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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烟。
这烟藏在人的心头,化为恨,化为怨,化为难解难分的撕杀与折磨。
大玉儿看着窗外好不容易停下的雨又再渡散落夜空,她的心,也仿似如同不停坠落的雨丝般,潮湿不堪。
那些冰封在岁月深处的前尘旧梦,又在不经意间回旋于她的心头。
她缩了缩脖力,虽是夏夜,可仍然有一丝丝凉意漫过窗棂,不断的向她袭卷而来。她用双手紧紧地抱着肩头,看着窗外浓浓滚滚的夜。
她常常在想,如果曾今的自已不是那么的喜欢作死,不自以为的去多管闲事,那么,如今的她,就不会如此的狼狈了。
皇太极与纳兰容月的关系早成定局,她为何还会去自不量力的以为能够扭转乾坤呢?
知道了纳兰容月的秘密,她又为何要去自告奋勇的与之对质呢?努尔哈赤如此精明睿智,他与纳兰容月同床共枕,朝夕相对,又怎会不明白她的野心呢?
当初,他配合着纳兰容月演着那场戏,暗地里却布下天罗地网,等着纳兰容月露出马甲,好将她背后的怂恿者一网打尽。
悔吗?
在每一个被泪水沁湿枕头的长夜里,她都会一遍一遍不停的寻问着自己。
可是,反反复复,她却始终找不到答案。人世间的是是非非,怎能用一把寸子将它完完整整的衡量?
悔吗?
不——
不悔!
就算皇太极因此将她恨到了骨髓里,她依然不会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锄强扶弱,打抱不平,这才是她大玉儿的人生格言。那怕受千人所指,万人所唾,她也依然无怨无悔。
天快亮了,夜色却浓到了极点。
鸡鸣声一遍遍的传入了这间狭小的柴房里,与雨声一起,打破了夜的宁静。
大玉儿将头放在膝盖之上,用手在地上轻轻地划破堆集的尘埃,写出一行模糊的小诗:烛灺歌慵,
斜雨朦胧。
夜新寒,
斗帐香浓。
梦回画角,
云雨匆匆。
恨相逢,
恨分散。
恨情钟。
……
好一个恨字,将人生的悲欢离合,轻轻巧巧的一笔道尽,多少惆怅,多少遗憾,却清清楚楚的容入其中。
皇太极,恨与你相逢,恨对你情钟,可是,这份恨,却又让我那多那多的沉醉。当第一次被你拉入胸怀,当你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像救世主一般出现在我的面前,当你那天在闹市里骑着马,不经意间闯入我的世界,我就知道,我沦陷了,我迷失了,我,已不再是我了!
皇太极,你可知道,在我的心里,你有多么的重要?可是,为何你对我只有恨?
你的恨,让我好痛苦,好难过,也好无助。
皇太极,我该怎么办?如何才能让我停止去想你,去爱你,去忘记你?
一滴滴的泪顺着她的脸颊跌落到了她的手背上,再延着手背,滚进了身下的尘灰中。
皇太极,你还好吗?你醒了吗?你的伤还痛吗?
为何我们会走到如此自相残杀的地步,当初你跑来科尔沁向阿玛提亲,我明明知道你不爱我,你娶我,只是想报复我,甚至是折磨我,可是,为何我会因你的那句言不由衷的话欣喜若狂呢?
皇太极,你知道吗?我好羡慕纳兰容月,如果你也能对我像她一样好,我愿为你去做任何事。
皇太极…
皇太极…
皇太极…
……
为何我的世界全是你的名字,你是魔鬼吗,怎会让我如此的自甘堕落?
夜风瑟瑟,夜雨稀稀。
没有人会回答纠缠在她心中那几千几万个问题。就像没有人能帮着她走出泥潭,漫步到他的身边一样。
她用手背试了试眼角的泪,对自己说道:不能再想他了,那样,痛苦的只有自己。
鸡鸣声在片刻的停息之后,又再渡响了起来。过不了多久,天就会亮了,到时侯,大汗一定会派人将她抓走,等待她的,将会是刀山火海。或许,大汗会向当初杀死纳兰容月一样杀掉自己。
想及此,她的脸上,爬起了一抹凄楚的笑意。皇太极,若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不,你不会。
因为我,纳兰容月才香消玉殒。你该高兴才是,我终于为她偿命了。
可是,是谁要害我呢?
簪上的毒是谁所下?
应该不会是姐姐,因为她不会蠢到在自己送出的礼物中动手脚,而且,刚刚看到她不顾一切的为皇太极吸/毒,她显然不愿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不过,也很有可能就是她在暗中操纵一切。燕无双说得很对,最不可能的法子,往往最可靠,也最不惹人怀疑。因为,它太低劣,也太稚嫩了。只有三岁的孩童,才会去用如此笨拙的法子。
想到海兰珠,她的心,又莫名其妙的痛了起来。
姐姐,我推心置腹的对你,我叫你一声姐姐,将你视为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可是,你为何会如此的容不下为?
难道十几年来的姐妹之情,都是假的吗?
难道你所有对我的好,都只是在演戏吗?
姐姐,为何想压死我的最后那根稻草,会是你?
……
大玉儿心头的疑惑解不开,也理不顺。然而,今夜盘旋在府中的疑虑,又有几人能看得清清楚楚呢?
哲哲的御香阁内,半窗映竹,鬓影交错。她接过奶娘盛姑倒入的茶水,微眯着眼睛说道:“钮祜禄氏那个贱人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居然当着那么多的人让我难堪,这笔账,我连本带利的记下了,总有一天,我要向她一滴不剩的讨回来。”
盛姑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捏着肩膀说道:“福晋忍辱负重,相信总有一天,老天会开眼,让福晋守得云开见月明。到那时,贝勒爷一定会看到您所有
的好!”
“可是,我早已忍无可忍了!这一路走来,我觉得,自己活得就像是一条狗,没有了尊严,也没有了骄傲。这府中上上下下之人,还处处排挤我。奶娘,我好累,我快撑不下去了。”
“撑不下去也得撑——”盛姑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又继续恢复如常了。她那显示冰冷的声音再次专来:“在这府中,只有真正的赢家,才可以笑到最后。若你不想于斗,就只能被其他人踩在脚下,一辈子,连喘气的机会也没有。这样的日子,是你想要的吗?”
哲哲用力的捏紧了手中的杯子,咬着牙说道:“不,这府里只有唯一的一个女主人,我不容许仍何人从我的手中将它夺走。钮祜禄氏不可以,玉儿,也同样不行——”
“别忘了,还有海尔珠——”盛姑冷悠悠的补充道:“海兰珠比起玉福晋更加的难以对付。她深藏不露,心思敏捷,就像拔着羊皮的一头恶狼。而这只狼,随时随地都在准备着张开她的血盆大口,将所有的敌人吞噬。”
想到海兰珠,哲哲眼中的恨意就更深了,她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既然她想搅进这场毫无硝烟的战场中来,那么我就成全她,我要让她到最后被撕咬得尸骨无存。”
哲哲终于放下了没有了茶水的茶盏,皱着眉头问道:“盛姑,刚刚府上闹得如此不可开交,你觉得,在玉儿簪子上下毒,想要加害她与贝勒爷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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