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当掉火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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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氏兄弟对今天的收获很不满意，一天的成绩，也仅仅是保住了贼不走空的规矩，对于一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他们没多少兴趣，要么扔了，要么拿去给申老头换点酒钱。

申掌柜是徐记当铺的掌柜，在徐记已经有20多年了，一见是他兄弟俩，怀着一个不阴不阳的笑意，歪了歪脑袋，斜斜瞅了他俩一眼，又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申老头，这个，值多少钱？” 华立荣把折扇往那高高的柜台上一放，冲里面喊叫。

申掌柜坐在他那把专用的高背椅子上，脸无表情地抬起头来，也不言语，伸手到柜台面上摸到那折扇，凑到灯下瞄了瞄，表情慢慢地就凝重起来，满脸狐疑地又瞟了他俩一眼，他转过身，背对着兄弟俩，就着不太明亮的灯光，又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心下大骇，这个是？不对，不可能，绝无可能。申掌柜在心里来来回回转了几十道弯，最后面容冷然地转过身来，冷冷地说：这是个女人的头饰吧，不值钱，不收。

“不收？”

“不收。”

“真不收？”

“真不收”。

“那行， 你不收我们找别家去，总会有人收的”。华立荣一把夺过扇子，拉着兄弟转身就走。

“你找别家也给不了你几个钱的“身后传来申掌柜不阴不阳的声音，“你就说吧，你想当多少吧，我呢，就看在咱们老街坊的份上，通融一回，只当借钱给你哥俩喝顿酒，够意思吧！”

申掌柜边说着，伸出一只手掌，摊在华立荣面前。华立荣不情不愿地把扇子又放到他掌心里，嘴里地咕哝着别想蒙骗我。

旁边站着的兄弟华立强着急了，一把拔开哥哥，对着柜台里面大声嚷道：“你觉着值多少就给多少吧，申老头，你别蒙我俩就行”

“我说强仔，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我老申活到50多岁了，从你记事起，你印象中我几时蒙过谁来着？尤其是你兄弟俩，啊，三天两头拿些不值钱的东西来，还总是要高价，这当铺又不是我家开的，我只是这里的掌柜，帮东家做事，混口饭吃，这东家开门做生意，总是要赚钱的不是，都象你哥俩这样，谁还敢做生意呀，你说是不是啊，荣仔”

“得，得，得，别来你那套了，你就看着给钱吧”华立荣听得不耐烦了，每回都听他这套说辞，早都听腻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这个东西不值钱，你们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从哪儿来的？” 申掌柜问道。

“路边捡来的呗，现在出门的人那么多，总会有人遗失点什么东西吧” 兄弟俩相视着一笑，心里骂着：你他妈难道还不知道老子这是扒窃来的吗，还故意这样问。

老掌柜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本本来，翻开在上面写着字，头也不抬地跟他兄弟俩说着：“行啊，我算是上辈子欠你俩的债了，你们要是活当呢，我给你五钱银子，够大方吧” 说着，歪起头来，又瞟了他二人一眼：“三天后的这时候，你们得来赎回去，不来赎就变成死当了。” 他故意顿了顿，见兄弟俩并没开口，于是继续说道：

“你们要是死当呢，我给你五钱银子，这小玩意儿不值钱，我就拿回家给小孙女玩儿了”。

“才五钱银子，怎么着也得值个十两八两的吧，你看这折扇的做工，多细腻，多讲究，再看这扇面，绢丝又柔且韧，这是咱们朝代没有的东西，再看这扇骨，虽然不是金银，可也不是普通的木头竹子之类的东西，你才给五钱银子？那我们不当了，哥，回家，不当了”一听才最多值五钱银子，华立强立马暴跳起来。

他伸手往柜台里面去捞，没够着，又踮了下脚，仍然够不着。

“申老头，给我吧，我们不当了”

华立荣兄弟俩也并不知道这东西究竟能值多少钱，但五钱银子，着实少了点，也就够喝顿酒，吃顿饭，这是万万不行的。

申掌柜搁下手里的笔，把折扇拿过来，又故意地再看了看，不急不缓地说：“你俩想当多少？”

“最少得十两银子，没有十俩，我们不当”华立强说。

“十俩？当不了，你们拿去别处吧”申掌柜把折扇递出了柜台的窗口。

华立强伸手去接，华立荣一把拦住了他。

“申老头，你就爽快点，给个合适的价吧，咱们也是多年老街坊了，平时也没少照顾你的生意，我哥俩也没少往你这里送好货……”

“人情是人情，生意归生意，再说，这当铺又不是我开的，我哪能坏了规矩不是”申掌柜抬头看着他哥俩，满脸都是无可奈何。

“兄弟，那我们走，去别处当”华立荣一把抢过扇子，拽着兄弟就走。若在平常，申掌柜会任由客人去别家当铺，各行有各行的规矩，这家当铺不收的当，其他当铺给的钱只能越来越少，最终典当人还是会回到最初的铺子里的。但这次不同，申老头见兄弟俩真要走，他不得不拦住他们：“别折腾了，这么晚，也只有我这儿还开着门，其他的铺面，早都歇上了”。

华立荣刚迈出的脚步缓了下来，华立强直接转过，又把折扇放到台面上：“我不要十两了，你给八两银子吧”

“不成，值不了那么多钱”申掌柜还是不松口。

“五两，那就五两吧”华立荣当然也知道，这个时候各家铺子都纷纷关门了，今天申老头要不收，兄弟俩晚饭就没着落。

“唉，看在你们去世爹娘的份上，我这回就做好人了，活当，三两银子，还是老规矩，三天后来赎回，赎不回就变死当了。死当就一两银子，你们自己选吧，我这也是豁出去被东家骂了”

兄弟俩一合计，三两银子，省着点花，半个月不愁没饭吃。

“行，申老头，那就活当吧，活当，你给银子吧”兄弟俩满心欢喜地回答，三两银子，算是个很不错的价了。

“行，老规矩，你俩谁在这儿签上你们的名字，就齐全了”申老头把一个厚厚的本子递上台面。“虽是我老头给你们行方便，但这规矩可是不能坏的哈，三天后你俩要是不来赎，这银子可就是我老头给你们垫上了”

华立荣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老申把一张当票交到他手里，“你可看清楚了哈，荣仔，活当，三天后赎，过了三天就变成死当了，到时可别来找我老头吵架哈，我受不住你兄弟俩折腾”

“得，得，得，给钱吧，真啰嗦” 华立强不耐烦说着。、

拿了银子出门，华立荣把当票折好欲往怀里揣，被华立强一把抢过来撕了个粉碎。

申老头一直在柜台后面盯着他兄弟俩走远，才慢慢踱出柜台，把地上的碎纸屑一片一片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