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画虫点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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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谁？

许曙站在原地，单手撑着面前的平整墙面，呼吸粗重，面目也开始逐渐变得狰狞了起来。

那个白色的女孩……她是谁？

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为什么……为什么……

自己为什么会记得她？

【他又看向了……，声音温和了几分：“你呢？有什么忌口吗？”

……愣了一下，然后看向许曙，一本正经的回答：“……没有忌口，谢谢。”】

闪回的画面又是一转，与此同时，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剧痛从脑海中传来。

灰色的女孩子……这又是谁……？

这些人……为什么自己的脑海中会出现这些人的身影？为什么自己的记忆里会有她们？

她们都是谁……

许曙痛苦的喘着气，挺直的脊背也不由自主的弯了下来，撑在墙面上的那只手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五指在墙面上按压的愈发的用力。

【“你好，——先生对吗？”……带着一声不吭的琪亚娜坐到了许曙边上，带着笑容的开口了。

“嗯，是我。”他的心咯噔了一下，然后镇定自若的点了点头。】

这一次，画面中的是一个深紫色头发的女孩子，看上去就是一副文静的大家闺秀的做派。

她温和的对着许曙笑着，但是许曙看不清她的脸。

“你……”许曙挣扎着想要说话，他死死的盯着那个闪回的画面，想要将那个画面死死的烙印在自己空白一片的大脑中。

但是他做不到。

犹如竹篮打水，记忆从指头的缝隙中快速的流逝离开，让他抓也抓不住，捧也捧不起来。

想要伸手去抓，却又害怕手中还捧着的水失去了双手的托捧而全部洒落，但是当最后一滴水离开了手心，却发现已经遗失的那些记忆早就干涸在了地面，再也收不回来。

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灼烧，让他烦闷，让他痛苦，让他无比的厌恶这具身躯。

“咔——”

迸发出的巨大力道让许曙的手指按碎了面前的“墙壁”，破碎成小碎片的白色石英岩从许曙的手边落下。

这块在这座被世界遗忘的村庄中屹立了近百年的白色巨石，今天，它光洁的一面终于出现了一个缺口。

【“欢迎——你们归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带着他那标志性的优雅笑容，对着几人抬起了双手。】

金发的男子脸上永远挂着运筹帷幄的笑容……

【“是……这样吗？”身上即便挂着……，……好像也没受到多少影响，对着——点了点头，“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灰发的……，她永远都是那样可靠的样子……

【“咔！”……盖上了第八个空碗，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子，然后迅速的捂着嘴，打了个不明显的闷嗝】

和之前的白发女子几乎一样的印象，但是却要显得成熟靠谱了不少……

还有……

小个子的白发女孩子……红色头发的成熟女人……还有……还有！！

太多太多的面孔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太多太多的身影接连不断的从他的身边路过。

她站在人流之中，拼了命的伸着手，想要抓住一个路过的人，想要拉住她们中的任何一个，然后好好的去看看她的面庞。

“你们……”

可是他们都太忙了……忙着前进，忙着从许曙的身边离开，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回头，没有一个人听得见许曙的焦急呼唤，看得见他歇斯底里的模样。

“你们——”

白雾再次浓郁起来了……太阳的光辉在冬日的北方是如此的短暂……黑色的夜幕即将再次笼罩这个世界。

许曙站在原地，好像有淅淅沥沥的雨从街头落下，周围的人一下子四散走开，他们撑起了漆黑的伞，配合着雨幕，彻底的遮挡住了自己的脸。

只有许曙一个人站在着滂沱的大雨中，穿着湿透的衣服，被雨水糊住了双眼，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越来越少……

……

“你们都是谁啊——！！”

终于，许曙站在那块巨石的前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怒视着前方的洁白。

他绝望而暴怒的吼着，嵌入了石面的手随着心情猛地挥动，将挥动路径上的石块寸寸崩碎！！

漫天的石渣被许曙的这一挥手掀起，靠近他的浓郁雾气也被许曙的剧烈动作激荡着退去。

挥手的余波在石头表面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直线，就像是一张洁白的白纸上出现了一笔随意画下的直线……

真的是随意的吗？

许曙身边的【期盼】开始沸腾了起来，顺着许曙的双手开始暴动。

许曙的另一只手从下方猛地挥出，毫无阻碍的没入了面前的巨石，同样的余波在巨石的表面划出了第二道缺陷！！

他在作画！！

在这张洁白的画纸上作画！！

用自己的手做笔，用【期盼】与【祈愿】作为墨，在这张平整又一片洁白的石面上作画！！

一道又一道狰狞的线条在石面上出现，纵横交错……相互交叠。

在意识中的那个十字街头，在黑压压的阴沉乌云之下，倾盆大雨劈头盖脸的砸在了许曙的身上，要将他的腰压弯，要将他的心杀死。

要将他那只抬起的手狠狠的砸到地面。

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但是……

许曙抓住了一个人！

她也撑着伞，一张橙色与白色相间的伞，白色的猫爪图案印在伞的边缘。

她几乎是紧贴着许曙路过，被许曙下意识的抬手抓住了手腕。

那道身影停下了……从伞下，许曙看见了两条飘起来的白色麻花辫，看见了橙色的星星发卡……

“轰——！！”

快速的几笔在“白纸”上迅速的勾勒出了两根麻花辫，画出了头顶的呆毛，画出了那个星星发卡。

“你……”

不止那个女孩，连许曙自己都愣在了原地。

大雨从伞沿滑落，形成了一道雨幕。

他居然真的抓住了……

许曙抬起头，看着女孩转过身，他急切的想要看清楚女孩的脸，想要越过那道雨幕，看看女孩到底是谁……

脸部的轮廓——成型！

耳朵——成型！

嘴巴——成型！

鼻子——成型！！

终于，许曙和女孩对视上了……

眼眶——

成型！！

只要点上眼睛，他就能想起这个女孩到底是谁……他就可以想起来——

许曙愣住了。

在雨幕之后，他看见了女孩疑惑的神情，看见了女孩的陌生与疏远——

还有害怕……

他看见了……

【她倒在那里，污秽的血渍浸染了神圣的洁白，而他只能伸出手，靠着撕裂来触及冰冷的她

而他站在那里，好像站在远方，可又好像和那道身影近在咫尺。】

许曙握起的拳头猛地停滞在了石面之前的一厘米处，然后再难寸进。

他的手颤抖着，最终卸去了力量，缓缓的垂落在身侧。

白雾再一次拥抱了他，他看见那个少女抽回了手，然后撑着那把遮挡了面庞的伞，小跑着离开了这里。

他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激荡的【期盼】也不再做出任何的回应，双腿没有支撑身体的能力，他跪倒在地，只是支撑着上半身，茫然的跪坐在了那幅没能点睛的“画”前。

那终究是一副没有完成的“画”，承载不了任何的情感与寄托。

然后……

他忘记了【为什么】……

只记得——

【眨眼】，【呼吸】，【启动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