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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十面埋伏,金蝉黑子要陷入重围。
忽而幽光一闪,金蝉脱壳。随即天翻地转,黑白子渐渐融化于幽光之中,最终生出一黑一白两枚棋子,于日月之华中交融。
不知不觉中,荒发现已然身不由己,化作这棋盘一子,看周围繁星密布,星罗斗转,他身为黑子与白棋相撞,宛若混沌重开,世间瞬然清明。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诸劫并至,焉知大鱼非鱼?”
“啪!”一青衫人盘坐于棋盘另一端,手中子齐放,棋局瞬间扭转,大势颠倒,乾坤重回。
青衫人衣服上绣着山水虫鱼,栩栩如生,但其面容任凭如何观看,都看不出具体容貌,仿佛隐藏于迷雾之中。可就是如此,没有一丝诧异和陌生,还能感受到此人淡然的笑容。
千变魔象,所谓的臻至化境,可能就是如此。在对方无意念施展的情况下,任何人都无法记住他的容颜,甚至观者内心中想到什么样貌,他就是什么样貌。
金蝉子伤好了?
有同样疑问的自然是作为执棋人的金乌王,他脸上笑容逐渐褪去,沉重无比。
却没有废话,只是手上棋子再变,白子猛地燃烧起来,宛若洪荒太阳,让整个棋盘都颤抖不止。
金蝉子没有阻止他,任凭对方下子,随后太阳落于棋盘,竟然越变越小,化为此前黑白相融的光团中,为其增加养料。
“道友棋高一着,在下佩服!”
金乌王踌躇许久,终究是投子认输。其双目宛若至阳之焰,想要看透对方那飘荡于九幽的虚实,却始终无法穿透迷雾。
“没想到叱咤洪荒的金蝉魔祖,偷入梧桐涧有如此筹谋,想逆天改命,重衍春秋。
想我还贪心作祟,妄图窃取一缕道源,可笑。”
金蝉子却摇了摇头,声音似从虚空中传来:“你我皆受劫难,我的情况更为糟糕,非得借助小天地灭世之劫来凝练命丹,甚至还得你这位大罗金仙入药,故而千算万算,梧桐涧乃唯一生机。”
“想不到……劫尊亲自出手,你还仍有底牌,真是强横。”金乌王面露诧异,他似乎说了一位了不起的仙人名字,可无论荒怎么听,都听不到,这名字被大道不容,出现便消散在天地间。
“道友入障了,不成混元,终受无量。即使没有劫尊,也会另有圣人布局,杀劫齐至,无人能免。甚至那位会亲自下场,带我等重归天道!”
金蝉子伸出手指,指向天际,甚至连名字都未提,周围就混沌生雷,阴气逼人,似乎触发了某种禁忌。
“是啊,不成混元,终受无量。可此时已非混沌初开,我等大罗,无道源降世,不过冢中枯骨,岂敢妄言天意。”
金乌王唏嘘不已,可眼中丝毫没有颓意,甚至衣袍中九阳齐闪,似乎要行鱼死网破之道。
金蝉子却宛若不知,静静坐于原位,没有丝毫动作,任凭金乌王施法。
可最终,对方也没有动手。
“金乌灾劫,九诡浮世,我历经千万甲子的道力被锁在梧桐涧九处,无法反身洪荒。莫不要说全力施为,就算扯断一根牵引,恐怕立马就会福地反噬,身死道化。
仅依靠与凡人命子的约定,才堪堪解放点滴气息,能化形于此。你正是算准此境,才敢来拿我入药。”
宛若自问自答,金乌王低头凝视棋局,徐徐道来。
“老金乌说笑了,你我同为大罗,我有秘法可暂时压制,你太阳之焰又何尝没有。否则怎敢携天地命数,引我入局,想用盗命之蝉替你解忧。
只不过春秋鼎盛,命数难改,唯我宗派秘法可窃取一线生机,胜负只此瞬间罢了。”
金蝉子此言闭,老金乌再不说话,身周恐怖浩瀚的波动也平静下来,似乎认命。
可他忽然转头看向荒,兴趣重新燃起:“我本以为这小蝉是你传承之道,没想却是主药之一,生魂炼尽,血肉消弭,可再无轮回之法,你道统缺一而憾。”
金蝉子没有看荒,只是依旧微笑点道:“日月交合,天地宿命。既然窃命而生,就要有接受命数的决心,待日月交合后,金蝉重入我身,大道自然无憾。
何况身为徒弟,我传他不世道法,舍己救师,不正是理所应当?”
冷漠的话语,他口中这个徒弟,所谓的首席,不过是救治师父的一枚丹药罢了。
“既然如此,老道舍这大罗之躯,为道友铺路,更是理所应当。”
“此言甚佳,老金乌道心近天。”
满目幽光的金蝉子,永远都是谈笑生风,智珠在握,可其中霸道和凌然,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即使是同为大罗的金乌王,亦在瓮中。
“罢了罢了,仙道曲折,你我皆知。既然棋差一着,老夫愿赌服输,就成全你破劫求生。”
说完此话,金乌的身影逐渐淡化,直至虚无,而棋盘立在原处。
荒一个恍惚,发现自己依然站于原地,可此时心情,五味陈杂。
金蝉子随即手一挥,阁门自开,向外走去,荒同样失神地跟着向外行去。
“洪荒乾坤,凡人修真有化气,通幽,真我,随后历仙劫逆凡成仙,随后才是真正踏入道途,有人仙,地仙,天仙,金仙,混元。
我与金乌王皆是大罗金仙,他修道日久,乃洪荒初生之际太阳净焰所化,天生异种,故而道数悠长。而我修行不过万年,后起之秀。
可无量劫不管你寿命几何,只看道数命数。修真之路每进一步,劫难就越增一丈,最终无量无形,神魂尽灭,归于天道,故而不成混元,终究蝼蚁。甚至混沌大劫之下,圣人亦不能避。”
似叹息,似峥嵘,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即使纵横洪荒的六代魔祖金蝉子,也被困于此,勉力挣扎。
荒却一动不动,没有回应,像块冰冷的石头一样。
“你是否奇怪我为何与你个将死之人讲这些话,是在安慰或是嘲讽?
你终究是我正式收下的弟子,还是门派首席。师徒一场,作为凡人,承诺你的还是实现了,也算是缘法吧。”
恍恍惚惚的,荒走下了阁楼,月光下榻正躺着一位绝世女子,白皙双腿紧紧合并,轻饶的月纱披在娥的身上,恍如仙子。
狗屁仙途,什么金蝉传承,不过是魔祖万千棋子中的一枚,也许关键了些,可终究还是棋子。
荒可以窃取羿的命运,金蝉子就能借梧桐大劫脱身,他当初好言劝说,把所有功法传给自己,最终的目标就是日月交合。
甚至钓出躲在幕后的金乌王,是啊,一个小小九诡之身的羿,如何配得上这天地命丹,只有同为金仙的老金乌,才能作为入药的药引,如此说来,身为主药的自己,还莫大荣焉?
怒极反笑,可声声凄凉却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
猛地,一股兽性冲上识海,荒手脚并用地爬到娥的塌前,“刺啦”一声撕开她腰下的兽裙,望着这月光下完美无瑕的躯体,心中的火热压倒了一切。
睡梦中的娥俏眉微蹙,梨花带雨的样子惹人无限怜爱。似乎白日太累了,即使荒用力地抓着她冰凉的脚踝,也没有将她吵醒。
嘿,这婊子真是太懂男人的心了。无论她是装睡还是真睡,片刻过后在火热中惊醒,一副惊若脱兔,泫然欲下的表情一定能把世间所有男人融化,包括荒。
情-欲已经蔓延全身,荒只要稍稍向前,就能突破这禁忌。
是啊,既然要他承受羿的天命,那狠狠地鞭挞月仙子,将这美人据为己有不也是理所应该的吗。
遥想前世那些连给娥提鞋都不配的婊子,一个个视他如无物,如今身下美人任君采拮。娥是谁,梧桐涧数十部落,无数男人的梦中情人,不也只能在他身下求饶?
静,还是静。
黑暗笼罩着这个廋弱疯狂的男人,月色却将这世间最妙的女人展露无疑,这黑白画卷泾渭分明,如天堑般分割着这对夫妻。
荒的额头青筋暴起,满目血红,可其神色中,是无尽的恐慌和畏惧,这夹杂在看似矛盾又锦然有序的冲突,分割着他的魂灵。
他怕,他真的怕。
庸俗,惜命,虽然在绝境中运筹帷幄,在说出要将他炼丹的金蝉子面前也不动声色,可无论怎样,也改变不了他的命运。
他也憧憬过在这洪荒中创出一番名头,甚至道入混元天下扬名,携带着娥这位月仙子,向所有雄性肆意炫耀。
可现在,一切都是空想,明天自己的光阴就将结束,在两人最**的同时,被金蝉子炼成丹药。
这让他想到那些实验者,把动物放在笼中交配,主宰们就静静地欣赏着低下的物种,记录着数据,随即电光一闪,在极乐中戛然而止。
想到冷漠无常的金蝉子,再想想之前苦心经营的少年荒,顿时觉得可笑。
扭曲的面容,充满兽**望的狰狞表情,宛如从地狱中回归的恶鬼。
这疯狂的想法,也是殊死一搏的反抗。
你金蝉子不是想要大婚之日,日月交合么,想我在众人见证下成就化气,作为丹药最完美的材料。
那我偏偏不应你的意,今晚就处置了娥,避开命数,说不定能挣得一线生机?
荒的上颌紧紧咬住发白的嘴唇,渗出鲜血也浑然不知,他就这么死死盯着措手可得的娥,颇有些神志不清。
娥依然没有醒,或许是她不愿意醒,因为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一个失控,却又能掌握她命运的人,即使这个男人像是野兽一样对待她,粗鲁地压在她的身上。
即使她不知晓明日大婚,就是她被抽魂夺肉,化作仙丹的时刻。可失去月丹,失去飞升月宫机会,她最后的手段就是在逆境中忍受,承受这男人所有的痛苦和恐惧,或许这也是命数吧。
在这静谧中,几滴清凉洒落在本就有些冰冷的娇躯上,顺着柔顺的锁骨滑溜而下,让这位月下仙子身心一颤。
癫狂而又坚韧,终究是无力统治了一切,几滴猫尿算什么英雄。
我这样的人,不应该临危不惧,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任何绝境也能翻云覆雨么,怎么在一个柔弱的女人面前,害怕的留下了眼泪呢?
嘿,终究还是个俗人啊!
无力地垂下双手,为娥盖上衣物,背朝月光,踏入无尽黑暗之中。
劫数,命数,想不到这里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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