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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来风平浪静,或许是上次封印结界出现差错导致受损严重,荒没有再接到需要执行的任务,倒是安心琢磨新的功法。
浮生凝月阙作为月殿三大道基,自然不是单纯靠顿悟就能领悟的,其中配合的法术要诀以及法宝丹药分门别类,数不胜数。
其总纲分为上下两阙,上阕凡俗一梦,阅尽世间有情;下阙浮生往回,方知大道沧桑。即上阕是化气、通幽、真我的修炼之法,也是荒目前重中之重。
此法最特殊的一点便是不需拓影碑传功,通常来说一门道术并非书中文字那般浅显易懂,光靠弟子门人阅读或理解是极难的。
若是只靠文字自然也是有的,修界最通用的是道率九宫篆文以及紫青太上图录这两种道文,不仅表达了言语感官上的理解,更是附录了大道之痕,读者方能事半功倍。
但两种道文复杂深奥,光阅读就得消耗大量道气,理解与探索更是得此中高手。
浮生之法却不然,乃玉玲珑借景衍法,颇有种论道之术。当然,与她口中的至宝必然有关,否则光凭自身也是难以习得。
此法悟、修、斗、炼、遁五大要诀,以悟、修两门最盛,可以看出并不长于战斗,但对于顿悟之道描述最细,是难得使人贴近大道的高深法诀。
一门名为梦中月,纵使没有天地月华,在打坐沉湎中,亦能观想明月,营造道气环境,使得自身吸收阴玉事半功倍。
一门乃水月天,可日积月累提升感悟,人为地控制顿悟时机,厚积薄发由己定,将修界最不可测的大道之感量化,与金蝉对劫运感悟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凡事阴阳相对,正是此法玄妙无比,故而极难把控,稍不留神就会化道,便如那日授法,险些化作无情石木。
故而感悟之机也需自身衡量,贪得无厌而无积淀,则万劫不复。
至于斗法中最奇特的是黄粱一梦,竟然能施法将自身与对方同时拉入梦境,以头顶明月为门,在虚界中比斗,极大地抹平两者修为法宝差距,更重道之悟。
当然,要求很苛刻,通常来说只能在修为相差不多情况下入梦,且需要巧妙的梦引,勾得对方心事,由实化虚。
若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斗法,稍不留神就灰飞烟灭,如何能营造梦引,是极其考验施术者道心的。
目前荒也只是着重修习几门术法,至于遁法与炼法都需要一些材料或其他契机,暂时无法修行。
最为关键的是,随着浮生凝月阙的习得,六翼轮回身隐隐发挥其作用,受伤极重的金乌之体竟然起死回生,本来干涸的气海逐渐回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修复。
若非少阳令还在沉睡,他都以为是烧火棍助他一臂之力。
以目前情形来看,荒看出六翼轮回身的一些特点,便是生生不息,只要一法不灭,其身不陨,便能互补有无,实在是恐怖。
灵石的消耗自然不会少,不过有玉玲珑这位司非大人在,极品阴玉不在话下。
虽说荒在木屋潜心道术,实际上整个月殿的动向他都有心关注。
凡俗弟子们整日行色匆匆,颇显疲惫,仙人动向也扑朔迷离,据传那日有所损伤的弥月真人得仙魁赐药,已无大碍。
从这点就能看出,形势不容乐观,顶尖战力须得保留实力,纵然花费大代价也要恢复。第二便是月殿仙魁,名动南疆的那位金仙大能,此刻就驻扎在断魂山,掌控一切。
既然月殿如此重视此番道源,那另外两门,荒坛与赤血谷呢?是否有金仙大能压阵。
少阳他是清楚的,老金乌之前说过,门内已然无金仙人物,也是这些年来少阳衰弱的根本原因。
不过毕竟是四大仙门之一,必定是有手段遏制大罗,若是硬拼,其余人也讨不了好。再有之前日月同心,本就妖族互相庇护,也就相安无事。
可此次断魂山之行,打破了太多的规矩,少阳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正思虑间,忽然感到室内一阵波动,荒顿时收心。
月华妙曼,两位女子自其中走出,其一自然是首席重桦,她掌管此地玄妙,任何人进出都得她批准。往日自然拿令牌前来即可,此处却是玉玲珑另有布置,倒是她亲自前来。
另一人红发披肩,热浪盈盈,不是赤魑又是谁。
“阴阳城事了,暂时不用你们出动,此女据说和你有关,便将她交与你了。
既然她是少阳宫弟子,也不便久留,几日后四门齐聚,便送她归去吧!”
重桦边说,边低头看了看竹床,随后见荒点头,便飘散而去。她有太多事要处理,这些杂乱之情,自然引不起她的关注。
倒是赤魑,些许日子没见,显得有些拘束。
她同样低头审视一番竹屋,最后目光落在床边,开口道:“小妹谢过白造师兄,阴阳城援助,在月殿内又重重保护,入少阳后必定回报。”
荒听着对方认真的语气,忽然一笑:“金慎姬不必拘谨,此地有玉玲珑设法,外人听不得我们言谈。”
赤魑稍微放松了些,却没有想象中的豁然,反而绕着竹床旋转一番。
床边放着几件轻薄纱衣道袍,却是玉玲珑沐浴后穿着,通常修者法衣或是幻化,或是法宝。玉玲珑这等老资格司非,便是后者,不过将女子衣物就这么放置室内,倒是惹人遐想。
果然,赤魑捻起床边一根细发,看不出任何表情地问道:“玉玲珑,可是那位九司非之一,成名已早的人物。想不到除了灵笙、灵音,白师兄交友广博,佩服佩服!”
听着她的诺耶,荒摇了摇头,实话道:“她与其他人不同,乃一个故人!月殿之中真正知晓我身份的,恐怕她算是一个。”
“哦,你真正的身份?莫非你其实月殿传人,混入少阳另有图谋?”赤魑此番发问自然是发现了他的功法,再不是之前模仿白造的勾月玄煞,而是另一种飘渺自然的法诀,阴属浓烈,正宗的月殿功法。
其实她与荒接触以来,更多是利益相关,逐渐走至一起。正如自身有许多秘密,对方有些隐秘也无妨,可此刻还是让她生起念头,莫非荒是月殿中人?
毕竟几日来就修成法诀,不说没有仙人抚顶,就算有也难以相信。
但荒却摇了摇头,难得打开竹窗,背身言道:“我缘起少阳,入道之基,这事绝无虚假。我要做的事也是挽救少阳,这也关乎我自己的性命。
只是我等尘世小子,难以撼动大局,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赤魑听后,没有因为荒的狂言而嗤笑,反倒是听出其中的寂寥。这是他首次言明目的,在少阳试探、阴阳城搏命,都没有多说一言,此刻坦言或许是胸有成竹,亦或者穷途末路?
可正如荒所言,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大势潮流,他们这些看似无足轻重的棋子又能做些什么呢?
忽然,赤魑笑了笑,若银铃一般,动人又凄惨。
“既然你已明言,我便不再遮掩,我的目的,和你恰恰相反!不仅仅我,六子中玉明妃、花骨、甚至真阳子,皆是此般做法!”
荒虽然早有预料,可她亲口承认,还是内心一颤。谁能想到心怀不轨拜入门派的人,时刻想着拯救这岌岌可危的仙门。而一心培养的弟子,却心有歹意,所谓造化弄人,不过如此。
既然赤魑此刻说出,自然不是信任与坦白,而是她认为其布置已经妥善,纵使一个明着说出要拯救少阳的人也回天无力了。
荒默然片刻,随后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你还要与其他人作对?”
要知道天池袭杀,太归子搏命,可都是危险至极,绝不可能是演戏。
“玉明妃与花骨,我说过了,是师命难违。而真阳子是和你一样的想法,反而将劫难推进。”赤魑不紧不慢,内容却令人悚然。
也是,光凭几个凡俗弟子,又怎能动摇少阳根基。荒早已想到,大劫之下,又怎会有那么多的忠贞之辈,毕竟活的越久,越是惜命。
“如此说来,你觉得我也是推手之一,越想救少阳,危害越大?”
赤魑一言不发,几乎是默认。
荒若有所思,就算是他之前推测少阳断魂山之行险之又险,可毕竟顶级仙门,伤筋动骨也无碍事。可赤魑这番言论,看来门内将有惊天变化!
若是如此,老金乌的约定如何完成?更遑论如今少阳令沉寂。
他瞥了眼身后红发赤魑,一如既往的貌美炽热,她到底是不是想象中的目标呢?
若是,何时才是验证的契机;若不是,老金乌要的有缘人,又在何方?
而玉玲珑与娥的出现,又为他提供了一个选择,能对抗大罗的只有大罗,或者以上。但他有什么资本来引动那般人物出手相助呢?
一时间思绪纷杂,以他浮生之态,都免不了犹豫难断。
恍然一望,竹窗竟已连接域外,行宫内弟子穿梭于空,一派忙碌景象,甚至隐隐有哀嚎痛吟传来。
远方天际一片灰暗,连桂树月光都朦胧起来,再不复当初气派。
乌云压城,风雨将至,呼吸都沉重起来。
少阳的劫难,即将到达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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