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人证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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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苏大将军在一场惨败中丧命,而信中写的,是庆功宴。
信里模糊而隐晦的说法,夹杂着暗语和替词,像天冷时琉璃上浮起的白雾,难以窥见当时的情景。
毒药,阴谋,利益。
但作为一份物证,已经足够。
逝者已矣,所谓复仇,不过是淡化生者心中的疤痕,让作恶者感受到“善恶到头终有报”。
参与其中的苏家已经覆灭,只剩下两丝血脉在世间惴惴独行,太后则依然坐于高台之上,置身事外。
苏迎岁坐在那里盯着信上的字句,眼眶干涸,落不出泪来。
那个高大伟岸的身影,早已在记忆深处蒙了灰,落了尘,模糊得不能再模糊,隐隐作痛的心,终不能想起更多。
苏迎岁没急着把东西给出去。
刻骨铭心的痛之后,反而连骨带血地冷静下来。
太后终是太后。
没有充分的准备,这个在后宫争斗和改朝换代中存活到最后的女人并不是那么容易拿捏的,更遑论她背后有着庞大而错综复杂的利益体系。
“江家在那段时间和苏家走的很近。”
杨溪定定地指出里面的字句,分析出一条不知有没有用的消息,对上了苏迎岁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江家。
走进来时的氛围实在不太好,尽管杨溪带了拜访性的礼物。
江亦尘勾着唇,笑容得体,但唇色发白,趴在榻上,身上盖着白狐裘毯子,还没有从几天前那次责罚中缓过来。
江沉怀疑的眼神在两人之中打转一圈,打完招呼之后,立刻推说有事,让江亦尘招待两位客人。
“苏大人,这个时候来找我,是想来看看我的伤?”
臀部的伤还没好全,江亦尘此时的姿势格外难堪和狼狈,让人不得不想起之前那次不太愉快的斗争。
苏迎岁脸上没有笑容,但语气还算和缓:“有事问你,关于苏城武将军的死,你知道多少?”
江亦尘愣了几秒之后,又露出招牌式的笑容:“苏大人和我一般年纪,自然苏大人知晓多少,我也知晓多少,当年的事我们这一辈知之甚少,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过苏将军的英姿罢了。”
他和苏迎岁同辈。
事情发生时,他们都还小,不记事,是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
“那你父亲可曾和你提起过这件事?”
信里模糊地提及,找不到什么线索,江家在里面不知扮演了什么角色。
两只手交叉着撑起身子,江亦尘无视了身后的痛苦,轻笑:“苏大人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这个问题?我现在是犯人吗?”
他不是犯人,没有义务回答。
但他胸有成竹的表情,却给出了一个非常肯定的暗示,即使他不知道当年有什么,他的父亲也必然是知道一些的。
鱼钩上了饵,明晃晃的。
苏迎岁闭上眼睛,神色有些疲倦:“你有什么条件?”
既然他没有直接否认,那就是有所图,只要不过分,苏迎岁都给得出。
“若我说出的消息对你有用,我要你给我的男宠道歉,他不应该是这个下场,你去向皇上举荐他,让他重回朝堂。”
苏衍躲在里屋,竖着耳朵偷听,却没有出来,不愿意看见苏迎岁,不想面对曾经的故人。
虽然人没变,但他们之间的境遇地位,发生了太多太多变化,让他已经鼓不起勇气去回想曾经那个鲁莽的自己。
却听到江亦尘称他为“男宠”,轻描淡写的把他扯了进去。
苏迎岁迟疑着:“皇上应该不会再同意他重入朝堂了,这我恐怕做不到,无法做到的事情我不能答应。”
江亦尘闻言,又恢复了趴在那里的慵懒模样,下巴支着枕头:“既然如此,那就没得谈了,苏大人,请回。”
“没有别的条件吗?”杨溪有些难以理解,利益至上才是大家族的做法,而江亦尘这副作态更像是在耍小脾气,为了一个人,放弃前程。
这回他分明可以索取更加对他们有利的东西,苏迎岁是户部尚书,尽管没有徇私枉法的打算,但如果他们拿他父亲的情报来换,杨溪说不准苏迎岁会偏向哪一边。
为父亲正名,复仇,几乎是刻在他脑中的执念。
曾经没有力量,他不得不选择先生存下去。
但如今,如果他明知可为而不为,只怕要被愧疚折磨一生。
苏迎岁几乎做好了被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但江亦尘提出的条件却是如此的情绪化,没有顾及利益,也没顾全颜面。
虽然彼此立场不同,但她对江亦尘的印象一直是精明且从容的。
而他如今的狼狈,几乎全是为了苏衍。
把昔日的朋友变成了“男宠”,也把他的未来拖向一个未知的方向。
官降三品,几乎就是数年的努力白费。
虽然江亦尘升官速度快,但他这样自毁前程,几乎是再无翻身之力。
“没有,我就这一个条件,如果你们做不到的话,就请出门左拐,去我父亲的书房,看看他愿不愿意帮忙。”
江亦尘干脆指了条明路。
但去找江沉,说服他,只怕比说服江亦尘更难。
那是个谨言慎行,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明哲保身之道早已修炼得炉火纯青。
他不会轻易愿意踏入这趟混水,除非他们给出的利益让他足够动心。
但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苏迎岁拉着杨溪朝江沉的书房走去,留下江亦尘应对恼羞成怒的苏衍。
不出意料,他们遭到了十分干脆的拒绝。
“如果苏大人能够给出一些令人信服的证据,让我确信太后一定不会再重新起来,我可以当个人证,但在此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江沉没有透露一丝消息,甚至清晰地向他们展示自己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品质。
杨溪和苏迎岁铩羽而归,只得到了一个承诺:如果能切实地扳倒太后,江家可以当个马后炮出来踩上一脚。
这也让他们肯定,江家在当年的事情中,必然发挥着作用。
苏迎岁情绪很低落。
在回去的马车上,杨溪心生一计。
“你还记得苏将军的声音吗?和你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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