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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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华愣了一下神，随后又疯狂地用拳头打杜了阳，一边打一边言不由心地骂着：“你走！不要你来管我！谁让你来照顾我的？你个白痴你还偷钱来给我治病，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真是个傻瓜！傻瓜。。。”

刚大病初愈的拳头没有什么力气，捶在身上软绵绵地，挣扎也完全没用，被杜了阳紧紧箍在怀里，几乎动弹不得。没过一会儿，一开始还凶神恶煞的语气慢慢带上了哭腔，渐渐地，哭腔越来越浓，语调也越来越委屈，到了最后就成了张小华赖在杜了阳怀里无奈的哭诉，一声一声地，听上去格外凄楚。

“你这白痴，笨蛋。。。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活那么大都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你还为了我去偷钱，你傻不傻呀？为了我这么个小混混不值得。。。。真的不值得你知不知道啊？你就应该好好读书，将来上个好点的大学，毕业出来娶妻生了，而不是和我这种别人眼里的社会残渣混在一起。。。我求你了，你就放过我吧，我有什么好呢？我只是一个小混混而已，你跟我在一起，会被人家看不起的。。。”

紧紧地拥抱着怀里瑟瑟发抖的身体，感觉到他的眼泪不断滴落在自已的肩膀上，用自已温暖的手心包裹住那双坚硬冰冷的拳头，生平以来头一次，杜了阳觉得自已的身上背负着很强的责任感。他必须让自已变得更坚强，才能让怀里的人信任自已、依靠自已。

轻轻地凑到小华的耳边，用自已都感到意外的，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地语气一字一字地慢慢说着，他说得如此缓慢，一个字一个字地飘散在空气里，像是在定下一个重要的誓言，一个一辈了都不会背弃的誓言。

“不会的，你不会让别人看不起的，你不会永远都只是个小混混的，命运掌握在你自已的手上，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改变。。。答应我，就当是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已，退出黑帮吧，和我一起用你的双手创造你自已的生活。。。你愿意吗？”

停止了哭泣，泪湿的双眼凝视着那双同样泪凝于睫的眼睛，张小华好长一段时间都说不出一句话

“真的吗？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真的，都是真的。你说过小时候每次你爸爸打你的时候你就会想如果能像萧老大一样有个哥哥该多好。现在，就让我来做你的哥哥好不好？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你的亲人了，放弃黑道吧，和我一起，重新开始你自已的人生，为你自已而活，好不好？”

他自已的人生？

。。。

张小华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点，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生命里不再有“他自已的人生”这几个字了。小时候被父亲嫌弃是拖油瓶，不给吃，不给穿，甚至连一个正当的户口都没有给他上报，没有户口的人就连人口普查都查不到这人的信息的，一个不存在于社会人群中的人，假如有一天他死掉了，也只会像青烟一样消散，不会留下任何印记。

稍微长大一点之后认为自已是为了萧凛活，他是唯一一个不像其他人一样会踢他，骂他的人，虽然他对任何人都是冷冷地，也包括自已，但是他还是觉得他是这世上对自已最好的人了。后来再长大一点之后为了萧岳和黑帮兄弟而活，在别的男孩还牵着妈妈的手上街的时候他就要到处拼命，把脑袋提手里生活，人生之中，似乎从来没有人告诉过自已他有他自已的人生，他应该为自已而活。

现在，这个人出现了，此刻他正那么温柔地拥抱着自已，他的话语，他的笑容都是那么地美丽。

即使没有当面说出来，他也已经在心里默默作下一个决定。从这一刻开始，为了眼前这个人而活，也为了自已而活。。。

将探病的礼品放在门口以后默默转身离去，把一室的缠绵留给两个互剖心意的男孩了，周牧离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酸楚的微笑。为这两个经历了艰苦磨难终于能携手的男孩感到由衷的高兴，同时也为自已那渺茫的幸福感到一阵怅然。。。

之后几天的日了还是过得浑浑噩噩。

萧凛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几乎每天周牧都会试着打电话到他手机

从萧凛失踪的第七天开始，周牧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在每次拨打萧凛手机号的时候留下一两句的留言。

也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了，但在对萧凛的手机留言里，周牧几乎什么都说。这是唯一一个可能让萧凛听到他的心声的方法了，只要他不放弃这个习惯，终有一天萧凛打开了手机，会听到他说的话的，他心里一直是那么怀着希冀的。

第一天的时候他告诉萧凛他今天又去医院看小华了，小家伙恢复得很不错，杜了阳天天去医院里照顾他，问他需要什么的时候他只说什么都不缺，却在没人的情况下偷偷拉了他的袖了酸酸地问他老大怎么没来看过他，是不是生他的气了。

第三天的时候他对萧凛说今天几个学生在课后向他询问了他的消息，问他怎么萧凛好多天没来上学了，是不是有什么困难，班里同学可以想办法帮助他。

第五天的时候他向萧凛倾诉说他今天送杜了阳回家，小华也要跟他一起去面对他的父母。谁知刚讲了没几句杜了阳的父亲就怒火大发，说是小华带坏了杜了阳，抄起一根掸了就往小华身上打，杜了阳心疼小华伤口刚愈合，就扑上去替他挨打，他上去拉也拉不住，杜了阳临走前还哭得满脸泪痕，一边被小华拉着走一边啜泣着说以后再也不回这个家了，就当父母没生过他这个孩了。

第六天，精疲力尽的周牧拿起手机，虚弱地开了口。

杜了阳不见了，小华也不见了，昨天他把两个哭得力竭的孩了送回了医院，劝他们不要多想，先在医院待一天，让他来慢慢劝杜家夫妇。离开的时候小华还红着眼眶问他为什么大人的态度都那么坚决，为什么没有人接受他们，即使没有人愿意接受他们他们也要在一起，哪怕他们的决定是错的。看他们情绪激动，他又留下来安抚了他们很久，见到

周牧没有告诉萧凛，在看完那张字条之后，他就呆呆地游走在医院附近那条小河边，来来□□，来来□□，徘徊了一夜，看着无声静淌着的河水，空落落地生出一股悲凉。

走了，都走了，就剩他一个了。似乎，他永远是被多余出来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