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请先起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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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略微低首，陷入了一阵思索，继而发问：“先生所言属实吗？”

苏文面上浮现出一抹微笑：“你认为呢？”

嬴政深深地凝视了苏文一会儿，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唉，遗憾的是，我年岁已高，否则……”

还未等嬴政说完，苏文便截断了他的言语：“嬴政，你可曾听说过一首诗？”

嬴政一愣，随之恭敬行礼：“敬请先生赐教。”

苏文直视着他双眼，话语掷地有声地吟诵：

“神龟长寿，终有其尽；

腾蛇驾雾，终归尘埃；

老马伏槽，仍怀千里志向；

壮士至暮年，雄心犹炽热如初；

寿命长短，非仅由天定；

调养身心，可达长久年岁；

何其有幸，歌以抒怀。”

此诗乃曹操之作，其中蕴含之意，正是对当前嬴政处境的写照。步入中年的他，早不如往昔锋芒毕露，内心潜藏的雄心壮志也渐渐消退，这也是他在晚年只追求安逸享乐的原因。人若丧失了雄心，确实容易萎靡不振。

“老马伏槽，志在千里；壮士至暮年，雄心犹炽。”

嬴政听罢，内心犹如翻江倒海般汹涌澎湃。他反复咀嚼着诗句，最终眼中闪烁出一道神采。此刻的他不再消沉，精神焕发至极致，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与之前迥然不同。而苏文似乎又看到了那位傲立于万众之前、胸藏宏图伟略的秦始皇。

“苏先生，学生受教了，感激您的点拨之恩。”

苏文望着眼前的嬴政，微笑着回应：“你能领悟就好，但根据目前大秦的情况，实现这些恐怕并非易事，你应该心里有数。”

嬴政在听了苏文的话语后，再度陷入沉思。他深知当前大秦面临着诸多问题——无论是西北的匈奴威胁，还是岭南的百越动荡，更不用说国内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局面。由于他长期压榨百姓，许多民众已是苦不堪言。然而，若不如此，又如何筹集足够的军费供应军队？无强大的军队，又怎能镇压各地的动乱？这一切似乎陷入了无法打破的恶性循环。

（bgdh）稍作停顿后，嬴政看向苏文：“恳请先生指教。”

苏文迅速回应：“你觉得沛县现况如何？”

“坦白而言，从咸阳途径各地，沛县是我所见发展最为繁荣、百姓最为富庶之地。”

“即使是咸阳都无法比拟沛县今日的繁盛，这一切自然离不开先生的贡献。”

在嬴政沿途经过的多个地方中，沛县无疑是最具发展潜力之地，宛如世外桃源一般独特。而这番景象无疑是苏文的功绩。

当嬴政提及此事，苏文淡然一笑，并未直接回应：“沛县不过是个偏僻山区，尚能发展至此，你是否想过为何其他地方未能如此？”

嬴政本想说，是因为苏文在沛县。但他也明白，苏文所指绝非此意，因此一时无言以对。

苏文见他沉默，继续剖析道：“现今大秦号称拥有人口两千余万，而那些非生产性兵员及降卒的数量就达到了三百多万。”

“你却将这三百多万人的生存压力全部转嫁到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农民身上，你认为这样合理吗？”

“或许在你看来，两千多万人口足以支撑起这些士兵和降卒的生活。”

“但你可知，在这庞大人口中，有多少孩童、老人和丧失劳动能力的病患？再加上连年天灾以及频繁的徭役，你认为这样的大秦真的能够走向强盛吗？”

“嬴政，你要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嬴政听着苏文的分析，内心波澜起伏。一直以来，他是否真的走错了方向？正如苏文所言，无论是沉重的赋税还是严苛的徭役，初衷都是为了国家，但他更多关注的是增强军事力量，而忽视了民生所需。

这次巡游使他目睹了民间疾苦，了解到百姓正生活在困苦之中。正如苏文所指出，现今的大秦并不像表面那样稳固。国库匮乏，内外矛盾重重，虽然可以通过高额税收征集粮食供给军队，充实国库，并借助徭役修建长城，但这似乎是唯一的解决办法。然而，正如苏文所强调，百姓才是大秦的根本。若他们连基本生活都无法保障，又何谈民心所向？失去民心，离王朝倾覆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此刻，他终于理解了成是非先前对他所说的秦朝为何二世而亡的道理。想到这里，嬴政眼中闪过一丝悲哀。他突然向着苏文跪下，恳切地说：“有一件事，我希望得到先生的帮助。”

苏文看到他的表情，知晓他此刻有所领悟：“有何事，请先起身说话。”

然而，嬴政并未起身，他望着苏文，语气坚定地说：“恳请先生将您培植出的那些作物广泛传播至整个大秦，让百姓得以吃饱饭，不再为粮食短缺而忧虑；请求先生将您研发出的瘟疫疫苗惠及所有大秦百姓。”

“我知道，这些成果必然耗费了先生极大的心血，我愿以我能提供的一切作为交换。”

苏文听闻此言，不禁笑了起来，他原以为嬴政会求取长生不老之药。实际上，不论是培育的新作物，还是酿制的美酒，乃至玻璃、纸张等发明，他都会推广至整个大秦。只是近期因婚礼事务繁忙，尚未开始执行这些计划。而现在嬴政主动提出，倒也省去了他不少麻烦，有了嬴政的支持，他在各地推行这些举措将会更为顺利。

他看着仍跪在地上的嬴政，淡淡地道：“你先起来吧，这些事情即便你不提，我也会去做，但为了顺利推进，接下来还需要你的配合。”

听到这话，嬴政欣喜万分：“嬴政必将全力以赴支持先生，大秦有先生在，实乃大秦之大幸。”

他知道，一旦苏文将这些成果普及至整个大秦，大秦的实力必将发生质的飞跃。届时，无论是匈奴还是百越，都将不足为惧。既然亚历山大大帝可以东征，他为何不能西征？他坚信自己可以做得更好，因为在大秦这片土地上，有一位如同神明般的智者存在。

看着眼前这位看似平凡的年轻人，嬴政眼中充满了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