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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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夕阳的颜色总是欣赏不来，过于刺眼，稍纵便又已是暮色。

约的是那天围堵萧雪雪的地方，只不过这次只有三人，我和殷敬强，相对站着的便是林静。

她显得有些不安，气温还不算冷的九月初却是将手缩进了袖子里，小小的身躯略微有些颤抖。

“为什么这么做？”我也不想啰嗦，便开门见山。

“你说什么？有事吗？没事我回家了。”显然林静有些焦躁。

这时殷敬强却饶有趣味地啧啧了两声，绕着林静打量了一圈。

“想不到个头儿不大，下手却挺狠，哎以后班里再有打架的事儿算你一个，这战斗力直线上升啊。”殷敬强打趣到。但看我俩明显对于这玩笑没什么兴趣，便咳嗽两声接着说。

“主要是你运气不太好，周一那天本来我早就该走，但谁让咱班长非让我留下值日，我也不敢不从啊。然后也就看到了你们围堵萧雪雪，散伙之后我去流星雨通宵，却是没想到一路上你都在我前面。当然了我也没什么兴趣和你打招呼，但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进了三宝。”

三宝是我们学校附近一家文具店，说是文具店，但一般江畔中学的学生很少来这买文具，因为这里常年聚集着学校周边的混混和那些渴望成为混混的学生们。而三宝背地里出售的商品，多是些管制刀具、甩棍、电棍等打架用品，平时除了那些混混在学校里花枝招展的女朋友们之外，几乎不会有女生进三宝，自然像林静这种瘦小文静的女孩儿更是不可能踏进半步。当然，在三宝买货也是需要懂行话，否则再怎么说，老板也只会表示这里只有文具。

“我当时就有点好奇，进去打听了一下，没想到你竟然懂三宝买货的行话，还买了根甩棍。”

林静低头不语，似乎觉得此时不说话才是最好的选择。其实真凶是否是她我也不在意，只是我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殷敬强跟我说完他见到的这些之后，我觉得身为班长，在我眼皮子底下出的事，我需要给老大个交代。身为同学我需要给萧雪雪、徐晶晶和被诬陷的刘莹一个交代。

“我是不知道你究竟为了什么，但我现在想给你个机会解释一下。毕竟现在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我与徐晶晶也没什么交情，大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若是警察查到你头上，那我也没办法了。”我一脸郑重地套她的话。

想不到林静突然抬头，一脸紧张却是轻蔑地看着我。

“就你？你以为你是谁啊？班长吗哈哈哈，你有证据吗？你凭什么说是我做的？就因为我买了根甩棍？我家擀面杖丢了我买一根回去用不行吗？还有，就算是我干的，告诉你有用吗？警察该查不还是会查到？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班长大人！”

殷敬强听不得这等嘲讽，撸起袖子就要从林静身上把书包扒下来翻那根甩棍，我急忙拦住了他，愣是没让他碰到林静一下。我知道这是林静的激将法，若是别人看到或认为我们对她动手，那对她这个柔弱的小姑娘来说便是最好的保护了，自然不会再有人怀疑她。

“我这么说，当然是有证据。”

两人听了我这话都诧异地看着我。

“那天徐晶晶紧紧抱着我胳膊的时候，她的指甲透过我两层的衣服仍抓得我很痛。”我抬起右臂撸起袖子露出隐约可见的抓痕。

“她的指甲是真的长……”我看着她渐渐低下的头继续说。

“我想她在被攻击的时候，也会多多少少有防卫的动作，所以，能让我看看你的胳膊么？”

其实我说这些心里也是没底，若凶手真的不是她，或是徐晶晶没留下什么痕迹，那我这个巴掌可是要把自己脸都抽肿了。

好在林静接下来的反应让我长舒了一口气。

她挽起右臂的袖子，露出了几条长长的血痕。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她把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和殷敬强，包括那天围堵萧雪雪的事。而我听完之后也沉默了许久，既为徐晶晶莫名遭受的伤痛而不平，却也同情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

“你会说出去么？”林静两眼婆娑地望着我。

我看了殷敬强一眼，他似乎也在犹豫，低头踢着一个不大的石子。

“我不知道，我也不能向你保证什么，这件事本与我无关，我只想给牵连此事的人一个交代。”

听我这番说，林静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绝望。

“但……”

我想了想继续说。

“但我觉得现在需要交代的，只有徐晶晶一个人。如果她原谅了你，我们便也没了多嘴的必要。”

“她怎么可能原谅我，她那么优秀，那么骄傲，又有那么多朋友，想要让我这种人消失还不是跟碾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你错了！”我打断她道。

“我虽然对徐晶晶不是很了解，但我想她应该不是把你当做她的跟班，而是朋友。”

听我如此说，林静的表情是很疑惑，却也期待我接着说下去。

“至少我想她应该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吧，否则那天明明对萧雪雪动手的仅你一人，她大可以维护自己的名誉实话实说或是把锅都甩到你头上。但她没有这么做，反而默认了这一切都是她的主意，就单凭这一点，我觉得也足以证明她对你，对你们的真诚。”

“哈哈哈班长大人还真是好骗呢，像她这种有钱有势的人，谁知道心里藏着什么鬼？”林静依旧不敢相信徐晶晶会把自己当成朋友，只是言语已然有些苍白。

“那如果说，徐晶晶早就知道是你呢？”我叹了口气，没顾着林静瞪大的双眼。

我从口袋里摸出了五六张汇款回执单递给林静。

“出事那天老大让我帮徐晶晶收拾下书包，这是在她书桌里发现的。日期从报道的第二天一直到出事的前一天，每笔金额都在2000-5000之间，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汇款总额是三万九，正好是我们学校的入学费，而收款人叫林志雄，想必这是你父亲吧。”

林静握着汇款单的手略微有些僵硬。

我接着说：

“本来我没在意这些，直到殷敬强跟我说了你的事情，直觉告诉我这个东西与你有关，现在看来果真如此。这么说来徐晶晶早就清楚你们两家的事情，也早就知道你是谁，不过是在用她自己的能力与方式救赎罢了。”

听罢，林静不再说话，慢慢蹲下去，把头抱在膝盖中间抽泣着。我才注意到她梳着两个小小的马尾辫，随着身体的起伏时而晃动，倒是也蛮可爱的。

殷敬强扔过来一支烟，我饶有兴趣地接过他递过来的打火机，学着他的模样叼在嘴里点燃猛吸一口……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真特么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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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我和殷敬强以让林静给徐晶晶补课为由支开了徐晶晶的母亲。我俩靠在病房外的门上唏嘘着，林静究竟说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终究看到了她出来时释然的表情，想罢这事儿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走吧殷少爷，打两杆儿去？”

“算了算了，我这前天通宵到现在没缓过劲儿呢。改天，改天啊，回家吃香香睡觉觉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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