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当面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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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妤支着下巴看着横放在桌上的盒子，里头装着一块刻蝙蝠的玉佩环，又称剑首，可以用来做剑的顶部装修。这块玉材质上层，不是凡品，正是刚才谢尧派人来取玄铁时，送给她的东西。

苏嘉怡见锦妤静默不语，走过来说道：“阿妤，翠羽装剑鞘，黄金饰马鞍，这块剑首看着价值非凡，配玄铁剑倒是正好。”

锦妤“啪”地合上盖子，将盒子往前一推，从怀中掏出另一样东西：“我倒觉得这个剑穗更好看。”

苏嘉怡接过那串冰蓝色丝编而成的剑穗仔细检查，编绳下吊着两串冰珠，数枚冰珠皆晶莹剔透，没有半点瑕疵，在光线下闪着淡蓝色的光芒，和她一直佩戴着的腰带遥相呼应，刹是好看。

“好漂亮的剑穗。”苏嘉怡忍不住惊叹，“是修远哥哥送你的吧。”

锦妤嘿嘿一笑：“昨天他过来时送我的。”

苏嘉怡刮了下锦妤的鼻子：“难怪你看不上荣王送来的剑首，这冰珠也很珍贵的。”

锦妤倒不在乎东西值不值钱：“这是他亲手编的。”

苏嘉怡：“真的？我从小就认识他，还未曾见过他对谁这般用心的。阿妤，他对你是真的不错，你要珍惜。”

锦妤：“我知道，姐姐，我也不是风流的人。”

“噗。”苏嘉怡被她逗笑。

中午时，苏介然过来说，游船准备好了，苏家人除了苏老太君都要去，不过会找机会让苏嘉怡单独和国师见上一面。

苏介然借口身体抱恙没去上朝，这几日应该也都不会去，皇上倒是没说什么，还传话让他好好休息。苏介然乐得自在，便索性将大门一关，闭门谢客。

不过外头的事可一件不落全都传进了府中，包括靖国公府的二公子，得罪了国师，被国师给断了双臂，如今命悬一线，听说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至于为何会得罪国师，各种版本的流言都有。其中也有说是周二公子调戏昌平侯府的大小姐被国师给遇上了，结果国师英雄救美，顺带着替天除害。

这种说法在各种猜测中并不突出。传的最有理有据的是周二公子暴戾成性，狂妄自大，陪着周夫人去尼姑庵还不安份，佛门清净地居然喝醉了酒。回程途中有眼无珠，顶撞了在外公干的国师，恰好苏夫人带着苏大小姐经过，周二公子便将气撒到了苏小姐身上。不料苏大小姐看似温婉柔弱，却不想是个性子刚烈的，当场便义正言辞地严厉斥责了周二公子一顿。周二公子恼羞成怒，竟想出手伤人，这才被国师给惩治了。

这个传闻在舆论指向上占了主导地位，再结合周景阳平时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的作风，老百姓很快便全都偏信了这种说法。周景阳成了罪有应得，他就算是死了，也有不少人拍手称快。而苏嘉怡在京中有着第一才女的称号，苏家又门风清廉，苏嘉怡就成了人们口中深明大义、刚强不屈的代名词。

加之靖国公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闭口不谈，默认下了所有的一切，还将当天在场的所有侍卫、婢女，全都赶走、打发卖掉了，这也从侧面让大家认为是靖国公府有愧在前，所以才一句辩解的话都没说过。

至于周府想和苏府结亲的事，外界更是一点风声都没听说过。

这种现象是苏家人没有想到的，大家猜测这定是有人故意引导了民间舆论，这比锦妤想出的方法动作还要迅速，可见此人早有准备。

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国师陈明。

反正苏家现在摆出了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正好对上外界的流言，做足了受尽委屈的样子。

不过虽如此，到傍晚去游护城河时，大家还是能多低调有多低调。

苏家包了一艘游船，悄无声息地往城外一段划去，等看到平静的河面上停有一条奢华又简单的船时，苏家人靠了过去。

这一带的河面应该是被清场了，空无一人。远远可以看到陈明和楚修远对坐在船舱，两人居然在把酒言欢，周围没有一个侍卫。

这个场面倒是很少见，楚修远和陈明，竟能坐在一起，“真是活久见”，苏荣佩也嘀咕了一句。

两船靠近，楚修远和陈明一前一后往这边来，众人忙起身相迎。

陈明态度平易近人，一点高高在上的姿态都没有，与平时在宫中相见时，判若两人。

“苏侯爷不必客气，我与侯爷同朝为官，理应多走动才是。”

苏介然不动声色地邀陈明同坐，苏家兄弟二人和楚修远陪坐一旁。苏夫人携了苏嘉怡前来道谢，苏嘉怡落落大方地向陈明行了礼，陈明微一点头，算是回礼。

“小女多谢国师那日救命之恩，国师大恩大德，小女没齿不忘。”

陈明对苏嘉怡微微一笑，不甚在意：“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那种情况下任何人都会出手相助的。”

苏嘉怡咬了下唇，鼓足勇气说道：“不知可否请国师借一步说话？”

陈明目光如炬地扫了苏嘉怡一眼，直看得苏嘉怡不敢抬头。

“正好，我那船上有今夏刚进贡的葡萄酒，小姐日前受了惊吓，小酌两杯压压惊也无防。”

苏嘉怡看了眼锦妤，锦妤眼珠一转，笑道：“姐姐在服安神静心的药，这酒与药性相冲，不过小饮几口，倒也没什么大事，我送姐姐过去。”

苏嘉怡挽住锦妤，下意识地去看陈明，陈明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是我疏忽了，那便换成茶水吧，两位小姐请。”

两船首尾相接，入目看得清清楚楚，周围又无外人，有锦妤陪着，苏家人很放心。

倒是楚修远，冷不丁地叮嘱了锦妤一句：“你别贪杯就好。”

锦妤扭头瞪了楚修一眼。

陈明立马笑着调侃道：“楚统领是不放心二小姐，还是不放心在下呀？”

楚修远露着标准的客套笑容：“我与国师，同一心思罢了。”

“哈哈哈，修远果然是性情中人。”陈明笑着上了船。

锦妤和苏嘉怡跟在后面，心道：楚修远要是性情中人，她都可以成为大罗神仙了。

上了陈明的船，船声晃动，苏嘉怡人也跟着晃了下，陈明手伸了出来，不过并没有唐突的碰她，而是说了句：“大小姐小心，往里站些。”

苏嘉怡红了脸。

进了船舱，锦妤大大咧咧地往楚修远坐过的位置上一坐，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哇，真有葡萄酒呀，我可以喝吗？国师大人。”

苏嘉怡脸更红了。

陈明大度地说道：“当然可以，二小姐若喜欢，我府上倒是还有些，回头我命人送去苏府。”

“不……”

“好啊，那我就先谢过国师大人喽。”

锦妤果断截了苏嘉怡的话，不要白不要，她还想看看陈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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