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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来的路上,有一家花店,价格比其他的要贵一点,但钱橙喜欢在这里买花。
老板娘包装麻利,审美在线。
最重要的是不用一遍一遍告诉她自己买花的用途,只要告诉她自己要什么价位、白菊花还是黄菊花。
“小姑娘今天自己来的呀?”老板娘对钱橙有印象,见今天只有她自己来,顺口问了一句。
“嗯,谢谢老板娘,真漂亮!”钱橙接过来花束捧在怀里。老板娘跟过去一样,每次钱橙光顾,她总会多给几支。这孩子从小看着就讨喜。
到了停车场,钱橙按下车窗,留了条缝,把红包留在车上,独自往陵园深处去了。
照片上的钱爸爸依旧年轻,英姿飒爽。钱橙的英气很大程度上遗传了钱爸爸的基因。
小时候,别的小朋友在学舞蹈、钢琴的时候,她已经在学散打和游泳了。
在钱爸爸和顾女士的观念里,钱橙健康快乐的长大比什么都重要。
“爸爸,我好像没有那么好呢!”钱橙抚摸着父亲的照片,想到了他以前把自己扛在肩上的样子。在钱爸爸眼里,钱橙简直是绝无仅有的优秀。即使钱橙在学校里跟同学打架,钱爸爸虽觉得不好,但更怕钱橙被教训了从此学会忍气吞声。
能吃苦的人就会有吃不完的苦。
可是他的女儿应该在蜜罐子里长大!
“我做错事了,”她拨弄着花瓣,委屈地诉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但是你也教我,不能愚孝也不能愚善,我才不要做东郭先生!”
说着说着,她又被自己说服了,高兴起来。
“这是你孙女,红包!”她小心地把自己和红包合照放在了墓碑下。
“它很乖,很聪明,会骗吃骗喝。”
“爸爸,我最近好累,我想出去走走,但是你放心,我会注意安全。”
“我交了一个很好的男朋友,我很喜欢他。我们最近吵架了,不过是我的问题,不怪他!下次我带他来看你。”
钱橙看着照片上年轻的男人,只觉得十几年一晃就过去了。
当时她觉得天都塌了,可现在她也变成了天的一部分。
她长大了。
钱橙不舍地摸了摸墓碑,转身离开。
冬日的暖阳撒下来,墓碑上庄严肃穆的面孔,在阳光下似乎带着欣慰,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
钱橙上车,拍了拍红包的头,语气轻快:“我们出去玩啦!”
红包伸长舌头,伸出爪子搭在钱橙的胳膊上。
它能听懂“玩”,知道又可以撒欢了,兴奋地在后座上动来动去。
昨天晚上钱橙刷视频,刷到一个旅游博主推荐的景点,江南烟雨的氛围感十足,在北方寒冬腊月里让人心生向往。
天空飘起了雪花,在路上积了薄薄一层。
钱橙莫名开心起来,发动车子往目的地开去。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将在三十分钟后到达京市机场,地面温度为……”
贺明川被播报声吵醒。已经下午两点了。
他扭头看着窗外厚厚的云层,心绪飘远。
司机已经候在了机场,贺明川下了飞机,便直接上车往景悦华府去了。
家门口的架子上放着钱橙的快递。他看了下,是一家宠物店发货的,摸上去是给红包买的新衣服。
围栏里的城堡又立起来了,钱橙还把小王子也拼装起来,跟青蛙和小公主放在一边,下面压着图解。
贺明川侧头笑了笑,心里一下轻松起来。他摸了摸小公主的头发,然后把她又放了回去。
房间里温度适宜,但孤寂仍然带着寒意无孔不入渗进了毛孔,让他更加想念钱橙的声音。
娇气的、生气的、又或是调戏的。
他从箱子里把白天鹅的挂饰拿出来装进背包,又往主卧走去,准备收拾两件衣服。在海市待不了几天,到时候他们再一起开车回来。
钱橙的睡裙扔在床上,被子也卷得乱糟糟的。
熟悉的场景让贺明川安心不少。
最近他一直在荔州,临近年底,京市积压了不少事情,他不得不耐着性子一件件处理。
晚上他还跟孙煦尧开了个会。长鸣市的项目双方又谈判了一轮,昂托资本虽被咬掉了一块肉,但也趁机跟当地交换了于他们有利的条件。
不管怎么说,这个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后面自有孙煦尧和项目组的人收尾。
浴室里,贺明川嗅着熟悉的香味,只觉得每一根神经都松弛下来。
如果钱橙在就好了。他不无遗憾地想着。
时隔半个多月重新躺回主卧的床上,想到明天就能见到心心念念的人,贺明川这一觉睡得无比踏实。
早晨,他洗漱完,剃完了胡须,正要把剃须刀放回去,不小心碰掉了钱橙的钻石耳钉。
她总是在洗澡的时候才想起来耳钉没摘,每次都摘了放在洗手台上。
贺明川提醒过几次,见她依然我行我素,便不再多提,每每看到了便顺手帮她放回梳妆台上。
耳钉弹了几下,落在了洗手台的角落里。
贺明川的视线被耳钉旁边的小盒子吸引。
“早早孕?”他死死地盯着盒子上的字,恨不得盯出洞来。
脚下轻飘飘的,无边的惊喜直冲天灵盖。
钱橙怀孕了?
她打电话想说的是这个?
贺明川没有留意手里这个盒子连包装都没拆,脑子里闪过很多个念头,但一个都没能抓住。
这在他们的计划之外。
钱橙的态度也很明确。
他心乱如麻,攥着手里的盒子大步走出来,去床头拿手机拨给钱橙。
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她。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挂断了,再打过去提示对方已经关机。
内心沸腾的激动慢慢冷却,贺明川看着屏幕上的电话号码不敢再打过去。
他去冰箱里拿了瓶冰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份冷静在看到钱橙扔在沙发案几上的病历时荡然无存。
心脏疼得喘不上气来。他坐在沙发上,几乎是自虐般地想象着钱橙意识到事情不对时的慌张、惊恐和忐忑。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惴惴不安地等着天亮。
她最无助的时候,他没能多哄哄她、抱抱她,让她不要害怕。
他过去三十多年几乎没有情绪上头的时候,所有的难题他都可以有条不紊地解决。
但对待感情不一样。
冷静和理智跟荷尔蒙的冲动本身就是对立的。他早应该想清楚。
他也早就该意识到钱橙这段时间情绪的反常。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提醒着他,但全被他忽视了。
他握着病历,想到了电话里钱橙闷闷的声音。
他不该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
他应该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就告诉她会马上回来!
接着又想到她一个人带着红包开车回家,几个小时的路程,钱橙这会儿身体恐怕吃不消。
贺明川不死心地又打了几个电话,仍然是关机。
钱橙不知道贺明川这短短时间里已经从天堂到地狱转了个遍,她这会儿正站在街头早市的早点摊,一手牵着红包,一手摸着空空如也的口袋发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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