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巫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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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逼仄的书房扭曲，罗克眼前的世界在崩塌消散，只余下自己脚踏的方寸之地还有身前的那只三眼乌鸦。

向上望去，黑漆漆的洞壁岩石，看不到顶，向下看，巍峨的高塔，层层洞穴隧道蚁穴一样纠缠交错着，整片空间黑黝黝的，一种深入灵魂的空旷感和孤独感袭来。

“这里是地精城邦的最中心。”巫鸦长老挥动翅膀，罗克脚下的土地扩大了一些，是青紫色的金属砖块砌成的土地。

三眼乌鸦扭动身体，黑色的羽毛纷飞，在空中燃作尘埃，尘埃散去，罗克身旁出现了一位老者，他披着灰色的长袍，头部被帽兜遮盖，看不真切，若是仔细仰望那被遮住的黑暗，只能看到无数只幽绿色的眼睛在浩如星海的黑暗中注视。

“地精高塔，长老会的所在地，长老会世世代代守护这里。”巫鸦长老骨架庞大，就算驼背弯腰还是比罗克高出几头，比黑暗地精余烬都高出不少，像个巨人。

“想必你不知道，如今的地精族是在苟延残喘，在这洞**，我们小心谨慎，我们如履薄冰。”巫鸦长老平淡的声音感受不到情绪的波动，罗克却听到了深深的无奈。

头顶的无限延伸向上的黑暗出现了一抹光，血红的光，像是一股血色熔岩从上方喷薄下来，罗克看见无数只三眼乌鸦从巫鸦长老身上飞出，飞蛾扑火般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熔岩，没有声音，这是无声的默剧。

熔岩消失了，罗克又看到在脚下不知多少层下方，密密麻麻的白色虫族倾巢而出，像是洪水一样，淹没一切生机。

“这就是地精洞穴。”巫鸦长老伸出一只手，从破旧的灰袍中伸出，这只手，或者说这只爪子已经看不到一点皮肉，这是一只森白骨骼组成的手，上面生长着稀疏的黑色羽毛，每一支羽毛的根部都是一个三眼乌鸦头，它的尖喙深深扎入骨骼中，三只眼睛紧闭，这只手指向被黑暗遮盖的大地。

“这里是诸神的牢笼，是人间的地狱，是最贫瘠最残酷的地方。”巫鸦长老发出一声哀叹，整个黑暗的洞壁都伴随着他这一声哀叹嗡嗡作响。

“所以，我们要出去，待在这里，迟早要被无边的死亡侵蚀淹没。

“地精族已经经不起任何风浪了，科研院的小家伙们展开了探索流沙暗河的前奏。”

“恰恰在这种时候出现了你这样一位，天才？”

“我不得不谨慎一些。”

巫鸦长老伸出一根尖锐细长的手指点向罗克头部，罗克毫无反抗之力，似乎被什么无形的力量钳制住。

手指尖锐的前端点在罗克额头，罗克感觉浑身一凉，精神空间嗡嗡作响，似乎在抵抗什么的入侵，但终究徒劳。

地精高塔顶端出现一缕璀璨的光芒，那是罗克的精神世界，数以千万计的记忆巢穴围绕着思维核心铸成蜂巢，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璀璨纯洁，照亮了这片黑暗土地。

巫鸦长老没说话，他伸手摘掉了自己的兜帽，在罗克面前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这是一位极其罕见的幽纹地精，他已经失去了一些作为生命的特征，苍白的骷髅头上深深铭刻着青色幽纹，那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印记，据说代表着某些法则的奥秘，两团青色火焰在骷髅的眼窝中燃烧，金色的光芒映在火焰中，有些妖异的美丽。

“你不是人类，也不是精灵，不是龙族，不是诸神，不是矮人……”

“你到底是什么？”

“什么生物的灵魂力量与生俱来，如此纯净强大？”

“这蜂巢一样的构造，又是如何形成？”

巫鸦长老自言自语，显然罗克这种神奇的精神空间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罗克难受的很，无论是上一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这种一动不动任人摆布的处境他都是第一次体验，看着巫鸦长老骷髅头中闪烁的青色火焰，罗克感到一股说不清的寒意直达天灵盖。

要说地精天生寿命长，新陈代谢慢或者体质特殊可以活几百年那还可以解释，但是这样成为一具骷髅还能自由行动，没有声带还能发出声音，从现实世界触碰到别人的精神空间，似乎是无数个生命的综合体的身体，简直颠覆了罗克的世界观。

巫鸦长老在疑惑罗克是什么生物，罗克何尝不是一肚子疑问。

巫鸦长老是否对灵魂问题有所研究，地精依靠什么技术获得漫长的生命，他高大的身躯是否因为躯体改造或者类似的技术，世界的变化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的，难道地精已经掌握了空间技术，可以带着自己瞬间来到另一个地方，如果是幻觉，那媒介是什么？三眼乌鸦的眼睛吗？……

思索了一会儿，没有头绪的巫鸦长老终于想起来，身边这个所谓的地精还一动不能动，他一挥手，罗克的精神空间消散，整个地精高塔恢复了黑暗，随即无数碎片从深渊中黑暗中飞来，那间逼仄的书房将罗克包围。

像是睡了一觉，明明是幻觉，却好像真实发生过一样。

暗云低着头站在书桌后面，三眼乌鸦还在书架上，只有罗克显得有些迷茫。

“暗云，明天带他去一趟科研院，给他找个合适的身份，还有，有些话，不该说的就不要说，我想你应该有分寸。”三眼乌鸦说完扇扇翅膀飞回了墙上的画中。

暗云终于抬起来头，好像是低头的时间太久了，抬起头的时候罗克能听见些许骨骼的扭动声。

“老师。”罗克准备询问暗云一些问题。

“有事情明天再说吧，巫鸦长老和你交流的东西不用告诉我，我也不敢听，我累了，你先去洗澡吧，我做好饭叫你，明天带你去科研院。”暗云摆摆手，一副非常疲倦的样子，示意罗克出去。

“好。”罗克答应一声走出书房，不忘将书房的门带上，余烬还在工作室内没有出来。

下了楼，罗克看着客厅周围的几扇门有些头疼，暗云并没告诉过他，这几个房间哪个是沐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