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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周逸明这么一说,唐闻也想起来小时候的事。
刑赫野七岁那年在生日宴上当众掀了生日蛋糕跑出去,他们几个人追上去,被他后心半个碗口大的未愈合伤口吓得嗷嗷哭。
就是从那时起周逸明说要当医生的,他和史钱也争着要当,谁知大了就周逸明还真喜欢上了当医生。
这么多年了,刑赫野成长得太过强大、彪悍,还总收拾他,也给他收拾烂摊子,唐闻都快忘了他野哥还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野哥你放心,阿史算过了,我这小侄女皮实得很,一定平平安安的,她没事,小嫂子就更不会有事了。”
唐大少爷胡乱安慰人的角度十分清奇,就连刑赫野天天晒女儿B超,他也就跟着念叨小侄女、小侄女。
刑赫野掀起泛红的眼皮看了他一眼,眼底总算有了几分正常的情绪。
周逸明被逗得一乐,拿针的手却稳如老狗,下巴朝拐角处抬了抬,开玩笑道:
“闻子,你别真是去医院偷孩子了吧。”
拐角处,弄来一张干净的担架床,徐可乐和顾钧意两个年龄差一岁多的小萝卜头相见恨晚,被叶妙青和徐语媚放在上面玩儿。
唐闻无语:“你可真瞧得起我兄弟。我这是拿玩具去跟人小宝贝交朋友了,好伐。”
今天下午,唐大少爷带着两大袋子豪华限量版玩具,堂而皇之又跑到春日,说要找人家不满三岁的小宝宝玩儿。
这热情和自来熟的程度,要不是看在夏小梨认识的份上,徐语媚差点要报警有人想偷孩子了。
没玩多久,叶妙青就来了,说夏小梨出事了,一来二去就全一起来了医院,这才有了唐闻抱着奶娃跑得飞快的场面。
刑砚勤独自倚站在一边,沉默地看着一动不动坐着被处理伤口的刑赫野。
以前,他就从来看不懂这个弟弟,他行事越嚣张乖戾、我行我素,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处处不把自己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现在,他似乎越发看不懂了。
刑赫野,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样。
一行人守在手术室外,勉强维持着表面平静,祈祷手术室里传来好消息。
走廊入口大门被严实关上,几个黑衣保镖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地背着手,对着一群闻风而至、如狼似虎的记者、媒体,一问一个不吱声。
周哲赶到的时候,皮鞋、裤腿上还都是泥。
当时,他领了刑赫野的死命令,二十分钟内以城西临川路废弃回收厂为中心的五公里内,所有主道都必须清出一条能让故障车辆平稳安全停车的避险车道。
没有合适的位置,就直接砸钱给天价赔偿,调集最近的大型挖掘机立即开挖。
有钱能使鬼推磨,分布在各处的八条避险坡道,以惊人的速度准备好了。
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用了最危险的方法逼停了车。
周特助抬手抹了把冷汗,领着人把所有媒体狗仔都弄了出去,无需老板再分神交代,熟练进行善后应对工作。
独留走廊门内手术等候区焦灼又安静的等待。
-
翌日清晨,天光乍亮。
“滴、滴、滴……”
心电监测仪发出不太平稳的声音。
各种高精尖医疗仪器上的许多红绿小灯,交互频闪着,让人无端感觉精神紧绷、压抑。
特级ICU病房门刚从外面被打开一点点,又被无声关上,唐闻一口沉重的气还没叹完,就被猛拍了一下后脑勺。
“我靠!”唐闻转过身来,龇牙咧嘴地揉着后脑勺,冲史钱低声骂道,“脑浆都被你拍散了!”
史钱:“再叹气,小心赫野抽死你。”
两人走开两步。
“我这不是没敢进去,再说了,我是叹气那车好吧。”
唐闻今天一早就特地问了车行,刑赫野那车战损毁容,得回炉重造了。
全球仅有六台的“幽灵战神”世界级跑车——柯尼塞格one1,极限速度惊人,售价一个亿,国内就一台,圈内人人皆知车主是刑三爷。
当初刑赫野还费了不少心思改装,满车库的跑车里的,这是当之无愧的大老婆,唐闻觊觎许久了,现在撞毁了,他简直心痛到无法呼吸。
但也庆幸在那种情况之下,也就只有刑赫野和这车才能在最短时间里赶到救人了,不然,警察都指望不上。
就是可惜了这辆车他都还没开过。
“唉。”
唐闻想着乱七八糟的又叹了一口气,扭头看一眼紧闭的ICU病房门,说:
“欸阿史,你要不算一卦看看,我这心里悬着怪难受的。”
史钱没拿他几乎不离身的龟壳,双手插进兜里,淡声:“不算。”
唐闻:“为什么啊,你就算一个好的,当个好兆头也行。”
“我学艺不精,平时玩归玩,这种事哪能开玩笑。”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走吧,先回去睡一觉,赫野这段时间抽不开身了,其他杂事,咱俩给他顶上。”
极为宽敞的病房里,中心区域被透明封闭帘围成无菌房,里面各种仪器正在无声工作中。
刑赫野换了一身干净无菌服,戴着蓝色口罩、头套坐在特制病床前,缠着纱布的双手随意搁在腿上,布满血丝的双眼一瞬不瞬盯着病床上的人儿。
夏小梨脸上罩着高压氧气罩,脖子上缠着纱布,身上连着各种监测连接线。
腹部更是罩在一个巨大的治疗仪里,在视线看不见的地方,数条复杂至极的线和软管从手术微创口伸进去,连接着子宫里孱弱的胎儿。
女孩脸色苍白,胸口起伏微弱,若不是仪器屏幕上的电波线还在动,整个人看起来雪白、无声息得就像是被罩在实验舱里的实验假人。
可这,分明是他的夏小梨。
是前一天晚上,还给他煮长寿面的夏小梨。
是被他惹生气了,又要赶他走的夏小梨。
一股刀刮火灼般的钝痛,无声蔓延到四肢百骸,早就痛得没了知觉的双手,骨缝都开始发麻。
刑赫野痛苦地弓身,小心地把额头抵在病床的边缘,在离女孩扎着针的手臂最近的地方,不敢触碰。
滚烫的眼泪,顺着赤红的眼角滴在地板上,男人喑哑压抑的哭求声几不可闻。
“夏小梨,你醒过来。”
“求求你,醒过来,我随你怎么样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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