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承明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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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政殿内，李承乾躺在床榻上，昏昏欲睡，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开始越发的模糊了。这种感觉很奇妙，但也很熟悉。当初，他在那混沌当中的感受与此时此刻别无二致。而这也象征着，他即将回到那里去。

郑丽婉来到床榻旁，坐在床上伸出手摸了摸李承乾的额头，触感带来的温度较之以往越发稀薄了。

李承乾睁开眼睛看着郑丽婉：“朕感觉挺不过明天了。”

郑丽婉无悲无喜的点头：“嗯...西藏高原也已经步入正轨了，本宫再替你守一年。”

李承乾点了点头：“嗯，一年时间，也够养神了。”

李承乾没有拒绝的理由，这是郑丽婉看在此间情义上答应的。何况，能帮李承乾守这一年，李承乾也该心满意足了。

郑丽婉微笑道：“人间一年，哪里不过二十四息。”

李承乾也笑了笑：“在那里有二十四息，也够重归人间，来接你了。”

郑丽婉挽起长发别于耳后，弯腰与李承乾唇角相交。两唇相交却如蜻蜓点水，两人都只是感受着唇部带来彼此的余温。过了许久，郑丽婉起身温情脉脉的注视着李承乾，四目相对，彼此眼中满是温情。

李承乾轻笑道：“这是你我此生第一次心生情愫。”

郑丽婉含笑点头：“嗯...不过，了却此间人世，你我将来还长着呢。”

李承乾如释重负悠悠一叹：“是啊...届时，你我无拘无束，我自全心于你。”

“彼此彼此，君心在我，我心唯君。”

“在那之前，朕明日再做最后的交代吧，算是了却李承乾此生了。明日之后，人间也好、三界五行也罢，再无李承乾了。”

郑丽婉点头，偏头朝着外面说道：“传召，明日于太极殿举办朝会，各部皆到，令到奉行，不得延误。”

“奴婢遵旨。”

李承乾闭上眼睛：“劳累了这数十年，也算是在人间留下了一份机缘，倒也不坏。”

郑丽婉依旧微笑如初，点头：“嗯。善德女王，你打算怎么办？”

李承乾睁开眼睛道：“她终究是这人间生灵，非你我混沌来客。此生的缘分，且让它去吧。”

郑丽婉沉默片刻，说道：“她带来了云琅，倒是让本宫此行有所感悟。你若无意，本宫予她三世安途。权当...此生与我交心之回馈了。”

李承乾无奈一笑：“朕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干涉三界五行之事呢？”

郑丽婉：“多亏了你啊，拉着我走了这一趟尘世。”

“罢了，你欲如何，那便如何。左右，也不过拨弄一二罢了。”

翌日，太极殿外，北衙禁军林立，三万甲士俱在。太极殿之内，三省一府六部一台九寺五监三司所有官吏，齐齐抵达，无一缺席。太极殿之上，人为满患，两侧高椅座无虚席，还有不少原本没有上朝的主事、丞等上百官吏们，站在后方。好在，太极殿本就宽阔，倒也没有显得拥挤不堪。

“圣上、圣后到！！！——————”

长孙宝庆一如往日，率先出现，高声宣调。众人，纷纷起身弯腰作揖，等候李承乾和郑丽婉的出现。李承乾和郑丽婉，从屏风之后缓缓走出。但，令众人无法相信的是，李承乾一改这半年来的颓废、虚弱之色。今日那稳若磐石、虎虎生风的四方步走的龙行虎步！

但夫妇二人没有理会群臣，郑丽婉自顾自的来到一旁龙椅，淡然的落座依坐。李承乾则是负手而立，来到御阶之上，正对群臣，抬手虚浮示意免礼。

“免礼！！！——————”

“谢吾皇！！！——————”

李承乾双手反插着腰，看了看下面的左右近千人，朗声道：“莫怕，朕不过是临时的回光返照罢了。今日，便是你我君臣离别之日。朕今日再见诸君，也算是一次告别罢了。”

李承乾转身走上龙椅，落座中间：“这离别之际，本来想了很多，但此时此刻，朕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要说大唐的后事，也不需要朕操心，你们听皇后的就是，左右承明朝也要不了多久就该结束了。”

李承乾朝着长孙宝庆点了点头，随即长孙宝庆就从一旁的宦官手里接过一个匣子，来到群臣中间，将匣子高举过头。

“这里面，就是承明朝后的继位者。今日，放在太极殿的牌匾之后，待到皇后觉得承明朝的大唐都已然稳固后，也就是这份旨意传召天下之日。承明朝什么时候结束，朕说了也不算，全凭皇后将来如何打算。”

李承乾看向武官一侧：“诸位军中栋梁，朕今日再给你们最后一道旨意。承明以后，倘若大唐有负你们，无论大小，尽早急流勇退便是，朕那安陵，只要你们不嫌狭隘拥挤，永远都有你们这些承明儿郎的一处归宿之地。这也算是朕...此生最后偏爱你们军方一次了。”

此言一出，右侧武官一列无不愁绪上脸。

苏定方作戢谢道：“老臣！拜谢圣上恩泽！！”

“末将等！！拜谢圣上恩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承乾随即看向左侧的文官一列：“至于你们呐，朕没什么额外要叮嘱你们的。但朕有一句话，是给你们所有承明朝的股肱之臣的。承明朝之后，大唐如今的改变，兴许会功亏一篑。所以，待到将来，看到咱们君臣如今的心血崩塌，莫怨、莫哀、莫伤、莫苦。此乃大势所趋，承明朝走的太远，注定为当下所不容。”

“你们倘若打算逆天而行，那便去与天相争。若是打算就此沉沦，那便顾好一家老小以及后人才是。若是志不在此，那便如军方一般，早些退出承明后的争端，留取一份美名，见好就收方为长路。承明朝并不是朕一个人的，承明朝属于你们，也属于当代的所有大唐百姓们。”

“待到皇后也离开后，贞观、承明两朝所享受的一切，自会偿还。因此，这算是朕留给你们的预言吧。朕被问过一个问题，这一切值得吗？便如此时此刻，对比承明朝咱们君臣的拼搏和付出，最后的结果若是朕预言的这般，这一切值得吗？”

“哼哼...没什么值不值得，朕可以告诉你们，朕和你们，乃至是承明朝，做的这一切是值得的。但，是否值得，还要看后人如何作为了。朕此生过错很多，诸国都恨不得生擒朕，食朕肉，寝朕皮。因此，朕也留好了自己的退路，也安顿好了自己的后人。”

“诸君，借皇后当初的一言。愿常在此。”

说完，李承乾不理会群臣是否能够消化他留下的这些话语，起身走向殿外，郑丽婉也起身紧随其后。来到殿外，下方龙场之上，林立着三万银甲虎狼之师！

“东宫五军！！！——————参见吾主！！！————————生当为主效死！！！————————死亦护主长眠！！！————————吾主所至！！！——————生死相随！！！————————”

李承乾仰头看了看那蔚蓝天际，朗声道：“诸位皆是当初我李承乾从陇右道带来的兄弟，我李承乾也不和你们客套。再替朕办一件事，咱们将来再会。”

“谨遵吾主旨意！！——————”

李承乾身后一阵墨色气息腾起，瞬息间化作两翼，黑帝的身形再次出现在李承乾的身后，化作三十米之高的巨人，握剑伫立在此。

雄厚磅礴的声音从黑帝口中清晰吐露而出，传达到每一位五军将士的耳中：“护承明朝安然，他日我等再会！”

“唰——唰——————”

“谨遵吾主之令！！！——————誓死护卫承明！！！——————————”

三万将士，齐齐屈膝下跪，齐声回复着那伫立在丹陛之上的主君。

李承乾缓缓闭上眼睛，微微一笑感慨道：“有你们在，朕放心了！朕先行矣，诸君慢行！”

随后，李承乾扬起的头颅突然就垂落而下，身形也倒了下去，好在身旁的郑丽婉迅速接住了李承乾。李承乾的眉心之间飞出一颗赤红鲜艳的宝珠，腾飞而起，下一刻宗龙也出现了，盘踞在整个长安上空，硕大的身躯遮天蔽日！

“承明皇帝，今此驾崩！！！————————”

天际之上，浑厚的混沌钟声响起，向五湖四海、九州四海、天地八方，传达着这一道透彻清晰的宣言。大唐八方，世间生灵，无不齐齐朝着那长安所在望去。这一日，高阳位于当空正中，久久不落！

“恭送圣上！！！————————恭送吾皇！！！————————”

一时间，整个长安内外，各大军团不约而同的悲愤以啸。刹那间，整个长安上下，哀嚎一片、嚎天喊地、满城悲泣、声嘶力竭。

黑帝的身形缓缓缩小，随即从郑丽婉怀里接过李承乾，将其拦腰抱起。最终，黑帝连带李承乾的遗体，化作阵阵墨黑之气涌入宗龙两角之间那颗赤红闪烁的宝珠当中！

“吟！！！——————————”

宗龙最后仰天长啸一声，庞大的身躯朝着终南山而去。一路上，无数百姓、将士纷纷泪流满面、痛哭流涕，跟着宗龙那庞大的身躯紧随而去。

“陛下！！！——————圣上！！！！————————啊啊！！！————————”

这一日，大唐境内覆盖着一层白霜，悲鸣响彻四方，人们身披丧服，全国沉浸在极度悲痛之中。长孙皇后在听到混沌的钟声后，也静静地合上了双眼，追随她挚爱的儿子离开了尘世。大安宫内，一时之间蛙声四起，仿佛天地都在为此默哀。对于李世民而言，这日是失去两位亲人的一击，让他身心俱疲，一病不起。这一天，烈日照耀之下，风雪交加，举国上下身着丧服，国土上弥漫着哀伤的气息。李承乾的逝去，并非意味着承明王朝的终结，而是其衰落的序幕。李承乾的诞生带来了郑丽婉，他的离世也预示着她的离去。郑丽婉因李承乾而生，亦将因他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