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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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孩童的记忆难以捉摸，唯有深刻之事方能留存脑海。朱高煦身为父亲，对此心知肚明，尤其是童年体验，其印象往往超越事实本身。直至今日，朱高煦仍能清晰回忆起出生之地的每一寸土地，即便时过境迁，景象大变，但在他心中，一切如初。

然而，今日何事，将烙印于瞻壑心头？

……午后时光匆匆流逝，早上的欢声笑语已被繁重政务取代。朱高煦阅毕重要奏折，更衣备马，踏上征程。

他抵达汉王府毗邻的训练场，巡视着正在刻苦训练的勇士们。黄土漫天，狂风卷起沙尘，仿佛置身于风暴中心，喊杀声、步伐声与马蹄声响彻云霄，恍若置身于烽火连天的战场。

朱高煦眯眼端坐于战马之上，忽然，盛庸之声响起：“敌骑来袭，迅速结成防御圆阵！”

朱高煦循声而去，尘埃弥漫，盛庸身影隐匿其间。

目光所及，泥泞之地，一群群战士杂乱无章，既无旗帜指引，亦无骑兵统领，就连朱高煦一时也无法分辨将领与士兵。远处，一队铁骑呼啸而来，直冲混乱之中！

混乱中的勇士们展现惊人默契，迅速集结，形成大小不一的圆阵，外围散落的士兵迅速聚拢，围绕圆阵构建起第二层防线。不久，混乱渐息，一个个稳固的三层圆阵屹立于训练场上。

此时，尘雾之中，盛庸策马现身。手持马鞭，穿梭于圆阵之间，厉声道：“骑兵迫近，速速变换阵型，长兵器持者列前两排，弓箭手与火枪手置于最后！动作快些，更快！”

转瞬之间，铁骑呼啸而过，马蹄声震耳欲聋，烟尘滚滚。

圆阵犹如坚固堡垒，周围遍布长qiang、盾牌与长矛，宛如一只只武装到牙齿的大刺猬，静候挑战。

在巨龙咆哮的命令下，前方一排勇士侧身蹲伏于地，一脚稳踏在长枪尾部，双手紧握着晶石魔杖；第二排的勇士蹲伏在地上，魔杖对准外界，魔力之光在缝隙中闪烁。最后一排手持古老的风息弓，弦声“嗡嗡嗡……”回荡，尽管没有真正的魔法箭矢，但那光芒四射的虚影足以震慑敌人。一声令下，第二排的战士们挺身而起。人们时起时落，阵中光影变幻莫测。

盛庸的目光也掠过校场边的龙王子朱高煦，与身旁的几位骑士低语几句，随后策马向这边飞驰而来。

“末将拜见龙王子！”盛庸下马行礼，声音如同山岳般沉稳。

朱高煦微笑道：“盛将军专心训练勇士，无须多礼。”

盛庸行了一礼，重新上马，恭敬地陪伴在朱高煦身边，一同巡视。刚刚还在校场上威严如雷，此刻跟随着朱高煦，反而话语不多，显得异常庄重。

校场上也有一些骑乘龙兽的勇士，但多数是徒步的士兵正在演练。朱高煦知道盛庸善于运用步兵，早年在星辰之战中，朱高煦麾下的全龙骑部队险些被耿炳文与盛庸的步兵包围，那次他就见识了盛庸的指挥才华。

一行人沿校场边缘，来到了另一边。朱高煦注视着那边演练的士兵，同样是步兵方阵。一声声士兵的吼叫声中，武将的训斥与鼓动之声交杂。

朱高煦环顾四周道：“欲成武将，必先练声。”

严肃的武将们脸上浮现出笑意，纷纷点头赞同。

朱高煦勒住坐骑，凝视着不远处的场景。他很快理解了，那些列队正在反复练习一种阵法，反复演练，犹如咒语的回响。

战士们在那里进退有序，地面尘土飞扬。手持开山魔炮的士兵不时举起武器，扳动开关时发出一阵“嚓嚓嚓”的机簧声。弓箭手拉满弓弦，发出“嗡嗡嗡”的震颤声。

朱高煦若有所思，驻足旁观许久。

盛庸开口解释：“在战场上，小队百人左右的战斗，领军武将可根据情况使用此阵。但面对成千上万的大战，敌我双方兵力悬殊，远程攻击需更多人手，长枪、盾牌阵也需更加坚固，此时此阵就不再适用了。”

朱高煦点头赞同，回头道：“我感到了兄弟们的斗志高昂。”

盛庸平静地说：“正军们每日饱食战饭，每月领取军费，让他们全心投入训练并不难。”

朱高煦苦笑，“军队未动，粮草先行，确实离不开充裕的财源。”

“龙王子所言极是。”盛庸抱拳致敬。

朱高煦沉思良久，仿佛在自言自语：“我们的勇士，是否已为大战做好准备……”

盛庸坚定道：“龙王子在幻影大陆所向无敌，兄弟们休整数月，皆渴望再上战场，立下赫赫战功！”

平安挥拳道：“末将请求担任先锋！”

旁边的都督王斌也露出急切之色，急忙道：“龙王子此次出征，末将恳请随行，愿为前驱。”

"嗯……" 朱高煦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低吟，接着又道："吾等应当前往别处探寻一番。"

此时，一股身披鳞甲的战士正从不远处排成一列，脚步声如雷贯耳，步伐整齐有力，英姿勃发。一名骑着战马、手持巨剑的将领高呼："敬礼！" 众士兵应声举起了手中的长矛和魔法火枪，向着朱高煦行以庄重的军礼。

朱高煦一行人在马上同样以礼相待，随即继续骑马前行。他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鬃马，右手紧握成拳，时不时在左手中轻敲，进行着看似毫无意义的举动。朱高煦时而远眺那被紫雾笼罩的遥远景色，时而凝视着前方的石板路，陷入沉思，一路上沉默寡言。

此刻，朱高煦心中暗自思量，自起义以来，时光已流逝了半年有余。大明朝廷必已集结了重兵，东方的湖广布政使司和江西布政使司，乃大明朝的丰饶之地，人烟稠密，财富丰盈，是抵御西南三省的关键地带。朝廷定在此聚集了重兵，然而具体数目却仍是个未知数。

四十万？五十万？还是朱高炽将京城守卫军悉数调来，加上各地驻扎的军队，汇聚成六十万的庞大军团？

若朱高煦决定孤注一掷，那便是挥师东进，直取湖广！只要赢得此战，所有目前面临的困境都将迎刃而解，局面将彻底改观。

但一旦落败，则将一败涂地！汉王军主力一旦受损，依靠西南边疆之地，很难再次集结力量。失败的情绪会如瘟疫般蔓延，席卷全军及各地。朱高煦能够预见到，那些意志消沉的将士和民众，无疑会认为：京城才是大明朝廷的根基所在！

这场战役，几乎可以一锤定音，直接决定胜败全局！

朱高煦已在云南府城逗留多日，至今未作出最终决策，原因无他，正是此役的后果太过沉重，不容他草率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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