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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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怎么可能会认错？我这里还有少爷您年幼时的相片，这些年我一直把这些照片贴身保存着，又怎么会认错呢？少爷您看！”

说着，从洞穴里走出来的奥兰多公爵顿时用发抖的双手从怀里取出了两张相片，递到了罗兰面前。

这是两张有些泛黄的老照片，看样子应该是很久以前拍出来的，就连边角都有些破损，只是被奥兰多公爵保存的很好，现在也能清晰地看到照片上面的人物。

其中一张照片应该是一张全发福合照，父亲头戴王冠，身穿王室礼服，脸上写满了目中无人这四个大字。而母亲则看上去要温婉了许多，身披一件红色礼仪长裙，脸上写满了笑意。

而在母亲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大概两三岁大小的小男孩儿，长得聪明伶俐，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正坐在母亲的怀里喷这一块棒棒糖大快朵颐。

整张照片里的内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唯一令人在意的地方，便是那名小男孩儿的长相，居然与罗兰有五六分相似。

如果说刚才的全家福还显现的不是很明显，那名另一张照片简直就可以称得上是铁证了。

另一张照片是一张个人照，照片里的主人正是刚才的小男孩儿，此刻他已经有七八岁的年纪，虽然依旧年幼，但是却十分恪守自己的身份，整个动作都十分的标准，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满是严肃的表情，似乎是怀有什么心事，正一脸阴沉的看向镜头。

第二章照片里的主人公不仅是在相貌上与罗兰有八九分的相似，而且在他的脖子处，还有一个很明显的雪花印记，估计是胎记什么的，之前的照片并没有照到这个胎记，但是在这张个人照上，却着重将镜头的焦点对准了这个胎记上面。

看到这两张照片，罗兰也不静有些愣神，尤其是在看到第二章照片上面的胎记后，更是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脖颈处，在那里，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胎记。

在拿出这两张照片后，奥兰多公爵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连忙甩开一旁老夫人的搀扶，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罗兰面前，一边老泪纵横，一边大声的向着罗兰呼喊道：“少爷！十年了，快十年了！老臣终于找到你了！我们有救了，奥斯陆有救了！帝国有救了啊！”

对于奥兰多公爵的突然举动，在场的所有人都表现出了极度的震惊，同时，他们也从奥兰多公爵的话语和态度中得知眼前这位所谓的入侵者，竟然是奥斯陆帝国王室的后裔，他们的少主人，当即将手里的武器全都丢在了地上，然后纷纷跪倒在罗兰的脚下。

“天啊！我刚才居然对奥斯陆帝国王室仅存的血脉后裔刀剑相向？我的上帝呀，我刚刚都干了什么？”一想到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苍白，如同一只只瑟瑟发抖的鹌鹑，就连大气都不敢出，全都惊恐的望着那名看上去似乎无比高大的少年。

而被罗兰制住成为人质的雷蒙德以及之前和罗兰打的难解难分的中年大汉更是整个人跟见了鬼一样。中年大汉还好，只是依旧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而已。而雷蒙德则整个人都变得呆傻了似得，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之前在树林里差点儿被自己和扎克干掉的阿伦戴尔少年竟然是奥斯陆王室的后裔！？

不过转念想了想，雷蒙德又很快的接受了这个设定。“这才对嘛，只有真正王室的血脉才会有如此的实力，也只有真正的王室后裔才能拥有那神乎其神的身法与技巧。肯定是这样的，要不然普通人被扎克全力一拳打飞出去，怎么可能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继续活蹦乱跳？一定是因为他是王室后裔，才有这种得天独厚的天赋。”

一时间，雷蒙德看向罗兰的目光变了，原先是夹杂着一部分恐惧与仇恨，在附带一丝丝的向往，至于现在？只剩下了那无止尽的崇拜目光，甚至连自己此刻还是别人手里的人质这件事情都忘记了，只是在用一种痴痴地眼神看向了罗兰。

对于此刻的情形，罗兰的心里也如同千万只羊驼飞奔而过一般，整个事情的发展实在是太具有戏剧性了，本来自己只是上北山采集一些蜂蜜而已，结果意外发现了奥斯陆残余部队的踪迹，原本只想一探究竟，却又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一个帝国的王子？而且这个帝国早在十年前都已经灭亡了！这一连串的经历就仿佛在坐过山车一般，顿时让罗兰的心情变得七上八下，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虽说对于目前的状况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罗兰还是将手里的袖剑从人质的喉咙处放了下来。以现在的情形来看，或者说眼前这个老一系列的举动和表现来看，罗兰似乎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一位王子殿下，那么很有可能对方就不会在对罗兰发动攻击，那么再把控着人质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逃出生天的雷蒙德并没有选择逃离罗兰身边，反而一脸期待的站在了原地，以一种十分炽热的目光望向了眼前的罗兰。

而罗兰此刻也没心情去搭理他，反而朝向了依旧跪在自己面前的奥兰多公爵，想要搞清楚这其中的关节。

“看样子你应该是这里的领头人了，能先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

“这是当然了殿下。”

奥兰多公爵依旧跪伏在地上，就连身上的伤势也都被他全部抛在了脑后，转而激动地向罗兰慢慢的开始了叙述。

而在奥兰多公爵的讲解下，罗兰也逐渐捋清楚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他们这帮人的确是奥斯陆帝国军的残余势力，十年前，帝国灭亡之际，他们这帮人正在西境与莱恩公国、巴克莱斯公国以及罗斯尼亚公国在边境线上展开激战，奥斯陆帝国的王都遭到攻击的消息传入到他们耳中之后，这些人立刻中断了与西境的战争，转而回国进行支援。

然而，为时已晚。国都的被攻破，奥斯陆王室被屠戮一空，偌大的帝国顷刻间灰飞烟灭。

本来他们这些人也会向其他部队那样被卑尔根公国收编，但是奥兰多公爵以及一些其他的将领都属于绝对的保王派，死忠于奥斯陆帝国，于是，便带着一只同样忠于王室，终于帝国的残军拒绝了卑尔根公国的收编，转而向西前进，并为了复国大业与报仇雪恨，继续和卑尔根公国进行死磕。

但是，他们的运气是在是不怎么样，再加上实力不济，连续几次的起义或者刺杀行动都宣告了失败，甚至卑尔根公国的连续围剿下，人数越来越少，只能继续往北前进。

大约在一个月前，他们又遭遇了一次卑尔根公国的围堵截杀，拼尽了全力才从敌人的包围圈当中逃脱出来，此时部队的人数已经不足原本一开始的十分之一。

为了能够生存下去，也未能够积蓄实力，他们再次北上，并最终来到了阿伦戴尔。

在此期间，他们除了反抗卑尔根公国的统治之外，还有一个目标就是想要找到当年失踪的奥斯陆王室的后裔，并借助这位王室后裔的身份与地位，扩大自身的实力，以此继续对抗卑尔根公国的军队。

原来，十年前的那一夜，卑尔根的军队虽然在奥斯陆的王宫里展开大屠杀，但还是有一些王室血脉成功逃了出来，从此隐姓埋名，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其中血统最是纯净，地位最为尊贵的便是奥斯陆二世的小儿子奥罗姆，他不仅是奥斯陆二世最为疼爱的小儿子，还是奥斯陆二世钦点的下一位王室继承人，而对于这样一位具有严重威胁的王子，卑尔根公国自然是要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将他铲除，以绝后患。

只可惜，这位小王子在一对侍从和骑士的保护下，提前被自己的母亲送出了王宫，交由另一只保王派的军队进行保护。而卑尔根公国在坐稳领袖国家宝座之后，依旧没有停止对反抗军的围剿，很大程度上也因为这位小王子的存在。

本来这位奥罗姆王子殿下一直都跟在反抗军的身边，然而大约在五年前，这名王子突然从营地里失踪了，就像魔法一样，凭空消失。这下子可把反抗军给急坏了，王子殿下失踪了，就算是成功复国，也没人能够继承王位了呀！要知道，当初卑尔根公国可是把整个奥斯陆王室杀了个干干净净，就剩下这位小王子还拥有纯正的奥斯陆血脉。

于是，所有的反抗军也没心情跟卑尔根公国死磕了，开始发了疯一样满北境搜寻奥罗姆王子的踪迹，可惜整整四年过去了，依旧是一无所获。与此同时，卑尔根公国也得知了小王子失踪的消息，也加大了围剿力度，力求趁此机会彻底将这帮奥斯陆的幽灵永远的打入尘埃之中。

就这样，反抗军一边躲避着卑尔根公国的围剿，一边继续寻找小王子的下落，甚至途中已经有人认定小王子已然丧命，所有的希望全都破灭了，因此转而选择了投降，或者离开反抗军。

直到现在，整个反抗军的人数已经不足五十人，眼瞅着即将在卑尔根公国的碾压中灰飞烟灭，却不想一直以来都苦苦追寻而不得的奥罗姆殿下突然又再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可以想象，此时他们的心情是何等的激动，苦苦挣扎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一天可以苦尽甘来了。

听完奥兰多的讲述，罗兰也大致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也开始在心里慢慢怀疑自己的身份。

五年前，刚好是罗兰穿越到冰雪奇缘的世界，然后在艾格纳殿下的帮助下，被罗山大叔收为了养子，所以时间线是差不多能够对上的。而且罗兰今年刚好满十二岁，根据奥兰多公爵的描述，这位奥罗姆王子今年应该也是十二岁，因此年龄也对的上。

最重要的还是那两张照片，尤其是第二张照片上的雪花胎记，简直都已经坐实了罗兰就是失踪多年的奥罗姆王子的事实。

“难道说……我真的是这个所谓的奥罗姆王子？”

罗兰此刻也开始迷糊了，毕竟他的脑海里仅仅保留了前世以及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的记忆，对于之前的经历也是两眼一抹黑，完全没有这方面的任何记忆。

不过，不管是不是什么劳什子的王子，反正都和罗兰没关系，从来到这个世界，看到小艾莎第一眼开始，罗兰便已经确定了自己的人生意义，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守护好艾莎，让这位得天独厚的未来冰雪女王绽放出她原有的光彩。

所以，对于什么奥斯陆或者卑尔根，罗兰是半点儿掺和其中的心思都没有，既没有时间，也没兴趣。

因为罗兰的沉默，一直跪伏在地上的奥兰多伯爵忍不住抬起头来，向着面前的罗兰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殿下？奥罗姆殿下？请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们该咋办咋办，反正跟我也没关系。既然事情已经搞清楚了，那我也就此告辞了，从此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之间也没有任何的联系，懂吗？”

“什么！？殿下……您……您……您说您要走？”

“是啊，不走难道还等你请我吃饭啊？我还有事儿，永别了。”

说完，罗兰转身便准备离开，然而原本已经快要咽气儿的奥兰多公爵此刻却仿佛跟回光返照一样，直接从地上窜起来，紧接着一把抱住了罗兰的大腿，死活都不肯松开。

“殿下！殿下呀！您不能走啊，您可是奥斯陆帝国的希望呀，您要是走了，奥斯陆帝国就真的完了，完了呀！”

“放手，放手啊！奥斯陆完不完蛋我才懒得管，而且我也不是什么殿下，更不是什么奥罗姆王子，我叫罗兰，我是阿伦戴尔人，奥斯陆跟我连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听到了吗！？”

周围的人听到罗兰要走，全都惊慌失措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也不顾及所为的规矩，纷纷跑到罗兰面前跪下，声泪俱下的祈求罗兰留下。

对于这些人来说，罗兰就是他们仅存的希望，他们从小都被灌输要忠于王室，忠于帝国的思想，而罗兰又是他们苦苦寻找多年的目标，是让他们活下去的唯一意义，因此在他们的心里，此刻罗兰就是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一个可以追随的主人，如果罗兰走了，那他们这些人也算是彻底完了。

其中尤其是奥兰多公爵表现的最甚，他就这么抱着罗兰的大腿，不管是说什么都不松手，一边抱着罗兰大腿，一边还大声的哭嚎，那一脸悲戚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妈呢。

面对这种情形，罗兰也没辙了，只能任由自己的大腿抱着，然后抬头望着天空，不停地长声叹气。

说实话，罗兰也十分可怜这帮人，不得不说，这些人全都是忠心耿耿之辈，即使奥斯陆帝国都已经灭亡十年了，他们依旧放弃自己的信仰与忠诚，始终再为奥斯陆的光复而努力，即使是流尽了他们体内最后的一滴血，他们也始终没有背叛自己的信念。

光凭这一点，罗兰便对这些人肃然起敬。他们都是真正的军人，是令人敬佩的英雄。

试问，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向他们这样，为了自己的国家，为了自己的祖国与故土，抛头颅、洒热血，即使付出自己生命也要捍卫自己国家的尊严与骄傲？

在罗兰前世的记忆里，经常可以看到那些社会的蛀虫在一边享受着国家带给他们的福利与优渥环境，一边咒骂着自己的国家，他们根本看不到国家为了保护他们，为了他们的幸福生活而付出的心血与努力，他们只看到自己眼前的一点儿蝇头小利受到的损害，就不管不顾的开始憎恨国家，憎恨那些让他们可以吃饱穿暖，可以肆无忌惮的抨击国家的先烈伟人们，无视那些人的付出，甚至往其身上泼脏水，恨不得将其踩入万丈深渊。

与那些wuchi之徒相比，眼前的这些人简直可爱的像是天使。

但是，罗兰真的不想掺和进这趟浑水之中，他根本不想与奥斯陆和卑尔根之间的恩怨扯上丝毫的关系。对于罗兰来说，眼前的这些人固然可怜，但是自己只想在小艾莎孤单的童年时光里默默地陪伴她，与她聊天解闷，替她去陪妹妹安娜玩耍，闲暇时做几块儿巧克力蜂蜜面包，能够看到她的脸上露出快乐的笑容，那就是罗兰最大的幸福。

所以，罗兰此刻真的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方面他实在是敬佩眼前跪倒在自己周围一圈的奥斯陆军人，可另一方面，罗兰有舍不得那来之不易的幸福。

前世他已经承受了太多的苦难，今生他只想平平淡淡的过完自己的一生，再也不想重温那曾经的悲剧。

关键时刻，还是因为中年大叔的一句话，顿时让罗兰解除了目前的困境。

“放手吧奥兰多公爵，殿下心意已决，已经不是我等能够转变的了，如果你真的忠于帝国，忠于王室，那就应该尊重殿下的决定。所以放手吧。”

中年大叔双手抱xiong，脸色落寞的说道。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直接跪倒在罗兰面前，虽然他对奥斯陆的忠诚同样毋庸置疑，但是他又与奥兰多公爵不同，他所忠诚的并不是奥斯陆帝国，而是他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信仰与目标。

而在中年大叔说完这番话后，所有人都停止了哭泣，全都痴痴地看着他，随后悲伤的低下了头，不在发一言。只有奥兰多公爵依旧死死地抓着罗兰的大腿，脸上写满了纠结的神色，最后在经过一番强烈的心里挣扎后，最终还是选择了防守。

“多谢。”

看着这位刚刚和自己一番大战的中年大汉，罗兰并未有多说什么，仅仅只是点了点头，向对方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而中年大汉并没有回应罗兰的感谢，只是撇过头去，看向了因为之前的战斗而倒在地上的战士们，沉默无言。

罗兰立刻领会到了对方的心中所想，顿时小声的说道：“我并没有取他们性命，虽然有些人肯定受了不轻的伤势，但是我都没伤及要害，只要处理的及时，保住性命并且痊愈还是没问题的。”

说完，罗兰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盆地。

而那中年大汉先是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向了罗兰离去的背影，随后惊喜的用脚踹翻距离自己最近，还跪在地上无声哭泣的几个战士，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帮我一起把受伤的兄弟们抬起来送到医生那里治疗啊！”

被踹翻在地的几名士兵也立刻从心中的悲痛中反应过来，顿时抹去了眼角的眼泪，跟着中年大汉一起去救助之前因为误会而受伤倒地不起的兄弟们。而其他人在看到他们的行动后，纷纷缓过神来，直到此刻悲伤也是无济于事，早已铭刻在在他们灵魂深处的军人素养立即让他们展开了行动，跟着中年大汉一起开始有条不紊的救助伤员。

只有奥兰多公爵仍然呆坐在那里，两眼空洞，无神的发呆。周围的人都很识眼色的没有上前去打扰他，作为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人，刚刚经历了一场人生的大喜大悲，再加上身上还有伤势未愈，没有一命呜呼已经算是精神力强大了。

所以，众人只是在奥兰多公爵的身上披了两条薄薄的毛毯，嘱咐那名老妇人好生照料他，便自顾自去忙活别的事情了。

回去的路上因为不需要注意行踪，也不用绕来绕去的徒增路程，所以需要耗费的时间要少上不少。

罗兰仅仅用了不到两个小时便回到了之前击杀黑熊的树洞前，万幸之前在被袭击的时候罗兰下意识地将手里的那罐蜂蜜扔在了一个不显眼的雪地上，虽然因为暴雪掩盖了它的踪迹，但是罗兰依旧凭借出色的记忆找到了它的位置，并将它从雪地里挖了出来。

收好蜂蜜陶罐后，罗兰并没有选择立即返回阿伦戴尔，而是转过头去，朝着从盆地回来时的方向，冷冷的问道：“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别以为我真的就对你们视而不见，如果你要继续跟下去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宰了你。”

罗兰话音刚落，一个人影立刻从树林里窜出来，一边冲着罗兰不停地挥手，一边慌忙的解释道：“不不不！你别误会，我不是有意要跟踪殿下您的，我只是……我只是……”

“是你？”罗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罗兰挟做人质的那名使用弓箭的少年雷蒙德。说起来这一切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雷蒙德将罗兰误认成黑熊，想要一箭猎杀导致的，所以罗兰对雷蒙德印象特别深刻，因此也十分好奇这个家伙跟踪自己的原因。

而雷蒙德也早已在这一连串的事件发展中搞得有些晕头转向，之前罗兰说要离开的时候他的脑子只剩下一片的空白，但是又因为之前罗兰在他的脑海里留下的深刻印象，促使他鬼使神差的跟了上来。

“你只是什么？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要杀你可以说是易如反掌。”罗兰冲着雷蒙德冷冷的说道。虽然不想去找盆地那些奥斯陆帝国军残部的麻烦，但是如果对方对阿伦戴尔产生了威胁，罗兰依旧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消灭殆尽。

或许是罗兰那毫不遮掩的杀意给吓住了，雷蒙德脸色苍白的紧咬着嘴唇，支支吾吾的半天，才终于将自己想说的话给说出来。

“我跟着殿下您过来，只是……只是想问您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问吧，如果我知道答案的话我会告诉你的。另外，你不必喊我殿下，我记得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你们所说的那个身份。”

虽然罗兰如此说，但是对方显然还是有些放不开，依旧是用“殿下”来称呼罗兰。“我就是想问一下殿下您，您……到底为什么而战？”

“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自我懂事时起，我的父亲就教导我，要为了自己所珍视的事物而战。后来，帝国灭亡了，我加入了反抗军，一直和父亲跟在奥兰多公爵阁下的身边，公爵阁下告诉我，我要为了复兴帝国而战，为了奥斯陆而战。”

“之后，整整快七年的时间，我一直将公爵大人对我所说的话视作信仰，并为了可以实现它而不断地努力。”

“可是，连续七年的流亡，无数个痛苦的日夜，让我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的信仰到底是否正确，我感到有些迷茫，我到底该如何去做？我的未来又到底该通向何方？直到殿下您的出现。”

“当我得知了殿下您竟然是失踪已久的奥罗姆王子时，我以为我真的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以及我前进的方向。可是，还没等我开心两分钟的时间，你转眼就说要离开。”

“那一刻，我感觉天都要塌了。这么多年来，我到底为了什么而拿起武器？又为了什么而奋斗到现在？奥斯陆帝国灭亡的时候我还小，对此并没有多大的感受，我也非常的憎恨卑尔根公国，但我更多的是因为他们杀死了我的伙伴与同胞，我只是想替我的同胞们报仇而已。”

“所以殿下，您可不可以告诉我，您又是为何而战？又是为了什么而拒绝加入我们？我们这些人还活着的意义，到底又是什么？”

看着眼前满脸困惑的雷蒙德，罗兰知道自己必须要给他一个答案。其实不仅仅是雷蒙德，在盆地的那些人们都有这样的困惑，一直以来坚持的信仰与希望全都崩塌和破灭了，未来自己又该何去何从？世界之大，若非已经没有了自己的一个容身之地吗？

而雷蒙德只是代表了盆地里的所有人，将这个心中的疑惑给问了出来。

只是罗兰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哲学家，对于像这种“我是谁？”“我从哪来？”“又该去哪？”的问题，也没有什么好的答案。

在沉默了大概有五分钟左右的时间，罗兰终于开口向雷蒙德说道：“你叫雷蒙德是吧？对于你的问题，我也没办法回答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战斗的理由。”

“我……仅仅只是为了一个人而战，仅此而已。”

“一个人？”

“对，一个人。一个独一无二的女人。”

“她很美？”

“美若天仙。不过，这不是我为之而战的理由。准确的来说，我是在为未来的她而战。”

“未来的她？”

“对，就是未来的她。”

雷蒙德抓了抓脑袋，他感觉自己的脑海里已经抓住了什么东西，但又感觉有些似是而非，思考了半天之后，才疑惑的问道：“我不懂。”

“其实我也不懂，或许是因为我和她的经历有些相似吧，我曾经犯下了许多错误，也错过了许多生命中美好的事物，所以，我不想她走上我的老路，重蹈我的覆辙。”

“听起来，你好像十分珍视那个人。你爱她？”

“爱？我觉得不是，或者说，更像是一种弥补，弥补我曾经的悔恨。”

“听我说雷蒙德。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越是想要得到什么，就越是会失去什么，人这辈子，总是走在犯错和纠正错误的道路上，一直到生命的结束。作为我来说，我也仅仅只是想让自己这辈子少犯一些错误，我不想加入你们，不是因为我不能，而是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我只想在我自己的世界里，过好我自己的生活。”

“你也一样，你不该为他人的生活而活，而是应该为了你自己的生活而活。总有一天，你会像我一样，找到一个值得你用一生去守护的理由。但愿你在找到这个理由之前，不要犯下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毕竟，重来一次的机会可是可遇不可求的，错过了，就有可能真的错过了。”

说完这一切，罗兰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朝着雷蒙德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便提着装着蜂蜜陶罐的袋子，转身向着阿伦戴尔的方向走去。

而雷蒙德则依旧站在那里，望着罗兰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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