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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三儿顿觉一股大力传来,当真是痛入骨髓,急忙抽抽噎噎的就说了:
“我当真是被官府害的惨了,还想请大侠能出手相助小的。
倘或能为小人报了仇,自是没齿难忘,来生就算做牛做马,也是不敢不报的。”
别看郝三清一把子年纪了,却是个爱慕虚荣的,他听麻三儿喊他什么,大侠,当真是受用得紧了,急忙出言安慰道:
“你且休哭,对我但说不妨。”
言罢,手上的劲力也轻了许多。
麻三儿见他上了钩儿,便抽抽噎噎的继续说道:
“想小人那日被鹰犬协迫,捉了大侠,他们不但没有兑现承诺,反倒诬陷我预先泄漏了行藏,将我打了十板子,赶出了王府。
小人生计无着,只能流浪四方,几次想去救大侠,怎奈身无本领,只能望着监牢号泣。
后来听闻大侠逃出了魔爪,我自是欣喜无限,可大侠行踪不定,我遍寻天下无果,只好依旧是讨饭度日了。”
郝三清见他说的真切,不免就信了几分,连忙追问道:
“你今夜穿了这身夜行衣犒,来此则甚?”
麻三儿急忙就应道:
“小的生计无着,只好也走了绿林道,闲常时便偷鸡摸狗,勉强度日。
可是大侠可知,我家祖上那也是有来历的。”
郝三清听罢,越发觉着稀奇,急忙问道:
“你休想骗我,那日我见你身着苏拉的服饰,又怎的有什么来历?”
麻三儿见说,生怕他识破了,急忙答道:
“大侠莫恼,俗语云,不知者不怪。
我家祖上乃是上三旗的旗人,家道殷实,还救过主子的命呢。”
郝三清越听越觉着稀罕,急忙一把将他扳了过来,问道:
“怎么救的?”
麻三儿急忙应道:
“有一日,主子出猎,在深山中迷失了路径,亏的小人祖上送给他老人家一件宝帘。”
郝三清一听大惊,连忙追问道:
“什么宝帘?敢莫是那珍珠百宝帘吗?”
麻三儿见他的双眸之中精光四射,急忙扭头避开道:
“正是。”
郝三清一听,认准了他就是信口胡言,不禁怒道:
“你这小鬼头,休要瞒我,那珍珠百宝帘乃是罗刹国之物,怎的能到你家先祖手里,端的是在戏弄我,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言罢便擎出飞镰在手,就要切剥。
麻三儿见那飞镰,寒光四射,端的是动人眼目,急忙争辩道:
“大侠有所不知,那宝帘确是我家的传家之宝。”
郝三清本来已经听腻了他的胡诌八扯,却听得一个宝字,不免就心念一动,问道:
“我且不杀你,你细细讲来,倘或再有半句假话,你的人皮,明早儿就要挂在这儿啦。”
说罢,他便将手中的飞镰在麻三儿头皮上蹭了蹭。
麻三儿顿觉顶梁骨开,飞去了三魂七魄,急忙颤巍巍的答道:
“小人、小人不敢。
想大侠你英明神武,盖世无双,小的在您手里不过就是只臭虫,您还不是说碾死就碾死吗。
小的就算有一万个胆子,那也是不敢的。”
他看出了郝三清专喜欢听奉承话儿,便使出浑身解数,尽力的吹牛拍马。
郝三清听了他的话,也是当真受用,便撤了飞镰,口中说道:
“我小子倘能助我得了此宝,我便带你去那天涯海角,游遍五洲六府,也好叫你开开眼界。”
麻三儿见他在套中越陷越深,不免就喜道:
“大侠放心,这是俺们家的宝贝,俺最清楚不过了。
有了大侠您的加持,端的是手到擒来,它就是咱的口里食了。”
郝三清听得,不免也喜道:
“好了、好了,你且快说你们家是怎么得的宝贝。”
麻三儿急忙道:
“要说我们家能得此宝,那也是有机缘的。
想我家虽在上三旗之列,却始终不得官位,所幸于山中碰到了一位异人,教会了祖上憋宝的本事。”
郝三清听得此处,不由得又插口道:
“憋宝?那岂不是关里的玩意儿。
你这小贼休要瞒我,倘或被我查知了,小心儿尔的脑壳。”
他话音未落,便举刀作势欲剁,麻三儿见状,急忙开口道:
“大侠且慢动手,待小的把话说完。
想那憋宝的行当儿其实是起自关外的。
在那深山老林之中,端的有无数的珍异之宝,它们或被泥土所掩,或藏于深山穷谷之中,倘或没有憋宝相物的本领,纵使你有天大的本事,那也是难以得到的。”
郝三清被他说到了痒处,哪管这里是真?是假?他只顾着要听,当即将刀一摆,阴森森的说道:
“你家祖上如何学得此法儿,还不细细道来。”
麻三儿见他眼中贪光四射,情知这就是此等人的短处了,急忙接口道:
“我家祖上一次入到深山之中,便遇到了一个白胡子老头儿。
那老头儿非要与祖上同行,祖上心善呐,当即便答应下来,还好心的帮他背了包裹,拿了犁杖,使得那老儿不住嘴的夸赞呐。
两个人就这么走了几个时辰,家祖便拿出一个面饼,分给那老儿食用。不料那老儿见了面饼,当即就问道:
老兄可是经常食面呐?
想是腹中有宝啊,我也是和你有缘,既然有宝,那我就用百两黄金与你交换如何呀?
家祖听说,还以为他是闲来做耍呢,急忙就说,自己家贫呐,哪儿有什么宝物啊,就算有那也早拿去换钱花了啊,哪儿能还有富余呢?
不料那老儿已经掏出了一张银票,从上面的戳迹看正是奉天省里有名儿的田华银号的票子啊。
家祖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了,可又一寻思,自己哪儿有什么宝啊,就算有了银票,那也和自己无缘呐,于是就婉言谢绝了。
可是那老儿却没有作罢的意思,而是掏出了随身一个布包,从内头就倒出了一个药丸,还说倘将此丸儿吃下去,自然就会有宝物被吐出了。
家祖见他言之凿凿,又面目慈祥,怎么看都不似个歹人呐,便情当是与他一同做耍,张口吃了药丸。
可过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家祖忽然就张口欲呕,那老儿急忙折了一节树枝,帮他搔弄咽喉,须臾间竟吐出了一只小虫,其色翠绿,在草间蠕蠕而动。
家祖见了草间的绿虫,当真是从自己口里吐出来的,被惊得哑口无言,周身上下止不住的乱颤呐。
那老儿捡起了绿虫,用一个布囊装了,便依前言将那一百两黄金的银票给了家祖。
家祖回去以后买房子置地,成就了好大一片庄园,别人见了还以为他在山里捡了狗头金了,故而都戏称他为“金员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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