一样,他撩起了袖子,瞪得眼睛看着她,声音粗矿道:“小丫头片子,给脸不要脸?”

“你哪来的脸给人家?”颜蓉把珠子一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勾唇笑道:“哦,莫非是你不要的那张脸?”

“你!”大汉瞬间脸色都涨红了,指着她道:“你怎么还骂人?!”

“要打就打,不打就滚。”

底下的人统统倒吸一口冷气,“好嚣张啊。”

“果然是土匪。”

颜蓉往回瞪了他们一眼,吓得几个人都噤了声。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身后有股魂力涌涨而起。

她回过头,看到大块头双手环胸,目光睥睨地看着她,“好啊,本来看你年纪小,还想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看来熊孩子不打,是不会老实的。”

颜蓉顺着他的脸看下去,发现这人身上,竟然也有一颗琉璃珠。

“你……”她方才明明没有察觉到琉璃珠的气息,“你也有琉璃珠?”

“怕了吧!”大块头仰天长笑,道:“老子花了五百两才买到的,这和那些土包子的可不一样,我这颗珠子,是蓝阶的。”

“什么意思?”颜蓉觉得事情可能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期,这人的身上有她不能察觉的琉璃珠,也就是说,这个镇子上,或许有更多的人暗暗在用珠子修炼。

这群人……当真是疯了不成?

大块头道:“你这小姑娘什么都不知道?就到处抢人家的东西?好吧,就让我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大块头伸出手,魂力在他的掌心聚集,他一挥手,空间就被撕裂,从他的身后,漫步走出来一只虎型魂兽。

底下的人都倒抽一口凉气,纷纷议论道——

“魂兽啊!”

“竟然是魂兽!”

“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驯兽师?”

颜蓉的看着他身上魂力的颜色,他应该不止是蓝阶,可是魂力的颜色却是蓝色的,面对众人的惊讶,大块头得意地笑着,看向颜蓉,说道:“你手里的那些东西,不过是最初的版本,进阶后的蓝阶琉璃珠,可以将你浑身上下的魂力焕然一新,我之前虽然是绿阶,用了蓝阶琉璃珠之后,虽然魂阶降了两级,但我的力量却比之前更加强大。普通的绿阶高手在我面前,也只有认输叫爷爷的份。”

颜蓉还是第一次听说,魂兽一般都不会听人差遣,而此刻在他身边的那只虎型魂兽,却非常听话地来到大块头的身边,蹭了蹭他的大腿。

她皱着眉,很快就猜测到了一二:“魂兽也是?”

“你还挺会举一反三的嘛……”大块头丝毫不避讳地告诉她,“不错,有了琉璃珠,我甚至可以驱使魂兽替我作战,怎么样?是不是怕了?怕了的话就把东西给我!”

一般来说,人都避讳着同魂**战,因而一看到魂兽,围观群众都跟着倒退了十米远。

一看有如此强大的伙伴站在正义的这一方,老头子高兴地举着锣鼓大喊道:“壮士!干得漂亮!”

也有人劝道:“小姑娘!赶紧收手吧!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啊!”

“我看这丫头是不知外头天有多高,还以为我们这没有能人,可以胡来呢。”

像是应景一般,那只魂兽冲她张开巨口,重重地吼了一声。

颜蓉感觉扑面而来地魂气,吹得她头发也乱了,但比起自己的外在形象,这会儿她更多的是愤怒。

她的目光冷冷地看过去,盯着那只魂兽,直到把那只大老虎瞪得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步,才有抬眸看向大块头,对方显然还没察觉到危险,直勾勾地与她对视着。

“你就不疼吗?”

“什么?”

颜蓉冷笑了一声,她一伸手,手中便多出一把弯刀,“琉璃珠是什么货色,谁用谁知道,这种东西在世上流行,简直就是你我的悲哀。”

“???”

颜蓉出招从不通知对手,在对方懵逼的瞬间,一把弯刀就砍了过去,她的目标很明确,把他体内的那个东西给拿出来,看他的样子,琉璃珠对他的影响应该还很浅。

颜蓉这一刀下去,魂兽飞快地跳了出来,挡住了她的攻势。

“吼——”

“滚开。”

一人一虎直接打了起来,这只老虎并不是什么高阶魂兽,面前吃住了她几个回合,最后还是被一脚踹飞了出去。

她在空中一转身,弯刀往下直直一横,目光凌厉地对向大块头,道:“我亲自帮你挖,还是你自己动手?”

“噗通。”大块头在她的眼前跪下,仔细一看,双腿都在发抖,“那、那可是魂兽啊……”

“用你废话,看来是想我帮你。”

“不不不!”生死面前,大块头也吓蒙了,“我自己、自己来。”

颜蓉等着他把琉璃珠逼出来,谁知道那大块头竟然是唬她的,一看她停下动作,抓准时机就往人群中逃窜。

他刚冲出去,本来围观的人群也都吓了一跳,纷纷往四处逃窜。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在他们飞速乱窜的瞬间,颜蓉手中的弯刀一飞——

“噔——”

刀身直直插入地面有三寸,差一点就砍断了大块头的脚,大块头往后推了一步,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颜蓉一脚踹在他背上,从后面弯下腰去,对上对方苍白的脸色,眯着眼睛笑了笑,道:“还是得我帮你啊。”

“………………”麻麻……救命。

琉璃珠的运行机制,就是扣住一个人的身体,慢慢地激发他的负面情绪,使暴躁的人更加暴躁、阴郁的人更加阴郁,每个人多少都会有些阴暗面,制作琉璃珠的人,想要不断催化、不断催化这一面,从而吸取人的魂力。

琉璃珠在人体内越久,激发的力量也就越发强大,直到它彻底融入人体当中,到那个时候,也就没有办法挽回了。

颜蓉用自己的魂力击碎靳汐妤体内的琉璃珠,但这需要对方的配合,在对方不情愿的情况下,她想拿到琉璃珠,必然要用些非常手段。

大块头被她按在地上,整个人都像被糟蹋了一样,冷汗直流,他体内的琉璃珠彻底被逼了出来,因此他还失去了一部分的魂力,原先的魂力颜色变浅了不少。

“你……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颜蓉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转头扫了一眼围观的人群,那些人已然不敢上前,统统缩着脖子,一副被恶霸欺凌了的模样。

“还有谁来同我较量?”她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多少人有琉璃珠,若是能一次性清理了也好。

然而见过方才那副画面,所有人都捂着身子,快速地摇了摇头。

“…………”她皱着眉头,往回走了一步。

人群集体一个哆嗦,倒退了十米。

颜蓉:“…………”

天际已经擦亮,日头往上升起,光线落在她的脸上,提醒着她时间差不多了。

颜蓉收起了那颗所谓进阶版的琉璃珠,拔出地上的弯刀,“算了。”

她也得回去看看靳汐妤的状况。

**

“主人!”她一踏进门内,一声撕裂的哭声就朝她扑来,小满不知何时化作人形,扑到他的怀里,“你快管管那个女人!”

“?”

她把小满抱在怀里,摸摸他的脑袋,抬眼看去,靳汐妤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活像个怪阿姨:“小可爱,你跑什么啊?快来姐姐的怀里,让姐姐好好疼疼你。”

颜蓉:“…………”

怀里的小满一个哆嗦,跟被调戏了的良家妇女没什么两样,“不要!你休想玷污我!”

“…………”她无语了半天,总算找回了自己的言语,看着眼前的靳汐妤,勾了勾唇角,道:“看来你没事了。”

靳汐妤从恶狼状态恢复过来,放下放在身边的爪子,冲她回以一个笑容,“好多了,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吃嘛嘛香。”

颜蓉拍拍小满的肩膀,把人推开了些,不过小满一从她怀里出来,靳汐妤的表情又变了,吓得他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不肯撒开。

颜蓉走过去,拉住靳汐妤的手,让她坐下,“我再看看。”

“好。”靳汐妤相当地配合。

其实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身体与常人不同,身体上的温度很低,呼吸也很浅,有时可能还会断一下,安安静静地看向她的时候,比起人,更像是做的逼真的木偶。

“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靳汐妤低头,捂着自己的胸膛,过了一会儿,看向她说道:“心跳声太快了,很难受。”

“还有呢?”

“感觉血很热,肌肤上有些发痒。”

颜蓉点点头,道:“可你的体温很凉。”

靳汐妤苦笑了一下,道:“我这样还正常吗?”

小满探出头来,道:“正常个头!你现在就是个活死人!”

他虽然这样说话,但碍于他那张漂亮的脸,靳汐妤也一点都不生气,只是转头问向颜蓉,说道:“为什么会这样?”

颜蓉把琉璃谷的事情同她解释了一遍,“可能是因为去了琉璃谷的原因,那些白衣人你也看到了,你哥说的或许不是玩笑,而是真的发生过那样的事。”

靳汐妤张着下巴,“我说我怎么……一出来就觉得很难受,还好我没和我哥一起走,不然他肯定要担心死了。”

颜蓉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

颜蓉道:“你就不难过吗?变成这样。”

靳汐妤笑着摆摆手,“这不是还活着吗?虽然身体变得有点奇怪,但总比死了好吧?老实说,我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呢,隐隐也有点察觉到了,可我不敢同我哥说。没想到小蓉你会来救我……那个,我问个问题可以吗?”

“你说。”

“我们明明是一起进去的,为什么你却没有事情呢?”还不等颜蓉回答,靳汐妤又问:“而且,为什么你会知道救我的方法?”

颜蓉深呼吸一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

她把冷魂珠的事情同人讲了一遍,包括自己为何要去琉璃谷,又是怎么发现她出了问题,然而对于过去的那些事情,她还是选择性的隐去了。

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她也不希望被人知道太多。

靳汐妤摸着下巴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走一步看一步吧。”颜蓉侧过头,把手中的琉璃珠都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这些东西,不应该拿来使用。”

“你要收回来吗?”

“嗯。”

靳汐妤当即一拍桌,“我和你一起去!”

颜蓉愣了一下,扭头疑惑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啊?这跟我也不是完全没关系的事。我哥那个傻子不知道卖出去多少,我也算是有一部分的责任吧。”

“…………”

“而且我现在的身体,估计也回不去了。与其被人当怪物看,不如跟你一起去做些好事。”

“…………”

靳汐妤的目光往她身边一滑,痴痴地盯着小满,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而且,这孩子真的好漂亮啊,以后能不能让他嫁给我?”

“…………”这才是心声吧?

“不行不行!”小满大喊着,一头埋入颜蓉的怀中,委委屈屈地说道:“主人,不要把我送给那个女人!她好可怕!”

“嘻嘻嘻——小满弟弟,不要这么说嘛——”

“啊啊啊!你想干什么?!把你的手拿开!”

“姐姐好喜欢你的——”

“主人!”

被这巨大的吵闹声夹在中间,颜蓉闭上眼睛,单手揉着太阳穴,隐隐觉得——

头疼。

**

这一行人没一个正常的。

颜蓉虽然不需要用餐,但出于习惯,还是去楼下订了几道菜,正等到自己的时候,客栈的门忽然被人踹开了。

来了一批各色各样的魂阶高手,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双手环胸大喊道:“那该死的丫头呢?是不是在这里?!”

颜蓉的视线顺着人群一滑,在角落看到弯着背的老头子,正是方才带人来抓自己的人,老头子这会儿没有了锣鼓,双手背在身后,一脸老态,眼神却锐利得很,一眼就对上了她,指着她大喊道:“官爷!就是她!”

一瞬间,所有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

颜蓉的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两道菜冒着热气,瞧着不像是个横行霸道的角色。

她看到了为首的那几人神色一闪,然后困惑地低头问,“老爷子,你是不是搞错了?”

老头子梗着脖子,大喊道:“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就是她!今早把老二狠揍了一顿,王家、李家都受到了袭击,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他这一声声指控非常肯定,肯定到那群人又看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朴素的男人,他手中捏着木棍,往前走了一步,“喂,老头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颜蓉低下头,把托盘往桌上一放,她这不浪费粮食的习惯,倒是一直如此。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颜蓉一脸可怜地看过去,道:“你看我身上一点魂力都没有,怎么能够打人呢?”

“…………”还真是。

老头子大咧咧地吼道:“别相信她,我亲眼看见她把一只魂兽打飞了!”

“魂兽?”

坐在客栈里用餐的客人都跟着笑了,“老爷子,你可别在这吹牛了。”

“魂兽是什么,在场有谁能毫发无损地在它们那里讨到好处?”

“可别是老眼昏花了吧。”

颜蓉点点头,十分认同地道:“老爷爷,您的眼睛没什么问题吧?认错人可就太糟糕了。”

老头子被气得不轻,“你……你……”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上去了。”

颜蓉转过身,却听身后忽然喊了句,“等等!”

木棍凌厉地在空中劈出风声,朝她笔直地劈过来,颜蓉一个侧身躲开了,木棍擦着她的身体,直直地砸在地上,把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平整堆砌地石块被砸的七零八碎,这一下要是真落在她的身上,估计不死也是个残废了,那男人——李震扭头看过来,目光阴恻恻地,说道:“还说不是你?”

颜蓉也笑了。

她抬脚一踹,裙摆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笔直地踹在木棍上,直接把他手里的武器踢了出去!

趁人没有反应过来,她又是一个转身,绣花鞋狠狠踹在李震的胸膛上,愣是把人踢飞数十米远。

“吓!”本还在桌上用餐的人,统统被吓得站了起来,地面因为她这一脚,漫起不少的尘埃!

李震的双脚在地上摩擦,面前停住了,捂着胸膛抬头看了过来,“高手。”

颜蓉换了个站姿,定定地看着他,笑道:“都说不打了,怎么还送上门来?”

现场都安静了,拿看怪物的目光看向颜蓉,唯有老头子大声地嚷嚷道:“看吧!看吧!我就说是她干的!这个妖女!快把她拿下了!”

颜蓉道:“老头子,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

“哪里不对?”

“我不是妖女,也不是要抢你们的宝贝。”颜蓉淡定地说:“我是在救人。”

“呵!”一声冷笑从李震的口中发出,“救人?琉璃珠是多少人求也求不得的宝贝,你就这么抢走了?还在这狡辩?”

“随你信不信。”颜蓉瞥了他一眼,发现这人身上并没有琉璃珠的痕迹,懒得和人纠缠,“这种害人的东西,有多少我就收多少,你们要是不服,尽管来找我。”

颜蓉端起一旁的托盘,歪头看了一眼,笑道:“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陪你们打一架,也不是不可以。”

“好生嚣张。”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回头望去,看到一个相当风度翩翩的公子哥,他的手里拿着一把玉扇,长发束了一半,另一半则是披散下来,唇红齿白的模样,若是靳汐妤在这,怕又要发出尖叫。

他一来,旁人都往后推开,连方才说话的李震也退到一边,低头喊了声“老爷”。

光看外表的话,看不出来人地年纪,很多上了黄阶的高手,容貌都会停留在当时的模样,也就没有到那个魂阶的人,才会自然而然的老去。

但看他的架势,应该是上了岁数的人,到了瓶颈期后无法再冲破,因而借助了外力的帮助……吗?

颜蓉看到他体内的琉璃珠已经快要将他的魂力吸干,尽管如此,这个人还是没有丝毫察觉。

顶着浓重的黑眼圈,本来英俊的面貌,也染上一丝倦色,可本人还很自我良好,一副“我什么都懂”的样子,说道:“琉璃珠是天下人的宝贝,不是你这样三言两语就可以诋毁的!我自己就是它的受利者,在得到它之前,我一直处于瓶颈期,没有办法再次突破,可有了琉璃珠后就不一样了,我的修为一片顺畅,我变强了!还有什么更可以说明问题的吗?”

他把玉扇一收,指向颜蓉,说道:“小丫头,我知道你打得什么心思。你这种仗着自己天赋高,修炼快的年轻人,一定很看不爽别人追赶上来吧?你想收了全天下的琉璃珠,占为己用,成为天下最强的人,是不是?”

颜蓉被他气笑了,“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

“你何必如此!”那人一脸“我都懂”的表情,一副高高在上的同她说教,“琉璃珠有那么多,应该让全天下的人共享!你想着一个人占据,这样是不对的!把你夺走的东西还回去,若是你想要,我可以私人送你一颗。”

他这话一说出口,旁人都被他的慷慨震惊了。

“孟老爷……真是好人啊……”

“刚正不阿,太让人佩服了!”

“孟老爷说的不错,好东西应该共享!那些私藏着不肯分享出来的人,真是太自私了!”

颜蓉目不转睛地盯着孟述,老人家的眼神很危险,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话虽然那么说,眼中更多地却是威胁。

颜蓉勾着唇笑了,“共享?”

“不错,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你做这些事,不是与天下人为敌吗?”

“天下人?你吗?”

“当然不止是我。”

“我可没听到天下人发声。”颜蓉的身体往后一靠,懒洋洋地看过去,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孟述的表情变了,他周身的气压也低了下来,看来是触到了他的雷点。

颜蓉发现他体内的琉璃珠,稍稍有些动作。

此事李震却忽然上前一步,打断说道::“妖女!休要胡搅蛮缠!”

颜蓉不想与他多说什么,但显然其余人的态度都与他相似。

“是啊,孟老爷可不是你随便说两句话,就可以诋毁的!”

“趁孟老爷还没生气,你该好好同他道歉。”

孟述因为这两句奉承话,而稍稍降了怒气,他应该是想表现出自己的宽宏大量,可惜的是装得并不像,“你若是知道悔改,对方才的事,我可以不作追究。”

“那你呢?”颜蓉嘲讽地笑道,“你知道悔改吗?”

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方才这人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她也没必要继续给人面子,戳穿道:“琉璃珠代表着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想要同人共享宝物,还是想,临死之前,多拉上几个垫背的?”

“无知小儿!”孟述地玉扇一挥,从扇面上爆发出无数银针,朝着她的方向笔直地袭来,如同雨水一般地打过来,速度与密度都是想要置她于死地。

可惜的是,这银针并没有伤到她一分,颜蓉一个跃身跃上二楼,躲开那一招的攻击,手里的弯刀聚集着黑色的魂力,似笑非笑地垂下眼眸,看着那一群人。

“恼羞成怒?”长刀在空中一甩,杀气毕现,“病入膏肓,救不了你。”

本来,比起救人,还是这样比较适合她,她的刀许久未杀人了,在手中却丝毫不觉得生疏,从琉璃谷拿回自己的记忆和武器之后,颜蓉便察觉到了,有朝一日,自己还是得用这样的方法,去救赎自己的罪恶。

这一切,因她而起。

手中的弯刀飞速在人面前闪过,孟述的修为确实比其他人高,他那把扇子里的针都是藏着毒,稍微蹭到皮便容易没命。

颜蓉躲开了几次,却没有办法轻易接近他,来回之间,客栈被她毁得差不多了,她的弯刀被玉扇挡开的瞬间,从孟述的衣袖之下,闪过一道银光!

银针刺入她的肩膀,颜蓉拧起了眉头,下一秒毒素疯狂地在她体内蔓延——

颜蓉捂着右肩,抬头看去,正对上孟述疯狂的笑容,以及阴狠的诅咒:“下地狱去吧。”

他的声音很轻,贴着自己的耳朵,下手也很阴,就连自己,也没看清那一针是如何出手的。

下一秒,孟述已经收起了扇子,狠狠往她的脸上砸下来!

“唔!”

这毒素叫她浑身无力,颜蓉的身子被砸落道地面上,木制地台阶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破洞,而她倒在桌椅堆里,视线有些模糊,眼前虚影晃了两下之后,她忽然就笑了。

耳边的议论声嘈杂地让人听不下去。

“孟老爷太强了!”

“就该给她点教训!”

孟述在高处站定,人模狗样地背着双手,目光傲慢地落下来,“小丫头,世上的事,可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是啊。”

“你知道了,就赶紧认错,回头是岸。”

明明已经对她下了死招,还在这里虚情假意地说些什么,看他的神情,大概是很高兴能杀死这样一个不听话的人吧。

回头?

根本没有给你这个机会,说与别人听的。

世上真小人多于真君子,但要比起伪君子来,还是大大地差上一截。

“哈哈……”她发出断断续续地笑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有些渗人。

比疯?

他还不够格。

颜蓉抓住落在身边的刀柄,一个用力扔了出去,孟述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力气,匆忙间躲过,眼神却满是震惊地看过来,颜蓉从地上爬了起来,因为没有力气,整个人地姿势都很诡异。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忽然浑身爆发出漆黑的魂力,肉眼可见地在身后化作了一把把利刃。

颜蓉感觉体内的毒素正在慢慢减弱,这东西对别人来说是剧毒,对她不过是暂时的麻痹作用,比起孟述的那个毒针,魂力化作地短小利刃威力更是惊人,噼里啪啦地打过去,眨眼间就把孟述逼得无处可退。

弯刀在空中转了一圈,又稳稳地落入她的手中。

“这是怎么回事?!”李震惊讶地大喊道:“为什么她还能站起来?!”

颜蓉杀红了眼,根本没注意周围的情况,孟述被她一个个杀招吓得失去了分寸,因而李震冲上来帮忙地时候,他想也没想就拖过了那人挡在自己身前。

颜蓉的那一招急速一转,弯刀狠狠刺入他们背后的墙面上,黑暗的魂力从弯刀上不断流出,她看到李震地脸色完全就变了,像是不敢相信自家主子竟然会拿他来挡刀。

“老爷……”

孟述一把推开了他,“滚开!”

他想要逃,颜蓉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电光火石间,黑色的断刃刺入他的心脏——

“啊啊啊!”

魂力在空中消散,却直直地侵入他的身体,孟述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却疼得满地打滚。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这个贱人!你对我——”

颜蓉一脚踩了上去,把在地上拧动得像条虫的人,按在了原地,她弯下腰,因为毒素而疼痛身体,隐隐冒着冷汗,尽管如此,她的面容还是如鬼魅一般恐怖。

“别怕,就是你经历过的那些。”

“住手——快住手——”

“你熬不过去的。”

颜蓉肯定的说道,这个人的对抗意识太强了,他排斥琉璃珠的消失,只要他不肯放手,催动暴走地琉璃珠,只会加速取了他的性命。

可惜本人还不能理解,他只是不断地叫骂着,双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脚腕,想要扣下她的皮肉,“你还不如杀了我!不如杀了我!”

“夜深人静地时候,你不日日都在遭受这种折磨?”颜蓉轻松地甩开他的手,“长痛不如短痛,放弃吧。”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跟我说教……”

“你又算什么东西?”颜蓉嘲讽地回道,“难不成,你觉得自己很值得人尊敬吗?你有叫人尊敬的地方吗?”

颜蓉回过头,看向他,发现孟述的眼中已经逐渐失去了光芒,在人生最后的时刻,听到的不是赞美、也不是夸奖,更不是如潮水般的敬佩与掌声,只有一个声音冷冰冰的,刺穿了他的伤口。

“你为自己活过一天吗?”

“他人的追捧、他人的目光,值得你如此付出,如此对待自己吗?”颜蓉看到了他的过去,他身上的魂力正在被自己吸收,片段的记忆出现在她的眼前,经历过琉璃谷的事情,这些痛苦在她眼里,已经不是那么重要,可那血淋淋的伤口,依旧在自己的眼前。

那不断在耳边哭泣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孟述自己的过去。

将死之人爆发出的怒吼,疯狂而决绝:“你懂什么?!你个臭丫头懂什么?!我为这个世界付出了多少!我为他人付出了多少!这些都是我应得的!我应得的!”

他眼中的理智逐渐散去,发出咯咯不断地笑声,他的手更像是机械,僵硬拧动的模样,已经称不上是个人,“我要变强,我要变得更强,我要站在世界之巅!只有这样——只有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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