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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父子的马车慢悠悠地往家去,驾车的程令乔,好象看到一个熟人的身影,象是徐记当铺申掌柜的家仆申旺,看着象是从码头方向回来,徐家,好象又收了好物件了。
申旺着急着往家赶,此时申掌柜正看着摆在眼前的十件栩栩如生的假火雀,他满意地微微颔首,他一个一个拿起来不住地打开合上,他完全知道,世人全都没有见过真火雀,这十件火雀就是真品。
他将他们合上,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里,不对,应该剩下些金子,“这田大,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出息,人穷志短啊!
申旺快步进来:“老爷,船已经雇好了,就等老爷出发”。
“叫洪虎和张伟,傍晚出发”申望刚出门,申掌柜又把他叫住:“申旺啊,你在我们申家已有二十多年了吧”
申掌柜温和而客气的语气使申旺有点不习惯,今天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呢,他的生活和工作就是家里的老爷太太,小姐少爷,他们说什么他都听从,他从不去想对错,也不想为什么,尽管常常被媳妇责骂说他笨,他也只是笑笑,也许正是由于他的笨和憨,申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喜欢他,信任他,尽管他们也常常取笑他,拿他逗乐解闷,事后又会觉得象亏欠他什么一样,总会给一些东西作为补偿。
听到老爷问话,申旺站住了:“老爷,二十六年五个月了”
“是啊,都这么些年了,你也是快抱孙子的人了,难为你这些年在我们申家这么辛苦,老爷我也从来没给过你什么赏赐,这个金佛项坠,就给你保平安吧”申掌柜说着,从自己脖子上摘下一个金佛项链给申旺挂在脖子上。
“这怎么好,这怎么好呢老爷,侍候老爷是我该做的”申旺虽然这么说,还是高高兴兴地收下了,心里美滋滋的,晚上可以向媳妇炫耀一下,讨一下欢心了。
“这佛像我也戴了几十年了,人家说要这样才能保平安,所以呢,你也就这么一直戴着吧,保佑你和你们全家平安康健,明白吗?”申掌柜又语重心长地叮嘱了申旺一番。
申旺一回到家就高高兴兴地给自己媳妇炫耀,并说:“这是我陪老爷进京,老爷给我的奖赏” 媳妇伸手想摘,申旺一躲:“不行,老爷说,让我一直戴着,保佑我们全家人”然后就把它塞进衣服的最里面,贴着胸口肌肤,一阵金属的让他舒适的凉意。
酉时,申掌柜带着家仆申旺和保镖洪虎张伟,一行四人从蕙城的东港码头雇了一艘乌篷船往北出发了。
一天后,又有徐记当铺的两名伙计和申家的仆人雇了马车往西南而去,随后陆续有镖局接到任务,或是护送几位公子小姐或是商贩往京城,或是护送一个檀木盒子等,一时间蕙城的镖局生意兴隆起来。所护之人看上去算不得大富大贵,随身也不见得有贵重物品,镖师们都以为这趟镖走得轻松。护几个小人物往京城,实在是没什么风险。
林悦龙静静地坐在归云苑对面不远处的茶馆里,耐心地等着,两个时辰后,他等的人就出来了。
他远远地跟在拿瓦身后,看到他去取了马车,又去了购买家具,最后一直跟到拿瓦回了归云苑,他才离开。
拿瓦自然知道背后有人跟着,他能猜到是林家的人,跟着就跟着吧,住在俗世红尘中,哪能完全隐匿,林家人对小姐好奇也在世人的情理中,他们知道或不知道,又能奈小姐何。
傍晚时分,就在申掌柜从东港码头乘船离开的时候,林悦龙一身夜行人打扮,戴着头巾,蒙着脸,又到了归云苑,凭着自己的好轻功,轻轻一踮脚,他就窜上了归云苑的屋顶,静静地观察了好一会儿,以确认哪个房间是他的目标,最后他认定,主院中那间最堂皇的,最有格调的屋子是拿瓦的小姐的房间,于是他脚不粘地往那间屋子而来。
用偷窥者们常用的办法,他揭掉房顶上的瓦片观察屋里,但什么也没看到,正在此时,他感觉身后有人,猛然回头,发现是程令乔,他拉下自己的面罩,让他不要出声。
“你怎么可以偷看女人的闺房”程令乔小声地责备他。
“看看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也来了吗”林悦龙不屑地辩解说。
程令乔无言以对,五十步笑百步,有点尴尬。
“我是见你来我才来的”程令乔说。
“怎么,你想我了?”林悦龙笑嘻嘻地问。
“我想你做什么,我是想你们家那位成仙了的祖先,后来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呢,成道成仙的事,都是传闻,这世上谁见过呀,世宗皇帝一心修道成仙,最后还不是入土为安了。所以我们这位先祖,要么真的成了神仙,上天去了,要么也如世宗皇帝一样,早就入土为安了”林悦龙双手一摊,打趣地说道。
他从来也不相信祖先成仙的说法,他也不相信这火雀真的存在过,就算有,这样不惜一切代价地寻找争夺,又有何意义。他无法理解父辈们那种执着,但他生在林家,作为林家的子孙,也只得服从了。
“一千多年前现过身,之后就再没见过了?”程令乔进一步问。
“那些都是家族里的传说,谁知道是真是假,再说了,修行的人,最多也就修多几年寿延,还真能修到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林悦龙不以为然地说:“就算多修了几百年,也早就死了”
“你不相信,那你跑这儿来干嘛“程令乔反问道。
“难不成,你相信这位小姐,就是我们家那位祖先”林悦龙惊奇地反问道。
“她跟你们家那位祖宗同名同姓,能没点关系,我不信”程令乔的确是怀疑这位小姐就是林家人嘴里的祖先,但又觉得匪夷所思,就处于怀疑,否定,怀疑,否定的怪圈里。
“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想看看,你们家的委托人究竟是谁,你们不肯说,我自己还不会查吗?”
“那你查到什么了?”
“这不刚来吗,还被你打岔了”林悦龙生气地说。
恰此时,他们听到屋里有动静,两个人赶紧闭嘴低头往屋里看。
屋里沅炎玉影从外面进来,身后紧跟着侍女青烟
“小姐,今天还要练剑吗?”
“练啊”她边说摘下挂在墙上的长剑,随后青烟也拿了一把剑。
“今天要对练吗?”青烟问。
小姐没有回答,她的人已经到屋外去了。
屋顶上的两人见屋里没人了,又开始聊天了。
“你爹说火雀是你们家祖先自己拿着的,那你们还找个什么劲呢?”程令乔非常不解。
“你是不是傻啊,这位祖先要真成仙了,火雀自然就无影无踪了,现在火雀又现身了,那九成九是她的后代或是什么其他不知道的原因,让火雀流落到了江湖上,我们林家当然要把他找回来了,岂能让自家的东西落到不相关的人手里”林悦龙一拍程令乔的脑袋说。
“她既是你们的祖先,怎么又会有其他的后代呢?” 程令乔觉得被他说得更糊涂了。
“我看你是真傻啊,大哥” 林悦龙温柔地打趣道:“这位祖先18岁就离家修行去了,按理说修行的人是不会结婚生子的,但世事难料呀,而且,最大的可能是在她死后,火雀落入了旁人手中,所以我们林家是无论如何也要找回来的”
“这位小姐长什么样,在屋顶上也看不见,要是能面对面地看看就好了”林悦龙憧憬着说。
突然两个人的咽喉上被被两柄冰冷的剑架住了:
“你们是在说我吗?”背后一个女子的声音,清甜温润而余音悠长。
两人霎时傻了眼,呆着不敢动弹了。
“原来她们取剑不是要练习,而是早已发现屋顶上的人,是要上来捉我们的” 林悦龙非常震惊,他自己就是以轻功见长,在林家众多子弟中是出类拔萃顶尖人物,没想到这两个女子,什么时候到了身后自己竟浑然不知。
“你们俩跑到我小姐的房顶上来做什么?往屋里偷看吗?”青烟问道。
俩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听到身后如此温柔动听的声音,他们俩首先想到的并不是自己的处境,而是想回头看看身后的女子究竟长什么样子,身子刚一动,青烟就厉声喊道:“别动,动就杀了你们”。虽然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但是声音里全无杀气,反而让人更想转身看看了。
“慢慢地转过身来” 青烟说道。
“你们打扮得跟强盗一样,恐怕就是强盗吧”青烟又补充说。
二人都听话地慢慢地转过身来,本以为能见到两个绝色的美娇娘,转过身后,才发现二人都戴着面纱,只能看到两个婀娜的身形,在如银的月光下,被夜风吹拂的裙裾翩跹,宛如仙子。
“你们俩都叫什么名字?”二人均是一身夜行黑衣,蒙着头,完全看不清长相。
“……”两个都报以沉默。
“把你们的面罩摘了,让我看看你们长什么样?”青烟调皮地说,语气全是顽劣的戏谑。
两位公子这回乖乖地摘下了面罩。
“小姐,他们俩长得挺好看的呢”青烟惊喜地说道,似乎她原本以为他们长得很狰狞似的。
“你们俩都叫什么名字?”玉影没有附和青烟的惊喜,这两人他们白天在程家见过了,没打招呼,算不上认识。
“ ……. ”
两个人都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名字,尽管对方那么友善,只是他们这种行走江湖的人,习惯了提防一切。一个是林家的公子,另一个是程府的少爷,趴在人家小姐的闺房顶上偷看姑娘,说出去就是死了,也不能挽回家族的颜面了。
这时院里头传来拿瓦的声音。
青烟小声的在小姐耳边说:“拿瓦回来了”。
然后又把头转向两个俘虏:“不肯说名字,一定是坏人,哼,今天便宜你们了,下次再来,就不客气咯” 尽管他们借着月光也没办法看清青烟脸上的表情,但从语气里,他们似乎都看到她在说这话时,脸上一定泛着恶狠狠的笑容,一定是个可爱的表情。
两个人完全放松下来,一副全凭小姐处置的态度,那样子,似乎在告诉她们,当牛做马,都是十分情愿的。
一阵沉默之后:“你俩还不走,还想赖在我们家房顶上过夜吗?”
青烟收回了剑,插回剑鞘里,对两人挥挥手:“赶紧走吧,要不一会儿拿瓦总管把你们当强盗”她说着,比了个末脖子的手势:“给杀了”。那个幼稚的手势就像一个三岁小孩拿着剑要与人做生死决斗一般的可爱和可笑。
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
沅炎玉影拽拽青烟的衣袖,两个转身就飘走了。两位公子也不犹豫,拔脚就走,刚转身,林悦龙又停下来把揭开的瓦片给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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