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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业训练已经进行了一个半月,梁荆宜对学的瞄准手专业,算是自我感觉良好。
班长宗儒麟在专业训练上,几乎没怎么管他。但是,在器械和四百米障碍上,却仍然抓得紧紧的。
当同班战友杜军安,才学会单杠四练习的上杠时,梁荆宜的单双杠一至五练习,都可以轻松完成了。
专业训练期间的早操安排是:周一和周四,队列训练;周二和周五,跑三公里;周三,器械训练;周六,军容风纪检查;一般情况下,在周日那天,团里的广播会推迟半小时奏响起床号,所以这一天,原则上不早操。
今天星期五,早操是穿背心和短裤,跑三公里。
三公里在梁荆宜的眼里,算不得什么,毕竟他们在新兵连就越过了三公里,直接考核的是五公里。
连队每周两次的三公里,梁荆宜跑得都是轻轻松松的。
以前在新兵连,还想着要竟争个“头名”,给二班这个集体争光。
可现在处境不同了,新兵下连后,思想上或多或少受到了一些老兵的影响,大家的心态不再似新兵连那般积极。
甚至,有些新兵私下里,还会拿自己跟班里的某些老兵相比。
他们会说:某个老兵还说我的作风差,哼,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作风,稀拉成什么卵样。
老兵的三公里跑得慢,新兵也有样学样,跟着慢慢晃悠,不求快,只求稳。
连队的这种“大气候”,宗儒麟想一个人改变,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但是,他想改变四班两个新兵蛋子,能力还是绰绰有余。
梁荆宜出门前,没看“老黄历”,他不知道班长准备拿他开刀了。
三公里这段路程,是从营大门口出发,跑至三叉路口右转,再跑至油漆厂正门处继续右转,然后,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土路,一直跑到菜地头,最后到器械场集合。
跟着大部队跑到油漆厂正门,拐入那条弯弯曲曲的土路后,梁荆宜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有点不舒服。
他对跑在旁边的杜军安说:“阿杜,我想停下来缓一缓。”
杜军安“嗯”了一声,放缓脚步,准备搀扶一把。
“怎么回事,你俩跑不动了?”宗儒麟黑着脸。
他们这些班长都是跑在队伍的最后面,说得好听点,这叫“压阵”,说得难听点,这叫“方便偷懒”。
“我肚子有点痛。”梁荆宜右手捂住肚子。
虽然肚子的疼痛感,不是那么强烈,但是面对班长,他想最好还是难受点。
“你跟排长请假了没有?”
“没有。”
这周的连值班员是二排长钭星宇。
在跑三公里的时候,连队干部和值班排长,都是在前面带队跑,所以说,这也是老兵们可以慢慢跑的一个原因。
“杜军安你跟上去,我来看着他。”宗儒麟支走了杜军安,扭头对靠边慢走的梁荆宜说,“你肚子痛是吧,等一会我给你开点药。”
队伍后面几个负责“压阵”的班长们都跑了,五班长莫拼在跑的时候,还拉了一下梁荆宜的手说:“你跑啊,坚持一下就到了。”
可梁荆宜不想跑,他硬撑着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走着回去。
“你还跑不跑的?”身后的宗儒麟快步跟了上来。
“班长,我肚子......”
“特么的我让你装病,王八羔子的给我跑快点。”此时宗儒麟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根一米来长的刺条子。
这根刺条子,还被他挥舞得虎虎生风。
梁荆宜硬着头皮不理不睬的,他想试试一条道走到黑,会是个什么的后果。
而且,他赌班长手中的刺条子,不会打到他的身上。
可现实是残酷的。
宗儒麟见梁荆宜把他的命令,当作是空气,当即小手一抖,那根愤怒的刺条子立即调整方向,朝某人的背上弯腰飞去。
“哎呀!”梁荆宜痛得一声叫,他感觉后背火辣辣的。
“我让你不跑?”宗儒麟瞪起牛眼,咬着后槽牙,他手中的那根刺条子,瞬间又拉满了弓。
“啊.......”梁荆宜嘴里叫唤着。
此时,他也顾不上肚子痛,更顾不了去感受背上那种火辣辣的痛,他迈开双腿,开始慢跑起来。
“跑啊,么的。”除了班长的咆哮,随之而来的,还有刺条子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凌厉之声。
“忽”的一声从耳边飞过,梁荆宜看到半截刺条子,掉落在自己的前面,应该是班长操作不当,打在了地上,所以造成刺条子断为两截。
我去尼么的,这下看你还用什么武器来威胁我?慢跑的梁荆宜回头看到班长手中空空如也,不免心中有些暗自得意起来。
大概过了十多秒的样子,宗儒麟的声音再次似炸雷般在耳边响起,这一次他的手里不是拿着刺条子,而是握着一根又粗又长,且顶端带有针尖模样的东西。
这玩意,好面熟。
哦,对了,三连菜地靠近公路那一块地方,好像是也长了几簇这个东西,它的学名叫什么的?梁荆宜在脑子里努力搜索着。
“嘿,让你小子尝尝剑麻的味道。”宗儒麟笑得令人有些可怕,他双手握紧剑麻,对准梁荆宜的屁股方向冲了过来,嘴里还叫嚣着,“这玩意儿有毒的。”
有毒的东西,你也敢往我的身上捅?我们之间难道有不共戴天之仇吗,你就这么想置我于死地?梁荆宜严重怀疑,眼前的这个班长,是不是假的。
想归想,剑麻来了,他也只有躲的份,而想躲开剑麻,唯一能做的就是拼了命地跑。
一跑起来,他就忘记了什么叫“痛”。
在脚下生风的几分钟里,他超过了“压阵”的班长,追上了杜军安,等他回头看时,宗儒麟面带微笑也正在望着他,而那根有毒的剑麻,早已不知去向。
原来是吓唬我的,其实你根本舍不得打我,这么一想,梁荆宜又觉得班长有些可爱了。
但是当他拉起背心,挠了一把后背,那种火辣辣的感觉,似乎又在提醒他,别被眼前的一切,迷蒙了双眼。
这周的排值班员是莫拼,他在宿舍前面的水泥路上例行公事一样的,讲评了二排人员跑三公里的情况后,随即下达“解散”的命令。
梁荆宜跟着重复了一遍“解散”,就准备跑步回宿舍,整理内务卫生了。
可不等梁荆宜离开,宗儒麟批评他说,声音太小了,好像猫叫,质问他是不是早上的这个三公里跑得心里不服气?
“没有。”梁荆宜直接给顶了回去。
他觉得班长这个时候还胡乱发飙,没事找事,简直是太不近人情了。自己刚忍痛跑完三公里,身体累得够呛。班长还这么做,不是摆明了故意找岔吗?
“你把‘解散’两个字,站在原地大声喊一百遍。”宗儒麟说完,转身回了宿舍。
梁荆宜像一根柱子一样,杵在水泥走廊上,霎时间满腔的悲愤,全部涌上心头,他想大哭一场,但最终还是强忍住了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么一点小挫折,还不值得我伤心流泪。
他想起了在新兵下连的前两天,班长曾经对他说过的两句话:既然你以后跟着我,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他也想起了在书上学过的一篇古文,古文里面有一段话是这么说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他瞬间释然了,一百遍就一百遍,坚决服从命令。
解散、解散、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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