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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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艺术节在四天后正式落下了帷幕，闭幕式依旧在礼堂举行。而学院也再一次证明了科技的力量，加上学生会的配合，艺术节的善后工作完成得非常迅速。很快，学生们便能够身着夏装，行走在室外校道上。

这天，星正在文学社的会议上——这是每个社团的惯例，平均每一周都要开一次总结式的会议，不过这次社长京子却缺席了，这前所未有的情况让整个会场上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所幸京子早已把流程全部安排好了，即使会议略显枯燥，但还是顺利地开完了。会后，坐在前面的吉太郎回头找星问道：“你知道社长怎么了吗？”

“不清楚。”星说。

“哎？！你都不知道？”吉太郎看起来很吃惊：“怎么会呢......那看来是真的有事了。”

“这是什么逻辑......”

吉太郎摆手：“先不管这些，总之，社长是我们文学社的核心，她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你还是替我们去问问她吧。”

“我觉得森同学来问会更好吧？”

“其实——”吉太郎皱起眉头：“社长并没有真正把彩音当成朋友......而且彩音也问过社长，但社长只是说身体不舒服。”

“这样啊......”

“是啊！所以就拜托你了，星。”

“那为什么要找我？”

吉太郎无奈地笑笑，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星：“因为我之前说过，能够带给我压迫感的，只有你和社长。”

......

“你好，请问你们班夜樱同学在吗？”

在（12）班的教室门口，星和里面一个正在看书的女生说：“我找夜樱同学有事。”

女生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了句“她今天请假”，便匆匆起身去找她的朋友聊天了。显然，即使是京子的同班同学，也依旧不怎么了解她。

星上到教学楼顶的天台，不久便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火红的长发被风扬起，纤细的身体在夕阳下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白皙的脸庞透出一派清冷，眸子一直盯着橘红色的校道，像是在想什么。

他快步走过去，脚步声使沉思的京子注意到了他，但京子没有回头。星默默地在她身边停下，和她一样把手搭在护栏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前方。

最终还是京子先开了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因为我觉得你在这。”

“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只是你的社员托我来看看你的情况。”

“我很好，你可以走了。”京子的眸子里看不出一点情绪，就像是经过精致打磨的钻石，华丽而空洞。

不过星没有走开：“这挺安静的，社长不介意我在这先休息会吧？”

“要留就留下......反正和我没关系。”

看出京子的心情不好，星选择以退为进，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中。远处，几只候鸟正沿着一抹抹残阳，向着远离城市的方向飞去。此时的红日已半入地平线，留下半圆的轮廓，就像是漂泊的浪子在荒地盖起了一顶帐篷。空气中的温度降下来，天色也渐渐暗了，昼伏夜出的萤火虫开始活动，在学院的每一从绿化灌木里穿梭，闪烁着若隐若现的微光。

京子看着那些萤火虫，眼角不知不觉弯下来，这给她平日里清冷的脸添上一份温柔，她喃喃道：“我妈妈以前跟我说，萤火虫本是天上的星星，因为好奇来到了人间，但是还保留着过去躲在云里的习惯，所以才经常藏身于树木中。”

“是个美丽的故事呢。”

“不过是哄小孩子的幼稚技巧罢了......”京子的神色忽然又暗淡下来，接着，她带着悲伤的语气说：“她在一个月前去世了。”

星明白“她”指的是京子的母亲，他把目光从远处收回来：“我很抱歉。”

“我并不难过——”京子像是在自我否定地摇了摇头，风把她的发梢吹得很乱，“但是这个消息却被隐瞒起来，直到三天前我才知道......”

京子的眼中透出厉光：“明明我是长女，为什么要瞒着我！”

“所以这是社长最近心情不好的原因吗？”

“不。”京子冷冷地说。

“那是为什么呢？”

“你没必要知道——知道了也没用。”

星看着京子：“这样啊，那我就不问了。”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取得答案，森同学早就知道了，星心想：再问也只是于事无补，不如先缓和气氛......社长的人际圈很小，较为亲密的也仅在同学和家人之间，社长的朋友观决定了她不会因朋友改变性情——那么就只会是家人。

“社长，冒昧地问一句——”

“你不是不问了吗？”

“刚才是替社团问的，这次是我自己想问的。”

京子望着楼下飞舞的萤火虫，许久，她点了点头。

“社长和家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京子的身体微微一颤，然后，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还是给你猜出来了......”

“如果不介意能和我说说吗？”

像是经过了很长的思考，京子缓缓说道：“我生在一个庞大的家族，和亲戚们的后代从小便一起，接受贵族式的教育，可以说我们的水平不相上下。由于母亲的原因，父亲让我成为了家族的长女。我的亲戚们虽然表面对我很亲密，但私下却让他们的孩子渐渐与我疏远，我在那时便喜欢上了孤独——这就是我的童年。”京子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

“自然，我也学会了反击，在得知只有我能够进入第一学院后，父亲为我办了庆祝会，我邀请了所有的亲人，在我上台时，我毫不客气地讽刺了平日里那些表里不一的亲戚们，让他们也体会无地自容的滋味——那时，我变得比过去还冷漠。”

“但是我赞同你的做法。”

“就算你这么说，我相信你也不会像我这么做。”京子继续说：“母亲走后，父亲抵不住亲戚们的一次次要求，被迫说要召开家族会议，用于决定企业和家族的去留，以及，我今后身份的确立问题。会议将在三天后开始，父亲托人让我务必到场——不然将视为主动放弃。到时候，家族里的其他亲戚一定会阻挠父亲继续让我做长女，而为了财产，他们一定会争相推荐自己的子嗣......但是规定不允许学生离开学院，我已经找学院领导们谈过了，还是不行。”

京子拿出一个徽章，紧紧地握在手心里，然后突然将它掷到一旁：“这是长女的标志——既然我改变不了命运，留着也无用。”

星注意着这个动作。

“怎么样？”京子无神地看着星：“你就算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不作声。京子没有任何生气的表情，反而很自然地转过头去，然后把脸埋进自己的臂弯里：“你可以走了，现在不早了。”

在等待星离开之后，京子闭上了眼睛，从她的嘴里发出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世界可真无情啊，总是一边赋予一边掠夺......”

......

十天后，文学社的总结大会准时召开，在全体社员落座后，令所有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会议室的前门被前台助手打开，精致打扮过的京子款款走入，若一阵带着花香的春风拂面，众人看到这样美丽的社长都不禁瞪大了眼。京子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脸上淡淡地透出两抹微红。她走上讲台，见台下的学生都呆呆地看着自己，京子感到莫名的紧张，好久才说：“怎......怎么，我来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众人方才从社长性格的这一巨变上反应过来，几名女生带头喊了声：“社长好。”

京子笑着点了点头——由于过去社员们从未见过社长笑时的样子，在他们心中，京子一直是个“冷血”的人，以致于京子这一笑极其具有“杀伤力”，不少男生都已经看呆了，而众人也早已放下过去一直提着的敬畏心。

会议以前所未有的轻松氛围进行着。之后的日子，社员们也渐渐发现京子已经彻底转变了，虽然交谈起来还是会不太自然，但没了压迫感，整个文学社都有了新的风气。

在一次社团活动结束后，京子把星叫到一边，两人静静地看着社员们带着意犹未尽的喜悦离开，京子的眸子里流转着光彩：“我感觉......现在的文学社和以前不一样了。”

“多亏了社长。”

“不，是你的功劳。”京子说：“如果上次不是你帮了我，我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我要代表社团，向你道谢。”

“不用客气。”星回答。

“呐，星同学。”

“嗯？”

京子向前走了几步后停下来，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转过去的脸上，星见她的脸上带着红晕，那双琉璃般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时光貌似在此刻静止了，直到京子柔和的声音传入星的耳中：

“谢谢——这是我心里想对你说的。”

......

“星，真有你的！”在回宿舍楼的路上，吉太郎突然从星身后窜出来，猛地拍了下星的肩膀，说道。

“过奖。”星回头看了看，果然森彩音也在。

“你做了什么？给我们说说吧。”森彩音看起来也很好奇。

“行，边走边说吧。”星点点头，心想：这中间可发生了不少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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