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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沃村是开源县继城关村后第二个被城市吞没的农村,随着一个占地五百亩冠名为永乐华的大型游乐园的建成,田沃村的村民已由农村户口集体转成城镇户口,村里有一百多户人家拿到了上百万的补偿款,年终每个村民还可以领到两万元的分红,其中就包括郭司非家。
永乐华游乐园开业大典和郭朵朵的婚礼都选在了农历六月二十九这一天,上午十点钟陶冶迎娶郭朵儿的车队到来的时候正好是永乐华游乐园大典开始的时候,这样参加永乐华游乐园大典的一些嘉宾的汽车就被陶冶的婚庆车队给夹在中间了,其中就有刘绍林的汽车,尽管他的司机狂按喇叭前车也还是像一只蜗牛一样在缓慢蠕动,司机下车跑到前车窗前拍打,前车司机也不示弱,摇下车窗瞪着眼说:
“拍什么?不看在娶媳妇吗?”
这时站在主席台上的刘其和田飞已经带着十多个人赶过来,三两分钟时间十八辆婚车里的司机就被拖了出来,婚车上的红花也被撕了下来,陶冶从车里出来大喊:“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你阻挡交通!”
还没等陶冶解释什么,陶冶和他的车队就被强行拖走了。
婚车被拖走急坏了新娘子郭朵儿,她站在她家新楼的阳台上直跺脚。
“妈妈,这可怎么办呀?”
“你急什么?怕嫁不出去啊?”
“妈,这个时候你还开玩笑。”
卢巧仙刚说完就见迎亲队队长进来了,这位胸戴红花的队长自我介绍说是陶冶的二姨夫,并把手中一个精雕细刻扎着红绸的檀木礼盒双手递给了郭司非和卢巧仙。
“亲家,这是我们的聘礼,请收下!”
卢巧仙接过礼盒随手放一边说:“人都被警察带走了这婚还怎么结呀?”
这时坐在一旁的卢巧仙的妹妹打开礼盒惊呼了一声:“哟,这礼盒怎么是空的?”
“什么?空的?”卢巧仙一把夺过礼盒查看,发现礼盒里边确实空无一物。
一旁的陶冶表哥却笑了,他拿过礼盒,把盒底的红色绸缎掀起来,从礼盒底层抽出一张银行存单。
“叔,礼单在这里呢。”
卢巧仙接过来一看是一张一千万元面值的定期银行存单,存款户名写着郭朵儿三个字。
正在卢巧仙盯着那张银行存单的数字的时候,陶冶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一进来就和郭朵儿说:“朵儿,咱们坐火车回去吧。”
“什么?坐火车?”郭朵儿的表情夸张起来。
“车都被扣在交警队了,只能坐火车了。”
陶冶说着拉起郭朵儿的手就往外走,卢巧仙这时回过神来了,她一把拉住女儿问:“朵儿,你真的要跟他走吗?”
“妈,我——”
郭朵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陶冶拉出了门,陶冶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一旁的表哥却依旧笑着说:“火车婚礼更有意义!”
永乐华游乐园大典过后,肖汉廷在刘其的庆功宴上夸赞了刘其年轻有为并一次性筹资三个亿的能力后私下和是绍林说:“把尚峰儿子的婚礼给搅和了并不是明智之举。”
“什么?尚峰儿子?”刘绍林问。
“那个叫陶冶的记者就是鑫材钢铁老总尚峰的儿子。”肖汉廷慢悠悠地说。
“尚峰的儿子是一个小记者?他儿子怎么姓陶?”
“那小子很叛逆,姓的是他母亲的姓,对他父亲的千亿公司不屑一顾,就爱搞新闻报道。”
刘绍林听后脸色变了一个颜色。
罗小娟也在酒桌上,她没有多说话,宴席结束后她就和肖汉廷同坐一辆车离开了,路上肖汉廷对罗小娟:“你放心好了,西宁那边的房子我已经安排好,我会派一个班的力量去给星星陪读的。”
“谢谢。”
罗小娟回到家中才看到林远山发来的信息,是这样几个字:“母亲病危,我回林顺去了。”
罗小娟给林远山打过电话的时候,林远山回复一条正在开车的信息就挂断了。
天色已暗下来,路两旁的山峦都已没在暮色中,初秋季节,山坡上本应是油画效果,但林远山只看到黑色的山头一个一个从自己身边掠过,他驾车沿着蛇一样的盘山公路向大山深处行进着,眼看着前方的路越走越黑。
偶尔也会在转弯处突然看到一辆大货车驶出来,像巨兽一样,豪叫着,与大货车错车的时候,林远山感觉自己已挂在悬崖边上,随时会以自由落体的速度坠下山崖。
嵌在山坳里的村庄闪闪烁烁,如一块块星空从天上掉了下来,其实本来就无所谓天和地,天就是地,地就是天,当年他和罗小娟躺在山坡上,他看着满天星星曾对罗小娟讲,如果人站到月球上,那么地球就是天,地球上的人就都活在天上,当时罗小娟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像两颗星星。
那棵从山垛子上斜生出来的老榆树还在,远远地林远山就看到了它消瘦的身形,车行至老榆树下方的时候,那熟悉的灯光和房舍就全部展现在林远山面前了,自家的房子就在路边,离河道最近的地方。
听到汽车的声音,林远琴已从大门里迎了出来,林远山什么也没问急走几步进了老屋,见母亲安静地躺在炕上,林远山走到母亲身边,母亲的眼睛慢慢睁开了,母亲的嘴唇微微张了张,终究也没说出一句话。
“妈,我送你去医院!”
林远山说着伸出双臂想要把母亲抱起来,只见母亲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时林远琴把林远山拉到一边,说母亲有交代,万万不能把她送医院,万万不能让医生给她开出一张死亡证明来,万万不能用医院的白色床单把她裹了再把她推进太平间,万万不能把她当成一个病例,让她躺在自己家里慢慢地去吧,去不等于死,去就是去了,不是死了,有大山作床,有天空作被,怎能是医院那一间病房和那一张铁架床可比得了的,即使去了也是被老天爷召唤去了,也是回归天地了,这是造化,母亲这样说。
林远山将泪流满面的脸扭向了一边,一旁的大姐给他一块纸巾,他把自己的脸收拾干净后才又面向母亲。林远山握着母亲的手,然后掏出手机,翻出彤彤的照片给母亲看,“妈,彤彤就要上高三了,明年就要考大学了”,他用食指不停地滑动着手机屏幕,给母亲翻看着一张张照片,翻到一张春节全家福的照片时林远山停顿了一下,翻到彤彤三岁时被奶奶抱着的照片时林远山又停顿了一下,而翻到一张罗小娟和罗星星的照片时林远山不说话了。
“这不是小娟吗?她的儿子这么大了?”母亲问林远山。
“妈妈,这是您的孙子,是我和小娟的孩子。”林远山指着罗星星给母亲看时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原来我还有一个大孙子!”照片中的罗星星和年少时的林远山几乎一个模样,母亲瞬间明白了。虽然气息微弱,却笑得很满足,带着笑容慢慢闭上了眼睛。
“妈啊!”林远琴禁不住号啕大哭起来,而林远山则俯下身依偎着母亲躺了下来,他摸着母亲的脸,又不时整理着母亲的头发。
“该叫舅舅们来了。”大姐提醒了一下,林远琴出门去了,十多分钟后,舅舅们叔叔们,还有十多位邻居们都来了,舅舅还叫来村里一个木匠,连夜给母亲打好了棺材。
而第二天上午,当徐艺畅带着彤彤驱车赶回来时,看到罗小娟带着星星正徘徊在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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