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大理寺狱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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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两个人惊想破头都没想到的罪魁祸首,正在享受着爹娘迟来的安慰。
杨溪难得亲自下厨,给苏顺年做了顿饭,把饱受冷落的儿子好生哄了一番。
苏顺年表示自己其实并不需要哄。
他已经习惯了。
但架不住愧疚心上头的杨溪热情洋溢,他也只好硬着头皮把干净卫生又难吃的食物咽进肚子里。
幸好毒不死。
他一边把饭放进嘴里,一边听着杨溪喋喋不休,旁边的爹也没去上朝,沉着脸,一言不发的查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尽管他一再保证,皇上和那些大人们都只是在言语上逼问他,并没有对他做什么。
但这俩人还是不放心。
被爹娘有些聒噪地围起来,苏顺年不知为何,生出了些想要扑到娘怀里大哭一场的冲动。
但他忍住了。
本来娘就已经够担心了,如果再看到他哭泣,说不定又得脑补出些悲惨的画面。
所以,他只是闷闷的把杨溪碗里那块烧焦的米饭夹进了自己碗里。
第二天,免死金牌就如约送来。
慕容渊不是没怀疑过,参江亦尘的事情,是苏迎岁一手策划的。
但苏迎岁表现的却很清白,他根本没有关注朝上的事情,甚至还有点消极怠工的意向,围着苏顺年和杨溪转。
因此,尽管心中仍有疑虑,慕容渊也并没有食言,力排众议,将免死金牌送到户部尚书府。
免死金牌,一式两份,一份赐予臣子,另一份则是由皇上收藏在内府,届时只需将两份相互对照便可识别真假。
苏迎岁把这东西随手交给了苏顺年。
“你自己要来的东西,自己收好。”
苏顺年点点头,当着爹娘的面,随手就把这块刻满字的硬邦邦的东西塞进了柜子。
他索要这东西,自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觉得皇上如此阴晴不定,又生性多疑,如果哪天怀疑到爹娘头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年儿,来把这碗红枣汤喝了。”
杨溪端着汤,放在苏顺年桌上。
“娘,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怎么老这样?”
苏顺年说归说,还是端起碗一饮而尽,有些不放心的叮嘱杨溪:“娘,我真的喝不下了,这是我今天喝的第四碗汤了。”
虽然知道爹娘很想弥补他,但是他真的有点受不了了。
“这是燕窝,喝了补血效果很好的。”
“娘!孩儿要是做错了什么事,你直接说就是了,何必这么委婉?”
杨溪笑眯眯地望着他:“年儿哪里做错事了?是娘不好,没有保护好年儿,年儿只不过是自保罢了。”
听到这句,苏顺年总算确定了,娘根本就不是在心疼他,而是知道了他做的好事,在和他算账。
“娘,我真的只是想要自保,而且,我…我看那个江大人总是说爹的坏话,我就没忍住……”
苏顺年装出之前那副乖巧无辜的样子,却无法再让杨溪相信了。
“你是如何让那些官宦子弟都听你的?”
苏顺年张了张嘴,想说又不敢说,最后低下头去:“我知道他们都干了什么坏事,他们不敢不听我的。”
杨溪大为震撼。
不愧是书里的反派,即便现在还没有成气候,还只是个小豆丁,也能熟练运用威胁这项技能,一开口就得罪了满朝文武。
简直不敢想,如果那些老大人们发现,突然愿意和他们亲近的孙子辈,居然是被人威胁,才肯靠近他们,也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她身后的苏迎岁却没什么意外的神色。
他早就知道儿子不是什么善茬,也向来不是拿捏的软柿子,只是杨溪一直不肯相信,坚定不移的觉得自己儿子是个小宝宝,还需要呵护。
苏顺年低着头,本来以为自己挨骂了,结果却被杨溪揉了一把脑袋:“干得好!不过下次记得做隐蔽些,千万不要留下把柄,让人抓住。”
……
这边“母慈子孝”,另一边,阴冷的地牢简直让人风湿都犯了,直冲脑门的血腥味和能够引起人生理极度不适的惨叫,构成了大理寺狱昭的一部分。
江亦尘褪掉了那一身华贵的衣袍,换上粗糙而质感低劣的囚服,头发散乱,却依然带着点桀骜,坐在牢里。
血迹干了,他没有去擦拭,任由猩红占据脸上的一大部分。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喊冤,也没有大哭大闹,试图用自己的身份为自己谋求一些好处,暂时没有挨打。
但被粗鲁的换了一身衣服,还搜了一遍身,他看起来也略显狼狈。
苏衍上下打点,终于得到允许,能进去看一眼。
总感觉这件事似曾相识,熟悉得让他觉得自己像在做噩梦,梦醒了,说不定一切就都好起来了?
他捏着不知用多少银子换来的钥匙,穿过长长的廊道,在巡逻侍卫刺耳的脚步声和不屑的目光里,打开了牢门。
“你怎么把自己整成这样了?”
“还不是为了你。”
两人早已熟得不能再熟,简单的眼神交流,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苏衍强忍着心中的酸涩,像平时那样做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你父亲要你说,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吗?”
“是。”
没有一件是假的。
那幕后之人,还真是知道的够清楚。
他甚至无从辩驳。
江亦尘并不见颓废,反过来安慰苏衍:“放心吧,我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总不至于要我的性命。”
皇上对于太后之事起了疑心,对苏迎岁也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千依百顺,信誓旦旦。
可见这位帝王并不是个容易信任别人的人。
只要是这样,他就有空子可钻,总有办法出去的。
只要现在不要自露马脚,稳住,就还有机会。
“你先回家去,叫我爹不要轻举妄动,等皇上做出决定之后,再想下一步怎么办?”
皇上当甩手掌柜,让大理寺来审理案件,这其中就有很大的操纵空间和可以钻的空子。
只要稍稍使点钱财,就能让黑变白。
但这也有可能是下一个阴谋,一个让他万劫不复的阴谋。
江亦尘赌不起。
他宁可为自己之前做的事付出点代价,也不愿意去冒这个险。
但他不能肯定,自家爹娘在知道他被下狱之后,还能不能维持得住冷静。
所以他想叫苏衍去嘱咐两句。
但面前的人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意:“你还不明白吗?我是被你爹娘赶出来的,他们说是我害了你,也许吧,我可以把自己赔给你。不过帮你传话恐怕不太可能了,等风头过了,你爹娘会来找你的。”
“好。”
江亦尘久久地凝望着苏衍,问道:“那你准备去哪里呢?”
若他还在外面,自然不会叫人受这个委屈,但如今,他也不可能越狱,跑出去和自己的父亲说理。
苏衍把钥匙往外一扔,丢给了巡逻的侍卫。
一边把牢门锁上,一边反问他:“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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