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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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阿离说这话，倒是忽略了身后的那家人，可能有人认出了阿离，中途竟然朝我们走了过来。

直到一个女子开口说话，我才从那躁动不息的心跳声中回过神来。

“小蓉？！”那女子一张拍在桌子上，附身过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爹都找你找疯了！”

她说着就要上手，在她抓住阿离之前，我出声道：“这是做什么？”

那只手停在空中，愣了一下，扭头才看到我的样子，道：“你是……”

我没有说话，便是看着她。

那女子扭头说道，“小蓉，你已经嫁入皇宫了，怎么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阿离道：“你们是谁？”

“你在说什么啊？”女子说道，“你怎么连我们都不认识了？”

阿离眯着眼睛笑，摇头道，“我本来就不认识你们啊。”

她否认得太快了，以至于那个女人也愣了一下，我看她神情犹豫，回头看了身后人一眼，应该是真的怕认错了人。

她身后的男人眉头一皱，往前走了一步，道：“小蓉，别闹了。你连哥哥都不认了吗？”

“哥哥？”阿离扭头看我，道：“你认识吗？”

不等我说话，那大哥就着急了，道：“我是你哥颜钰，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不在皇宫好好呆着，竟然跟个野男人在外头卿卿我我……”

他这样说我着实觉得冤枉，“我倒是不介意……”

阿离瞪了我一眼，我便连忙转口，说道，“你要是不想惹事，我劝你还是好好说话。”

“…………”

颜钰瞥了我一眼，道：“你又算什么东西？我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来管。”

他们态度这样蛮横，我几乎能确定，这些人是早听闻了风声，才会到这里来的。

根本不是什么巧合，若他们只是偶遇，不可能会这么确定阿离的身份。

也就是说……靳汐妤提起的，天阶大会的传闻，比我想象中还要广泛。

这便有意思了。

我拿起手边的玉剑，道：“她说了，不认识你。”

“小蓉，你不要意气用事！”那男人转头说道，“哥哥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阿离斜靠在桌边，托着下巴笑道，“别这样，一上来就认亲，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

“你！”男人气急，便直接出手去抓阿离，我看准了时机，翻身过去一把见他掀开！

颜钰躲得倒是很快，往后疾步退开之后，朝我的方向看过来，“都说了让你不要插手！”

这实在是好笑。

我道，“给你一个滚的机会。”

颜钰咬着牙，他的态度实在奇怪，我正想他可能有什么绝招，扭头却发现身后的空间裂开了。

一双手从后面伸出，紧紧地抱住了阿离。

我一时慌了，阿离在我眼前消失过太多次，连身后的人都顾不上，想要伸手去抓她。

“别急。”阿离朝我眨了眨眼，勾着唇笑道，“我很快就回来。”

**

她是故意的。

我意识到这一点，却还是有些空落落的。

我很想就那么干脆追上去，但是阿离估摸着会不高兴，她这个人有时候在想些什么，我实在是搞不懂。

我克制着握紧了玉剑，扭头，那一家子正打算开溜。

开什么玩笑。

“霆。”

羊霆的声音响起，“是。”

玉剑从我手里飞出去，迅速地在空中张开结界，我伸手拿出了长鞭，往前面一甩，眨眼间就把几人都给抓了起来。

“你，你想做什么……”那男人现在倒是怕了，我心情不好，也不想同他啰嗦。

把这一群人打包了，统统丢回了百花宫。

**

靳汐妤还在钻研她的新菜品，看我打包了一群人回来，还惊讶了一阵，“这是怎么了？”

我把人往地上一丢，颜钰被摔了一下，立马发出一声痛叫。

“哎呀！”靳汐妤那个性子，一看到颜钰那张脸，就心疼了，道：“你就不知道轻点？！”

我走到桌边倒了杯水，看着她叭叭地跑上去，蹲在旁边，关心道：“小哥哥，你怎么了？有没有摔疼？”

我：“…………”

颜钰一脸嫉恶如仇的表情瞪过来，道：“你就是这样绑架我妹妹的？”

我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好在没有做出这么夸张的反应，我拧着眉头，嫌弃道：“闭嘴吧你。”

大羊从我剑里跑出来，屁颠屁颠地过去给他贴了个封条。

靳汐妤还蹲在一边看，眼里的痴迷都快溢出来了，“谁呀？他妹妹？”

她这话是在问我，我道：“他叫颜钰。”

“颜钰……”靳汐妤一下子就想到了答案，扭头看向我，眼里的震惊很明显，“小蓉？”

我叹了口气，坐到一边。

靳汐妤道：“小蓉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我道：“这得问他们了。”

当着这一家人的面，我自然也不好什么都说出来，然而靳汐妤那个性子，铁定不会就这样忽略过去，在她发问之前，我揉了揉太阳穴，道：“我有些累了，就交给你了。”

“等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撩开门前的布帘，道：“你去问他哥，他们把人抓走了。”

“什么？！”

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我回到了屋子里，疲倦地压住了脑袋，我实在不知道，该拿阿离怎么办？

这一辈子都在追着她跑，到头来，她一个主意，又是把我给丢下了。

万一这一次也是，像之前一样把我扔在一边……

我正想着，忽然窗户从外被推开了，我看到窗户中间，露出一条缝隙，一颗小小的光珠，慢慢悠悠地晃了进来。

我抬手把它接到手心里，发现是一道传音阵。

一碰到我便在空中破了，阿离的声音在空中响起，“是甄健远，他说要和你决斗，想用我引诱你。”

“……”

“没事，已经被我打趴下了。不过颜钰那边暂且不要穿帮，我还要在这边多待一会儿。”

“…………”

阿离应该是要给这一家子一点教训。

虽然她不是颜蓉本尊，但不管怎么说，对方要是不来找茬就算了，偏偏还特意跑这么远的地方，来找个存在感。

阿离没有说出来，但她确实很生气。

我想她一直都是这样，见到自己觉得不公的事情，便努力动手去改变它。

我一时不知阿离想做什么，同她说了现在的情况后，阿离也没有其他表示。

便暂且就这样了。

过了一日，我再看到颜钰，这人竟然一脸痛哭流涕地出现在我眼前，我无视他走过去，反倒看到他整个人卧倒，横在我脚边，道：“我错了，是我错了！你快救救我！”

我往后退了一步，困惑地看着他。

这人……一没挨打、二没受到威胁恐吓，干嘛吓唬成这样？

“靳汐妤对你做什么了？”

“那个女人……好可怕……”颜钰泪流满面，看着我道，“她竟然还想让我娶她，怎么可能？！我家里都有未婚妻了！”

“哦。”我道，“靳汐妤挺好的，是你的福气。”

“啊啊啊！我不！我招了！我什么都告诉你！其实这一次是有人找到了我们颜家，说是我们家的小妹妹，在天阶大会上出了风头，给了我们不少银子，想让我们把小妹抓回去！”

颜钰躺在地上，扭得跟条虫似的，“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以为妹妹魂阶不高，只要把她抓回来，就能拿一笔不少的钱，所以才……”

靳汐妤从屋外走进来，她听了个全，眯着眼睛笑道：“是吗？”

这声音一出，我便看到颜钰浑身哆嗦了一下。

靳汐妤手里拿着一壶水，翻了个杯子，往里面倒满了热茶，递到颜钰的面前，道：“小哥哥真是，长得这么好看，就不要干这种坏事了。你说我到底是该欺负你呢？还是对你好呢？”

“…………”

“欺负你吧，我又不舍得，对你好吧，你又不值得。”靳汐妤一把捏住了他的脸，双指用力，掐着他的下巴，硬是叫不愿意的人张开了嘴，那一口热茶估计挺烫嘴的，就看着她一口一口都喂了下去，“瞧瞧你，一整天没喝水，还说这么说话，渴了吧？”

颜钰这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旁边的女子开口道，“不要为难钰哥哥！有本事你来折磨我！”

靳汐妤扭头看了她一眼，不屑地噗嗤笑了出声，“你？太丑了，我可不愿意伺候。”

这女人……真可怕。

我后退了一步，道：“你自己变态就算了，可别在阿离面前这么做。”

“嗯？”

“她会害怕的。”

“…………”靳汐妤看了我一会儿，道：“殷少爷说的是。”

**

颜钰哑着嗓子哭了三天三夜，我估摸着是真的怕靳汐妤会嫁给他，说实话，我也摸不准这人到底是在吓唬人，还是说真的。

每每看到靳汐妤，我都觉得敬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真的也是很强。

直到几日后，阿离才自己回来了，她出现在百花宫门口，我身边的小白立马有了反应，等我出去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半山腰。

这丫头站在台阶上，仰头看着我，笑道：“你来接我了？”

我冲下去，一把抱住了她。

“到底做什么去了……”

阿离反手抱住了我，像是哄小孩一样，拍了拍我的背，那只手又顺着往上，摸了摸我的脑袋，她个子又不高，这样做的时候，踮着脚，仰着头，满眼都是认真。

我觉得她真的很可爱。

可爱到我都想把她揣在兜里，片刻都不离身。

然而这话实在太肉麻，我又不好说出口，只好歪着脑袋，蹭了蹭她的脖颈。

阿离笑道：“甄健远那家伙，很难缠啊。他说跟我很投缘，非得拉着我喝酒，我本来想过个两日就回来了，硬生生被拖了很久。”

我说：“他为什么要拉你喝酒？是不是对你……”

“傻瓜。”阿离打了我一下，道：“你以为谁都会喜欢我啊？我是香饽饽吗？”

“……”

我不想告诉她，阿离本来就很讨人喜欢，早在之前就有不少人暗恋她，要不是我在旁边盯着，早就被不知道哪来的野小子抢走了。

不管在以前还是现在，阿离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

所以我也很怕有谁对她产生好感。

“那些人还在么？”

我点点头，道：“没让他们走。”

“你真的交给靳汐妤了？”

“嗯。”

阿离不知想象到什么，捂着嘴笑，“走，去看看。”

还没走近那屋子，就能听到求饶声，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

推门走进去一看，就看到颜钰被人逼到角落，缩着身子拉住自己的衣襟，生怕被人玷污了，“你，你不要过来。”

靳汐妤听到开门声，回头看过来，眼睛一亮，道：“小蓉，你回来啦？！”

她立马丢下那个男人，迅速地跑了过来。

阿离很习惯她的热情，接住她给了个拥抱，扭头看向颜钰，笑道：“这是怎么了？”

“哼，他竟然逼着你出嫁，我给他点教训而已。”

阿离道：“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我知道！”靳汐妤叉腰道，“我就是气不过嘛！要是那个时候我在，何必到现在才让他求爷爷告奶奶，早在他欺负你的时候，我就弄回去了！”

阿离道：“你都干嘛了啊……”

“我也让他知道知道，被逼婚是什么滋味。”

靳汐妤一甩手。

这时，我才知道她用了障眼法，也不知那兄台看到了什么样子的女人，才会吓成这副模样。

“我就折磨他啊……”靳汐妤笑道，“我估计他以后都不敢欺负你了。”

阿离道：“真的？”

她越过靳汐妤，走到了颜钰面前，蹲下身子，只是这样，颜钰就抖了抖身体，道：“我错了，饶了我吧……”

阿离笑了，笑得很轻，“我没有那么恶趣味。”

“……”颜钰听出不是同一个人的声音，慢慢地看了过来。

“我能理解旁人要找我的麻烦，可不能理解，为何你也是如此？”

见阿离不装了，男人迅速道：“小妹，以后我不会这样了，真的！”

这话是骗人的。

“我不是你小妹，你小妹在很早以前，被你们送入宫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阿离看着他，说道，“因为她爱着你们，你们却不爱她。只把她的好当做理所当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谋取她身上的利益，为什么？”

“不是，我……”

“因为你们，太无能了吗？”阿离打断道，“所以只能通过她的爱，来挟持她？欺负她？”

“我没……”

“没有？”阿离道，“如果没有的话，为什么要逼着她，去做她不想做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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