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讨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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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禁过后，原本漆黑的京城忽然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不知从何处而来，但它们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一起，形成壮观的景象。

可能是有人暗中引导，在火光照亮至极点时，喧闹的队伍突然安静下来，只听见有人在寂静的街道上大声喊道："兄弟们，朝廷断了我们的生路。"

"不但削减军饷，还对我们动刀动枪，这是要把我们逼上绝路啊。"

随着人群的情绪高涨，领头的人话语越发激烈，他挥舞着手中的火把，添油加醋地喊道："皇帝坐拥天下财富，却连我们的这点微薄军饷都不肯放过。"

"既然朝廷不肯给，咱们就自己去争取，今天不遇见皇上绝不回头！"

话音刚落，人群的激昂情绪瞬间飙升，许多士兵情不自禁地挥动着手中的武器，宣泄内心的澎湃激情。

回想平日里的唯命是从，心中的不满此刻更加炽烈，眉宇间尽是愤怒，全然忘记站在高处发话的人，正是平日难得一见的“特权者”。

"走，去紫禁城讨粮饷！"

"不看见皇上，绝不罢休！"

刹那间，铿锵的脚步声、狰狞的笑声、呐喊声、嘈杂声在黑暗的巷道中爆发，火焰照亮了天空。

在这样的气势下，两侧的府邸都显得“战栗”，大门紧锁，平日巡逻的士兵和仆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约过了一盏香的时间，或许是觉得威慑力足够惊人，或许是明白拖延会导致变故，那位高处的呼喊者猛然抽出腰间的佩剑，首当其冲地朝紫禁城进发。

看到这一幕，热血沸腾的士兵们毫不犹豫，纷纷挥舞兵器，一路呼喝着向紫禁城挺进。

随着时间推移，人群中不少士兵渐渐恢复理智，露出困惑的表情。他们的长官只说带他们来讨要粮饷，为何却直指紫禁城？

环顾四周，却发现刚才还在身边的“长官”已经消失，只剩下一群同样兴奋的战友。

见到这种情况，这些士兵心中一凛，悄悄放慢了步伐，然后趁着无人注意，悄悄返回来时的道路。

他们虽不识字，但也明白深更半夜闯宫门是死罪，何况他们手中还握着武器。

这是要造反啊！

...

...

承天门的城墙上，身披铠甲的御马监提督曹化淳背手而立，皱着眉头，满脸严肃。

不出所料，那些贵族果然行动了，胆子真大，竟然煽动士兵叛乱，直逼承天门。

这岂不是与造反无异？

抬头看去，城外的队伍人数众多，却井然有序，曹化淳心中的怒意更甚，他们居然懂得排列战斗队形，是要打算攻城吗？

"传令下去，若有叛军敢于冒犯，靠近承天门，立即射杀。"

借助城墙上微弱的灯光和明亮的月色，曹化淳清晰地看到混乱的军队中有强壮的勇士。

"是，公公。"

城墙上的守卫和锦衣卫大汉将军闻言纷纷点头应允，颤抖的声音暴露了他们的紧张。

此刻，围堵在城门外的叛军人数估计有数千，手持锐利的刀剑，谁也不知道这些狂热的叛军是否会进一步行动。

毕竟，当人的激情达到极致，往往会忽视一切法规，只剩下疯狂。

看着御马监督的冷静，城墙上的众人紧张的情绪也有所缓解，一些心思敏捷的侍卫更是陷入了沉思。腾骧四卫虽训练不足一月，但人数绝不至于如此稀少，剩下的士兵们显然已不知去向。

然而，这样的疑惑只是短暂闪过，毕竟腾骧四卫多是新招募的士兵，与城外那些狂暴、手持武器的叛军相比，他们显得微不足道。恐怕他们得知这里的混乱后，早已吓得瑟瑟发抖，不敢靠近。

轻轻摇头，驱散纷乱的思绪，他紧握手中的兵器，紧紧盯着城外的叛军，心里暗自盘算着一旦交战，必须找个安全之地，不能葬身于叛军的箭雨之下。那些叛军手中的闪亮长弓，足以让人胆寒。

...

...

在乾清宫的暖阁里，天子朱由检久久未能入眠，他站在窗边，凝视着漆黑的夜色，面无表情。

大约一个时辰前，他收到了京城三大营叛变的消息。传令骆思恭平息动乱后，他静静地坐在暖阁，任由宫中一片混乱，自己却按兵不动。

他深知自己“势单力孤”，不如借此机会，一举清除宫内外的“威胁”。他倒要看看那些权贵有何手段，是否真能触及他的紫禁城。

一想到自己早已布置好的后招，朱由检原本的忧虑稍有缓解。

"陛下，曹公公派人来报，大约五千叛军携带武器抵达承天门外，请求陛下指示。"

不一会儿，司礼监的王承恩匆忙闯入，打破了暖阁的平静。

朱由检闻言，沉默片刻，然后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下令："随我前往承天门。"

尽管他相信秦良玉的白杆军能轻松对付门外的叛军，但此刻，朱由检心中却有些不忍。

他们都是大明的勇士，只是被权贵误导，却要面临生死离别的结局，未免太过残酷。

"陛下！"

听到朱由检的命令，暖阁内响起一声惊叫。司礼监的笔帖式猛然跪下，满脸恐惧地说："陛下，战场无情，万一您有所差池..."

虽然天子登基仅一月有余，但他展现出的铁腕和一系列有力的举措，已在民间催生出"复兴之君"的传闻。

"有何惧哉？朕乃大明天子，理应亲眼看一看。"

暖阁中，朱由检坚定的声音回荡，让司礼监笔帖式心头一震，感觉面前的天子变得如此陌生。

天子在位，大明必将复兴。