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章：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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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夕衡不是听不到那些闲话，但他丝毫不理会。他知道沈慕晚会醒的，她只是睡着了而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睡着，但总之是性命无虞的。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生活，等着她醒来。

沈家人好像也是默认了这一点，总之家里日子还是过的很安稳。

可谁也没想到沈慕晚这回一睡就过去了一个月，而且还没有清醒的意思。

最开始几天的时候，所有人还能当做没事儿人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可是日子越久越不安。

天气已经不再那么闷热了，偶尔还会有些偏凉的天气。沈慕晚最讨厌冷了，所以屋子里时时刻刻有人注意着温度。

秦夕衡坐在床边握着沈慕晚的手，心里开始慌了。

人真的是一个很容易习惯的生物，他们明明成婚并没有太长时间，可是现在他吃饭的时候会自然的想给沈慕晚布菜，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觉得怀里空落落的。

“你怎么还不醒来？”秦夕衡看着沈慕晚自言自语。“你很喜欢我给你弄头发，我又学会了几种发式，你醒来好不好。”

秦夕衡记得沈慕晚那天早上被他弄头发时候的样子，虽然沈慕晚没说，但秦夕衡却看出了她的开心，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比他陪她吃饭开心多了。

沈慕晚这次昏迷的太久，所以圣人太后那边也瞒不住了，坊间也流言四起。

要是沈慕晚自己醒着的话，估计也会对着这些流言赞上一赞。毕竟人家说的没错，她沈慕晚这是个什么命，怎么总就出事儿呢，除了给家里带来麻烦还有什么呢。秦夕衡娶了她也是倒了霉了，因为她年龄小，结果该履行的妻子义务也没有做到过，反而是一直拖累着他让他操心。

琳琅公主也由最开始看秦夕衡照常生活着很好，转变为让秦夕衡多陪陪沈慕晚了。

琳琅公主知道，感情是最经不起消耗的。沈慕晚本来这么一昏迷就不在秦夕衡身边了，秦夕衡再忙别的去，时间一久，谁也说不准什么。如果是他们夫妻平常相处着，感情出了问题，她绝对不干涉。但是她不想沈慕晚一觉醒来，无知无觉的失去了秦夕衡。

秦夕衡或者知道琳琅公主的意思，也或许不知道，他比以往来的勤快了，但也并不总是待在沈家。南书房的事情正值收尾，大理寺又是多事之秋，他空闲的时间真的很少了。

琳琅公主还试探性的问过秦夕衡，要不要把沈慕晚接回秦家，秦夕衡也说不必了，沈慕晚在沈府能照顾她的人更多。

琳琅公主看不出秦夕衡说这话的表情是如何，也就没有再提。

沈慕晚安然的睡着，孑然不知道世间都发生了什么。

而沈家的气氛变得很紧张。

郗沉带来的好消息让这种气氛缓和了一下。

“也不能算是好消息，只能说是有个办法。”郗沉也看过沈慕晚，就真是啥事儿没有，如果这人不是睡着的，定然是个活蹦乱跳甚至是上山下水的人。

秦夕衡站在一侧不语，安静的等着郗沉说话。

“有一种咒术可以回溯时间，见到沈慕晚之前发生过什么，或许可以从中找到些线索。”郗沉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是实在不想用这种禁术的，郗沉心里叹了口气，说什么万不得已，其实不过因为这个人是沈慕晚吧。如果是别人，他可能还做不出这个决定。无论再怎么说众生平等，可在每个人心里都会有偏爱的那一个吧。沈慕晚啊，现在就看有没有人愿意为你冒险了。

琳琅公主激动的起身，可是被旁边的沈尚书按住了。这种咒术一定没那么简单，不然郗沉不是早拿出来了。

沈亦怀也问道“这个咒术需要什么吗？”

“回溯时间会形成一个独立的幻境，需要有一个人进入这个空间才能看到发生过什么。”

沈亦桐直接站出来道“我去。”

郗沉看了看他，继续说道“此咒术危险性大，我不能保证进去的人可以安安全全的出来。”

沈亦桐无所谓的看向郗沉“最差的结果是什么？”

“我不知道。”郗沉说。“也许是永远留在幻境中，也许消失了。这个咒术用的人只有一些史料记载，国师也没有用过。”郗沉本身就喜欢一些猎奇一些的东西，才会学到这个，虽然还没有用过，但是还算有把握，只是结果...他不保证。

“我去。”沈亦桐坚持道。

“你先坐下。”沈尚书出声道。

沈亦桐沉默了一刻，还是听沈尚书的话坐下了。

“你们想好了可以派人去找我。”郗沉留下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当然郗沉也做好了没有人来找他的准备，如果真的是那样，他也只能帮沈慕晚感叹一下世态炎凉了。

只剩了自家人，沈亦桐又站出来道“母亲，父亲，我可以去。”

琳琅公主和沈尚书也很纠结。他们可以用一个儿子的性命去换一个女儿的性命吗，这个抉择他们做不出来，哪怕让沈亦桐去并没有百分之百的危险，可是他们也赌不起。“你别想了。”

“母亲，父亲，要看着妹妹就这样毫无缘由的睡下去吗？这一次醒了，那下一次呢？”沈亦桐很冷静，他并不是一时间的冲动做出的决定。这个家里，这个时候能站出来的只有他。

“这事儿不急，先都散了吧。”沈尚书发言道。虽然平常沈尚书的存在感不高，但是说话还是十分有威严性的。

琳琅公主忍不住看了看旁边站着的一直保持沉默的秦夕衡，她说不出让秦夕衡去冒这个危险的话，这也是别人的孩子，虽然是沈慕晚的夫君，但并不需要为沈慕晚的生命负责。

沈尚书哪能不了解琳琅公主在想什么，拍了拍琳琅公主的手，揽着人离开了屋子。

林如意看了看沈亦怀，她是生怕沈亦怀有想要去那个什么幻境的想法。她可是知道沈慕晚在沈亦怀心里有多重要的。

但沈亦怀有是有，却理智知道他绝对不能那么做。他是家中长子，现在又有了妻子。

沈亦怀也带着林如意离开了，路上还承诺了这件事他不会参与，林如意才放了心。

沈慕晨过去看了看沈慕晚，给沈慕晚掖了掖被子也离开了。

只剩下沈亦桐和秦夕衡面对着，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同样的面无表情。

“如果晚晚醒来，你们和离吧。”沈亦桐突然说道。他知道秦夕衡是秦国公的独子，未来有无限的希望，他是个独立的人。可是，在这件事情上，秦夕衡连站都不站出来，他无法接受。他们是夫妻不是吗，可是他在选择上并没有选择沈慕晚。

“这件事情只有晚晚能决定。”秦夕衡垂眸道。

“你真的在意晚晚吗？”沈亦桐很冷静的问出这句话，说真的，他真的看不出。她不得不承认，秦夕衡做到了一个负责的夫君该做到的所有。可是再多的...他看不出。他之前一直告诉自己，是秦夕衡本身就是这个性格，不善于表达罢了。可是在这一刻，还有什么借口能替秦夕衡分辨呢，晚晚啊，你真的看错人了。

如果只是找一个负责的夫君的话，他们家晚晚并不是非他不可。

见秦夕衡不说话，沈亦桐也不再和他僵持着，甩手离开了。

秦夕衡在沈亦桐离开后，走到床边，看着沈慕晚道“在意的，我在意的。”

他怎么会不想她醒来，不想她好好的呢。

“你生我的气吗？你会不会醒来就不再理我了。”秦夕衡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时候沈家人最期待他做什么。他也期待他自己能站出来。可是...他看着沈慕晚，“对不起。”

对不起，我确实在抉择中选择了其他的，放弃了你。

对不起，我以为我的爱有多深有多重要，可是我却没法为你进一个不一定会死的幻境。

对不起，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像抓着你。

秦夕衡每日还会来沈家，可是沈家人对他的态度都冷淡了许多。也许并不是刻意的，只是心里有了些许的隔阂之后，很多言语行动都是自然而然的发生的。

沈亦桐想要去冒险的决定也被沈尚书和琳琅公主再次否决了。

郗沉半个月都没有等来沈家人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不需要他了，他们也...不需要沈慕晚了。

郗沉看着眼前波澜不惊的湖水。

他测不出沈慕晚的命路，可她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作为朋友，郗沉最后能做的，他想了想，就是在沈慕晚还能醒过来之后不提及这件事。不让她知道，至少不会伤心吧。最后，在以后沈慕晚忌日多给她酿份酒，就这样吧。

一转眼，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雪下的很大，似乎忍耐了很久突然爆发一般。

沈慕晚躺着的房间，愈发安静了。除了炉火偶尔的噼啪声，静的令人害怕。

琳琅公主因为阻止了沈亦桐的行动心里产生了对沈慕晚的愧疚，来看沈慕晚的次数变少了。

沈慕晨在那个来找她的青年的陪伴下，终日与医书缠斗着，虽然看医书没得出什么结果，但是两人的感情倒是有些进展了。

沈亦桐被阻止了以后回到了自己的侯府，到今天为止都没有再来过。

“公主，大少夫人有喜啦。”庆姑姑拍着手走进来，高兴的不得了，这可算是有件喜事儿了。

琳琅公主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刚刚大少夫人吃东西不舒服，叫了大夫看了，两个月啦。”

“大夫走了吗？有没有说什么？如意身体怎么样？孩子还好吗？”琳琅公主说着就往外走，这是要去看看的意思。

“公主莫急，大少夫人一切正常，孩子也很好。”庆姑姑道。

“走，我们去看看。”这会儿沈尚书和沈亦怀都不在家。琳琅公主想着还是回来的时候再告诉他们吧，自己先高兴高兴。

林如意见琳琅公主过来了赶忙要下地，被琳琅公主上前几步，眼疾手快给按住了“不用动不用动，你躺着就好。怎么样，觉得身体还舒服吗？”

林如意也是刚刚经历了得知喜讯的心路历程，刚冷静下来。见到琳琅公主这个样子心里也很舒坦，这是对她肚子里孩子的重视。

“嗯，如意身体没事儿的。娘你先坐。”

“好好好，庆姑姑，你看看库房里有什么补品都拿过来。”琳琅公主吩咐道。

庆姑姑勾起的嘴角一顿，这...库房里的补品都先由着宜乐郡主那边呢，只好先道“公主，有孕的人和不能什么都补呀，有大夫在的，您不用操心。”

琳琅公主想想说的也对，“那去问问大夫，需要什么就拿去。”琳琅公主不知道怎么对林如意好，只能用东西堆。

“娘，我怎么能用您的东西。”

“什么你的我的，你就安心养胎就好。”

琳琅公主又叮嘱了些离开后，林如意才有时间盯着肚子细细回味这种要为人母的感觉。

沈尚书和沈亦怀回来的时候得知的时候，沈尚书高兴是高兴，但还很冷静。而沈亦怀则是左脚绊到右脚，直接摔了，还好旁边有小厮拉了一把，才不至于摔得很惨。

林如意看着这一幕头一次在沈家爽朗的笑出声音。一是因为林如意性子让她不常这么笑。二是因为沈慕晚还在昏迷状态...

沈亦怀也不在意丢脸的事儿了，围着林如意上转下转的。这还是在琳琅公主和沈尚书面前，弄得林如意脸色通红的推着沈亦怀。

琳琅公主高兴于夫妻俩感情好，知道这么大的事儿夫妻俩单独待着会舒服一些，估计有一堆的话要说。便离开了，晚饭也说各吃各的。

秦夕衡晚上过来看沈慕晚的时候，也听豆子说了这件事。

秦夕衡站在院子似乎是看着灯笼好一会儿，然后进到屋子散了散凉气才走到沈慕晚床边，蹲下身道“我们回家好吗？可能没有你在沈家待着舒服，要委屈你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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