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渔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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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有蒙蒙白光亮起，周遭事物笼罩在一层华美朦胧里。姬环走过去，站在墙壁前的账簿储存处，伸出手去拿起了最前面的一本。

简单蓝色的封面如同每个普通账簿一样，别无二致。她翻阅进去，行楷体工整带着个性，不难想象这些是堂曾祖父的手笔。因为祖父的字她看过，祖父的字与其相比更加圆润。

“姜坂，坞城泸县氏人，黄木牌持有者，花费白银万两。所购：车马十辆，砍刀一把。

奕剑，芜城锂镰乡氏人，红牌持有者，花费白银百两。所购：精美酒樽十只。

……

……

”

姬环详细看完前面一篇，速翻几页，视线所及，皆是彩虹木牌持有者姓名，花费用度，家住地址，所购之物。

而孙良叔所说的白银、鎏金木牌持有者，以及宝石水晶玉牌商户持有者皆不在其列。

姬环为了证实心中突起的疑问，拿了下面又一本账簿，翻开来看，果然，也全是六彩木牌持有者。

一连三本账簿，皆如此，姬环也没再看下去。整齐地依照先前顺序放回到原地，姬环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面坐了下来。

夜明珠镶嵌成了天然明灯，自是不用油灯这类燃烧照明物。

《渔薮》

“这书甚是奇特。”

姬环喃喃自语，忍不住将之拿在了手中。打开来看，却是一幅钓鱼翁在荒泽之中垂钓形象，那钓鱼翁斗大的斗笠，遮住了脖颈以上位置，只有一身袈裟衣裳格外引她瞩目。

这难免让她多思，写出这书的人是个出家的和尚。

武器铺子存在的历史。

姬环这下是彻底惊讶了，这么说来，写这本书的人可能就是这家店铺最初的创始人，而这就表明这个身穿袈裟、头戴斗笠的和尚是她某个祖先。

对着这张看不清面目的垂钓图，姬环忍不住脑海中就浮现出了谷光大师那张柔和慈悲的脸来。

不知祖先是否也如谷光大师那般面容？姬环继续看下去，上面赫然记载着：

周公“监制天下，立七十一国，姬姓独居五十三人，天下不称偏焉。”这是因为德行，儒者效法先王，尊崇礼义。这便是姬姓祖宗最为显赫的朝代，周代。

'封建亲戚，以蕃屏周'。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把亲人们分封到各地，是为了护卫周王。”

成王二十，周公归还权力，降为臣子。

后有警戒，姬氏族人------

“如果君主任用他，他们在朝廷内会做一个称职的臣子；如果不任用他们，他们就会退居民间，在编入的户籍册中，做一个诚实、顺服的老百姓。”

时过境迁，朝代更迭，及至浩瀚王朝，唯血缘礼制传承不可失，祖上源于渭水岐山一带，姬家先祖于乱世之中迁至锂镰乡，其后人在卷帘镇创办有间武器铺子于中元。

带领姬家发家的第一代创始人，也就是姬家老祖创办的有间武器铺子，姬环细数。

而这个从来只在族学中的祖宗是个和尚，姬环竟无语凝噎。以往的课业中，也没有这样一项呀，这如何叫她不惊讶了！

“涸泽而渔，不可取，望后人谨记。取之于民而用之于民，有间武器铺子在于人。”

_____终

翻开后页，姬环眼中盛着震惊，这是青铜剑，长约五十五公分，剑首五公分，剑身两侧另有凹槽。

铁器，玻璃酒樽，青铜大鼎，玉尊，玉衡，玉石，石器器皿，……

不待她细思量，“咚”，“咚咚”，…

“大小姐，天色已晚。”

门外传来孙良的提醒声，姬环轻放下书籍，不舍地看了一眼，离开了书桌。

门开，孙良的脸出现在门后，姬环跟着他一步步往外走去。重新回耄耋老人姬绱面前，此时，屋内正燃烧着烛光，摇曳而生姿。

不同于白蒙的萤光，而是不定的蒙蒙黄光，为屋中物品渡上了层面纱。

“大小姐看了《渔薮》，可有什么想法？”

在姬绱微笑的注视下，姬环脱口而出：

“您怎会知晓我看了？”说完，傻乎乎的竟笑了出声，“我这是不打自招。堂曾祖父，您老可谓是一问即胜。”

姬绱否道：

“非也，大小姐可知这间店铺自建立以来，存在至今，只在您这一代更换了主人。”

“不知。”

姬环如是回道，这些在族学上是没有学到过的，对她而言，也是极其机密的存在。

“是以，大小姐不用妄自菲薄。先祖在世之时，创立下的基业，子孙后代发扬光大，恪守成规，以随时变迁而变得年代不至失传。”

姬环听得全神贯注，也颇有些反思。

“堂曾祖父，您老在这里有多少年头了？”

突然之间，她便好奇起来，祖上传到至今已有上千余年，这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时间跨度。就像堂曾祖父这样的人，一代又一代的传下，才会有了有间武器铺子的流传。

“待我到这里，已经约莫六十五年有余。”

姬绱眼中的怀恋一闪而逝。

姬环点点头，曾祖父在她刚出生时不久，听说便仙逝，那时曾祖父亦是六十五岁。如此算来，堂曾祖父大约七十五岁高寿不止。

“去吧，大小姐，回锂镰乡的路途并不近，再不走，便要天黑尽。”

姬环在计算中听到了姬绱的逐客令，她笑笑，道：

“堂曾祖父，那么姬环便先行告退。”

在孙良的领路下，她重新下了楼梯，她一现身，便有两人从远处小跑来，便是汀儿与阿离。

“小姐，您可终于出来了。”

汀儿脸上带着惊喜，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喜不自胜。

“小姐。”

阿离喊了一句，内敛恭敬。并同孙良互相抱拳，同行而立。

“孙叔，再见。”

姬环福了福，礼貌道别。

“大小姐，一路小心。”

孙良送人到门外，见三人走得看不见身影后，方才转身进入了门内。

姬环三人上的马车，“驾”的一声吆喝，马鞭一甩，马嘶鸣一声，哒哒的远去，离开巷子处，往卷帘镇外朝锂镰乡方向行驶去。

姬环拉着车帘，眼睛往外看着，街道上人清冷，道路萧瑟，与白日里景象大相径庭。马车行到一转角处，她的目光陡然清亮，那是谷光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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