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说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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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两人的状况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可是他们之间却格外和谐，就像是在自己的周围竖起了一道屏障。

把外界的一切全都隔绝在外。

易帜一个激灵，往饭厅迈开的步子硬生生地拐了个弯。

转身走远之时，他甚至还踮起脚尖，生怕一不小心发出什么声响，唐突了里面的两人。

在傅景荣的不断投喂下，她一个人足足干掉了三分之二的饭菜。

最后还十分没有形象地打了个饱嗝。

“嗝~”

她急忙放下筷子捂嘴。

“对不起。”

傅景荣眼底噙笑，给她递上了一盏养胃消食茶。

“无妨，在我这里，你可以做真正的你。”

不必端着贵女的架子，也不需要将腰板挺得跟戒尺似的。

只要你开心就好。

也许是两人之间的相处实在是和谐。

苏岁安忽然觉得，要是能跟他这样一辈子相处，好像也不错。

出于不想失去这一份友情的思量。

重生以来，苏岁安第一次开始考虑自己感情的问题。

她双手撑着下颌，一双灵动的眼珠子在滴溜溜地打转。

这是她极少显露在人前的俏皮模样。

傅景荣珍惜与她独处的每一个时刻。

眼角余光扫到在外头，发现外头伺候的人全都离得远远的，他才放心地重新把目光放在苏岁安身上。

苏岁安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

等她理清自己真正想法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之后。

看了一眼在一旁耐心等待自己的傅景荣。

她突然觉得自己即将说出口的想法好像有点卑鄙...

话到嘴边，她反而有点心虚了。

傅景荣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你可是有什么话想要与我说？”

即使他很努力地想要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然而微颤的声音，以及他眼中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期待完全泄露了他的情绪。

他在期待？

他在期待什么呢？

苏岁安的心跳急促得快要蹦出嗓子眼了。

她有点犹豫跟纠结。

眼底本来因为他让她开口时候燃起的些微光亮，像是刚点起来却被狂风扑灭了的烛火，只是闪烁了一下就变得黯淡不已。

即使她没有与他对视，她还是可以感觉到他落在她身上的灼灼目光。

但是...

她并不喜欢他，这对他不公平。

想到这里，苏岁安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深呼吸，隐下了眼中的情绪，抬眼对上了他依旧满含期待的眼神。

不行，他的眼神真的太纯粹了。

苏岁安别过脑袋不敢与他炙热的视线对视。

“你我之间既然已经赐了婚，往后独处的时间也会多许多，为了避免尴尬，咱们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好，你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提出来。”几乎是没有犹豫，傅景荣的声音也带了几分热切。

他越是这样。

苏岁安本来想好的说辞就越是烫嘴。

罢了。

长痛不如短痛。

不喜欢人家还要吊着人家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强行把心里那一份奇奇怪怪的情绪重新压回心底。

她眼神坚定地转头看向他，“你...你之前说的话，我都听在耳中，虽然有时候意思有点模棱两可，可我为人自信，就当做是你对我有意思了。”

苏岁安的目光太过坦荡。

完全没有半点旖旎心情。

傅景荣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了。

只能“嗯”了一声，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首先，你能喜欢我，说明你的眼光很好。”苏岁安大言不惭地夸赞了傅景荣。

上一世，在拒绝旁人之前，她的习惯就是先吹捧对方一番。

傅景荣做梦没想到，如今绥安会把这一招用在他身上。

傅景荣苦笑，又“嗯”了一声。

“其次，因为我是重生回来，而你也是重生回来的，我们都背负着上一世的血海深仇，这一世，也肩负着要护着家人的使命。

后面要走的路，布满了荆棘，甚至我们彼此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问题。”

“所以...”

苏岁安深呼吸一下，对上傅景荣的眼睛，“你要是不收起对我的心思，你以后会很失望，你要动心，这是人之常情，但是，那个人不能是我，我不喜欢你，对你不公平。”

在话一说出口，傅景荣眼眶染上一抹红的时候，苏岁安就已经后悔了。

似乎觉察到明晃晃地把这些事情放到明面上说出来十分残忍。

她放缓了语气劝说道，“你放心，圣旨赐婚下来只是我们的一个合作，或者，我们之间可以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但是也只能停留在这个阶段了。

若是你在尘埃落定之前，遇到心仪的姑娘，我...”也可以用正妻的身份帮你护着这个姑娘，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再与你和离，给你们送上最真诚最好的祝福。

“不会有喜欢的姑娘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傅景荣勾唇微笑着打断了苏岁安的话。

此时他不仅眼神深邃澄澈，脸上神色看上去与往常无异。

连身上的气势也与刚才截然不同。

仿佛刚才那个脆弱得一不小心就会碎掉的人并不是他。

“像你所说的，前路布满荆棘，这种时候若是不理智，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他的声音平淡得泛着冷。

莫名地让苏岁安想到了两人初遇之时。

当时他与她生分，就是这样的语气。

“你能这么清醒自然是最好了。”

苏岁安努力维持体面的笑容。

随意找了个借口就跟傅景荣告辞离开。

若是以往，傅景荣肯定会跟她说一大堆体寒要注意的事情。

可是今日，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吩咐易帜送客...

苏岁安强行压下心中失落。

转身离开之时，她的身后传来了他的声音。

“我不会再有喜欢的人了，你是那个我想要成亲的人，也是那个让我终生不娶的人...”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仿佛是她出现了幻听。

苏岁安停步转身看他的时候，他的神色连半分变化都没有。

倒是显得她转身看他有点自作多情了。

也不知道是在害怕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缘故，她转身加快了离开的步子。

连柳儿都差点追不上她。

易帜始终与苏岁安保持五步之遥。

他看着苏岁安风风火火大步离开的背影，在狼狈之中带了几分逃离的意味。

还挟裹着一股隐忍的怒意。

等等。

怒意？

好好的，为什么有怒意？

刚才不是还挺和谐的吗？

不等易帜把其中关窍想明白。

苏岁安已经自行跳上了等在府外的马车。

天气炎热，马车之内有冰鉴，是纪兰双知道她怕热，专门给她备下的。

苏岁安心中窝火，正要打开冰鉴取出一些冰镇果子。

可是手上却在即将碰到果子的那一刻，她的耳边却响起了傅景荣对她的嘱咐——

“你体寒且之前的药力还未完全清理，即使天气炎热，也不能吃寒凉的东西，尤其是冰镇过的...”

苏岁安的手骤然顿住。

柳儿好不容易追上来跳上马车。

看到的就是苏岁安的手停顿在冰鉴上，似乎在纠结要不要打开冰鉴。

她连忙上前代劳。

“小姐是想吃冰镇果子吗？”

说话间，她的手已经摸到了冰鉴的盖子。

苏岁安如梦初醒，拒绝了柳儿，“不用。”

她重重地坐回原位。

恼火。

一股躁意难以抑制地从苏岁安的心底涌起。

不明白自己心里的烦躁到底从何而来。

只觉得，她好像做了一件蠢事。

其实...

她自己也并不反感他对自己关切，可是只要一想到他后面可能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她的心里就像是压着一块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