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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地板上。
温明澜怀里抱着首饰盒,手心捧着一条钻石项链,手指微弱的颤抖,下唇被咬出血痕。
她声音很低:“这是妈妈去年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温明澜哽咽着说不下去,眼泪越掉越凶。
她没有抱怨,也没有责怪温苏苏,仅仅坐在地板上流眼泪。那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砸在项链上,水珠和钻石映出她的身影。
柔弱无辜,令人怜惜。
管家和保姆看着这一幕,心疼她的同时,都对温苏苏生出一股不满。
他们是看着温明澜长大的,对温明澜的感情远远超过温家其他人,看她哭的这样可怜,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管家低着头说:“我跟苏苏小姐说她的房间在楼下,但小姐不听我的,非要楼上这间。”
他语气很平静,一点看不出来在撒谎。
保姆看了他一眼,也说:“我刚从房间出来,就看到苏苏小姐把这些东西扔下来,还说……”
保姆停住,似乎很难开口说出接下来的话,脸上也浮现一丝为难的情绪,默默低下头。
孟悦如横眉:“她说什么?”
“说、说这些东西是垃圾……”保姆声音发颤,“让管家扔出去。”
孟悦如脸色漆黑,盯着那条项链,狠狠地吸了几口气。
明澜十四岁生日的时候,她亲手定制的项链,一颗颗钻石排列镶嵌成弯月形,碎钻四散宛如星空,取名“温之月”。
寓意她的小公主,是温家最明亮皎洁的月亮,被无数星辰拱卫拥戴,是她捧在掌心的明珠。
作为一个珠宝设计师,这是她最完美的作品,是她的得意,她的骄傲。
可现在,温苏苏把它摔的坑坑洼洼,钻石镶边掉了好几个,完美无缺的项链瞬间有了瑕疵。
她的心血被人糟蹋了。被一个乡下来的,愚蠢的村姑糟蹋的不成样子。那个村姑不仅摔坏了它,还骂它是垃圾……
听到这话,孟悦如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回过神后,一股子怒气涌上心头,烧的她浑身血液沸腾。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设计师能忍受这样的屈辱,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血,被人视作垃圾。
孟悦如咬着牙,黑沉的脸如同锅底:“她现在在哪?”
管家眼底深处一抹得意的轻笑,面上毕恭毕敬的回答:“夫人,苏苏小姐还在明澜小姐的房间里。”
孟悦如转身上了电梯,几步走到房门前,拿着手里的挎包,狠狠砸向房门。
“砰”的一声。
天崩地裂,足以证明她的愤怒。
砸完,孟悦如冷冰冰看着房门,等着屋里的女孩儿出来。
她一定会粗俗不堪,抬着丑陋的脸,狂妄自大的说出让人发笑的话,比如“一条项链而已,我赔给你”。
豪门圈子里等级森严,常有没见识的东西会说出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话,一时间沦为笑谈。这个乡下丫头,想来也是这样。
到时候她就知道,她这种乡下长大的孩子,跟燕城豪门之间的差距,是怎么都弥补不上的。
这般想着,孟悦如心气稍平,好整以暇等着温苏苏出来。
温明澜从后面追上来,拉住孟悦如的手臂劝她:“妈妈,算了。苏苏刚回家,很多事都不明白,难免做错事,您不要和她计较,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她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妈妈,项链我不要了,房间我也不要了,这些全都给苏苏,你千万不要为了我跟她生气。”
“不然、不然我也没脸待下去了。”
温明澜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偏过头,眼泪如珍珠掉落。
眼角余光,却看着孟悦如的反应。
孟悦如抬手给她擦干眼泪,“这是我家,我让你住,谁敢让你走?温苏苏凭什么跟你比,要是她再闹事,就让她滚出去!”
一个乡下丫头,她配和明澜比吗?
温明澜悄悄松了口气,低着头站在孟悦如旁边,不再说话。
眼角却克制不住的露出点点得意和喜悦。
果然,妈妈最爱的还是她。
孟悦如看着房门,眼神晦暗,冷冰冰开口:“温苏苏,你不要装死,给我出来!”
“你以为躲在里面不吭声,我就拿你没办法吗?”
“你……”
孟悦如威胁了很久。
房间里,没有丝毫回响。
越寂静,越尴尬。
温明澜眼神微微一变,上前一步敲响房门,放软了声音对里面说:“苏苏你出来吧,我会帮你劝妈妈的,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呀……”
门外如此嘈杂,温苏苏不可能听不到。
肯定是害怕了,躲在房间里不敢出门。
温明澜勾了勾唇,继续劝道:“你总要出来吃晚饭吧,苏苏……”
然后房间内,温苏苏早就用特殊的技巧屏蔽了五感,就算发生了地震,也叫不醒她。
温明澜和孟悦如的话,注定只能喂了狗。
温苏苏一觉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黑了,房间内漆黑一片,花园里的灯光柔和地照在窗台上。
温苏苏眯了眯眼 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消化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
哦,我回到这个地方,又一次成为凡人温苏苏。
享受一下被窝的余韵,温苏苏魇足地伸了个懒腰,快乐地眯起眼。
这一觉睡得真爽,神清气爽,比吸食了最好的灵矿还爽,果然,睡眠是人类不可或缺的快乐。
片刻后,温苏苏起床。
她打开自己的行李箱,看着里面的衣服,微微皱了皱眉头。
在修仙界时,她穿的是轻薄无痕的鲛绡,冬暖夏凉的天蚕丝,附上灵力,华光流转,好看又舒适。
而“穷人温苏苏”所有的衣服,都是二十块钱的涤纶布料,做工粗糙,还丑。
温苏苏也不委屈自己。
她转头打开温明澜的衣帽间,从里面挑了件没穿过的真丝长裙,摘掉吊牌穿上,踢踏着从温明深屋里找的拖鞋,慢悠悠下了楼。
楼下客厅里,温江城,孟悦如和温明澜一家三口正坐在沙发上,冷着脸耷拉着嘴角一个赛一个严肃。
孟悦如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温苏苏没理会,慢悠悠走去厨房,问厨娘张阿姨:“有饭吗?”
“不巧,我们已经吃过了。”孟悦如冷冰冰开口,“难道还想让长辈等你吗?你的教养呢?”
温苏苏回头看她一眼,淡淡回了一句:“我不知道。或许你可以去问问我爸妈,问问他们怎么教育的孩子!”
她眼神冰冷,没有感情。
看着孟悦如时,只有冷漠。
对温苏苏来说,前世伤她最深的人,莫过于孟悦如。
每个人从一出生开始,都天然地亲近自己的母亲,,“妈妈”这两个字,对孩子来说,就是避风的港湾,是最温暖的地方。
没有一个孩子不向往母亲,她当然也一样。
从乡下回到温家,她最在意的人就是孟悦如。
在她的幻想中,妈妈应该是爱她的。可能脾气不太好,会骂她,会教训她,可也会对她有说不完的爱意。
可现实给她迎头痛击。
孟悦如对她没有爱,只有无尽的冷漠和嫌弃。她只会嫌弃她,辱骂她,看不起她。
从来没有任何一次,对她有过“爱”这种情绪。
现在想起来,温苏苏的心仍旧钝钝的疼。
不过,她已经可以学着不在意了。
孟悦如愣了一下。
她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脱离她的掌控,朝着未知的方向飞去。
张阿姨下意识看向孟悦如。
温苏苏轻笑:“妈妈,你想把我饿死吗?温家的女儿饿死在家里,倘若传出去,一定是一桩天大的新闻,能承包最少一星期的热搜。”
孟悦如恨恨地瞪着她,咬着后槽牙说 “张阿姨很辛苦,你自己不会做饭吗?”
“不会。”温苏苏淡淡开口,直视着孟悦如,“不行吗?”
难道,她就非要会做饭?
孟悦如皱眉:“乡下孩子哪有不会做饭的。这不是你矫情的地方!”
温苏苏脸色一冷,掏出回来时半路上新买的手机钱,打开录音机送到孟悦如跟前,“你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孟悦如张了张嘴。
她不敢。
温家做化妆品生意,竞争非常激烈,市场上竞品无数,如果她看不起乡下人的话传出去,会做温家的生意造成非常大的打击。
温苏苏不肯拿开手机,孟悦如不肯低头。
两个人僵持不下,互相看着对方。一个气定神闲,一个满心憋屈。
最终,温江城皱着眉头开口。
“一碗面条争什么争,给她做。”
温苏苏笑了笑,“谢谢爸爸。”
只是,她喊“爸爸”的时候,语气淡淡的,没有濡慕。
温苏苏满意地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的番茄鸡蛋面,慢慢玩着指甲。
前世碰到这种全家都吃过的情况,温苏苏向来不好意思麻烦张阿姨,都是自己下厨做饭。
她足够体贴,可最后这份体贴换来的是什么呢?张阿姨和温明澜站在一起,指控她偷了温明澜的首饰。
这辈子,她可不在意别人麻烦不麻烦。
她自己高兴就行。
温苏苏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轻轻笑了笑。
这位张阿姨,以后这样加班的日子,还多得很。
温江城并不理会这些小事。
他看了看温苏苏的脸,淡淡询问:“为什么摔坏明澜的项链?”
“什么项链?”
“温之月。”孟悦如眼睛冒火,“那是明澜的生日礼物,你怎么能这么恶毒?弄坏她的项链,对你有什么好处?”
温明澜手里还捧着那条钻石项链。
闻言,眼泪又落了下来去,“苏苏,如果我惹你不开心,你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弄坏我的项链……”
她哭着说:“这是妈妈送我的生日礼物!”
温苏苏悠闲道:“没什么好处,就是高兴。”
“一条项链罢了,摔坏就摔坏吧,不要这么小气。”温苏苏顿了顿,抬眼看向孟悦如。
她张了张嘴 ,好像很快就要说出那句经典台词。
孟悦如的心一阵激动,目光灼灼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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